第157节
伪满洲国成立,所谓的皇帝溥仪决议使用黄底五色旗成为国旗,但是却将五色的原本含义进行了大规模改动,里面一款颜色居然成了大和民族的象征,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过伪满洲国的国旗在黑龙江省没挂上几天,立马又换回了昔日的五色国旗。
民国时期的东三省地域宽广,松花江以南包括哈尔滨都是吉林省范围,紧贴漠南的姚南一带都是奉天省范围,而黑龙江以南松花江以西,则都是黑龙江省的地盘。
黑龙江省下辖四道,海满道就是早已经被北方军控制的海拉尔一带,黑龙江流域西侧则是黑河道,嫩江流域就是龙江道,松花江流域西侧则是绥兰道了。省城齐齐哈尔,位于龙江道的南部地区,是整个黑龙江省甚至是东三省最重要的两横两纵交通网络中,一个非常关键的节点。
两横就是中东路铁路线,和松花江的水运路线,两纵就是锦州至姚南至齐齐哈尔至克山的铁路线,以及从大连至奉天至长春至哈尔滨至海伦的铁路线。
除了齐齐哈尔,两横两纵络中另外一个重要的节点,就是在黑龙江省一江之隔的哈尔滨了。
看来根据日本关东军的新计划,是准备放弃整个黑龙江省,集中力量沿着松花江以及姚南一线,和北方军进行对峙。
富拉尔基地区的日军联队,主动释放了了所有在城中的老百姓,换取了大量的粮食之后,疯狂施工,准备负隅顽抗了。
他们已经无路可逃,昂昂溪地区日军撤退的太匆忙,以至于没有时间接应他们趁夜偷渡,到了北方军抢占了昂昂溪之后,真的成了四面楚歌。
日本军人很少有主动投降的习惯,这一点确实非常值得敬佩。
如果说到投敌行为,最厉害的还应该属于汉人了。当年满清十万铁骑入关,就是靠着三十万投降的汉军才打下关内花花世界,更别提范文程、吴三桂之类甘当奴才的人物了。昔日蒙古大军横扫天下,真正剿灭宋室的也是自诩为元朝忠臣的汉人将领。
富拉尔基地区日军的死守,也拖住了南部军团追击第十四师团的脚步,让他们从容撤退到姚南一带建立了纵深防御。不用说,哈尔滨一带必然已经戒备森严了。
日本人非常清楚北方军的死穴,没有像样的海军部队,甚至就没几条说得过去的舰艇,最大的也只是几艘炮艇罢了。要不然,库页岛上早就有北方军的大部队驻扎了。
说道库页岛,日本人在吉林动手之后,孤悬海外的库页岛北部一个北方军步兵连立即趁着夜暗,离开了岛屿,返回大陆。在库页岛南部,日本人驻扎了至少一个大队的兵力,北方军没有必要主动送死。
伪满洲国在松花江上有一支号称是江防舰队的部队,其实不过是原来东三省的江防舰队投敌组建而成。但是这支十分弱小的江防舰队,相对于北方军来说,却是一块非常难啃的骨头了。
伪满洲国江防舰队成立时,接收了东北军游弋在黑龙江和松花江上的十艘军舰组成,其中有四艘的排水量已近三百吨。总兵力将近二千六百人,除了船员将近七百人之外,其余都是陆上作战人员,负责基地的防护和登陆作战。
而伪满洲国江防舰队的基地,就在松花江南岸的哈尔滨,其活动范围更是以松花江和黑龙江内河为主。日本人从黑龙江省撤退后,江防舰队的活动范围更是集中在了松花江上,分成五个战队日夜不停地巡视和警戒。
松花江上的障碍显然一时无法克服,要进一步南进,就暂时只能去攻打姚南这座军事重镇了,北方军随即调整作战思路。
既然黑龙江省已下,漠北和外兴安岭自然连成了一片,对外防御圈立时缩小许多。驻守海参崴一带的东部军团,悄悄抽调一个混成旅,沿着崎岖小路进入龙江道,接受南部军团的临时指挥,以弥补南部军团进攻兵力的不足。
东部军团是白俄远东共和国最后的依靠所在,根本无法轻易出动,否则一旦被苏俄发现实力空虚有机可乘大举进攻白俄远东共和国,那就影响整个大局了。
大本营也很快从甘疆一带抽调了四个守备旅,借助铁路运输线路的打通,一整车一整车地送抵扎兰屯,准备担负刚占领三个道的守备任务。
南部军团是野战兵团,自然不能将兵力耗费在各地驻守上面。
一连串的部队调动,后勤物资的补给,前前后后就是数月过去了,等到后方隐患消除了,高桂滋开始考虑对富拉尔基地区的日军残部进行清除。
按照军团总部的估计,这个时候差不多日本人也断粮了。
扎兰屯南部军团总部,“大本营的通报,几月前东京发生了未遂军事政变”,林玉山拿着一张电报,脸色古怪地对其他两位将领说道。
“军事政变?”高桂滋像是听到了稀罕事情。
赵寿山也是不可思议,“日本人这么严酷的军纪和狂热的崇拜,也会有军事政变?”
“又不是反对天皇,干嘛不能政变?”林玉山耸耸肩。
看完了电报的高桂滋若有所思,转手将电报塞给赵寿山。
才盯了一眼,赵寿山大叫一声,“太假了吧?军事政变只刺杀了一个人,而且政变的海军军官居然还从轻发落?”
民国二十一年五月,日本东京,十一名年轻海军少壮派军官突然冲进日本首相官邸。
日本首相犬养毅遇刺前说了一句,“有话好说”。
少壮军官回答,“不必了”,随后首相被刺身亡。
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情,刺杀一个人就是军事政变吗?而且首相官邸的那些守卫呢?如何是让如此众多的海军少壮军官堂而皇之闯进去的?
除了首相和少壮军官的那两句对话,其他问题都被所有知情或不知情的人故意忽略了。
更为蹊跷的事情还在后头。
这些刺杀了首相的少壮军官,居然在事后搭乘出租车到东京警察总部,到底准备干什么已经不得而知,因为半路上就被闻风出动的宪兵队围起来,之后所有刺杀者都非常友好的束手就擒。
然后就是异常离谱的狗血镜头了。
军事法庭在审判过程中,收到了一份由三十五万人以鲜血署名的请愿书被送到法庭,请愿书是由全日本各地的同情凶手的民众发起签署,请求法庭从宽发落。军事法庭甚至还收到了十一根手指,表示可以代替这十一位英勇无畏的海军军官接受死刑。
军事法庭果然从善如流,很快就从轻发落了。
这件事情唯一作了恶人的,就是被刺杀的犬养毅首相。唯一得了好处的,就是日本政党内阁倒台,成立以海军大将斋藤实为首的所谓“举国一致”的军部内阁。
日本帝国海军?!
高桂滋和林玉山不禁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猜测。
林玉山抢先开口,“你怎么看?”
沉吟了片刻,高桂滋说道,“海军在上海碰得头破血流,陆军却夺取了富饶的东三省。”
“海军要拖陆军后腿,关东军得不到更多支援,只好放弃黑龙江省。”林玉山的猜测,却是非常有着这种可能性。
高桂滋显然想得更多,“关东军退得太快,否则和我们在齐齐哈尔打上个把月再走才有面子,应该是把有限的兵力集中到另外的方向上去了。”
在一旁听着的赵寿山,飞快地将视线转往挂在墙上的军事地图。
三名北方军将领都看了过去,只有一个地方有这种可能性,兵力空虚的热河。
第一零八章 商务信息
富拉尔基城内,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弹坑累累,尸骸遍野,不时依然响起的流弹和爆炸声,缕缕硝烟始终散发出一股令人呕吐的恶臭。
“往左前方再打两发,”少尉排长对着后面的迫击炮小组大声喊了一句,手中的冲锋枪还在不间断地喷射着火焰。
只有砰地一声爆炸响起,第二发却没了动静。
“排长,没迫击炮弹了。”后面的士官大声回应。
少尉一个翻滚,溜到另外一处掩体,避开对方一连串的弹雨,无奈骂了一句,“该死的。”
看着这边始终没有进展,中尉连长猫着腰跑了过来,“搞什么,怎么半天都拿不下来?”
才几分钟不到吧?少尉暗自腹诽了一下,口中却说道,“连长,对方是一个暗堡,位置很低,火炮够不着,迫击炮又砸不破,再给我半个小时。”
连长仔细看了一会地形,也觉得有些棘手。
正商议着,几名穿着黑军服的冲锋队员跑了过来。
中尉连长马上脸色黑了下来,不客气地说道,“兄弟,这里是我的区域,没有邀请贵方来援吧?”
林玉山轻笑了一下,顺手将自己被尘土掩住的上校军衔露了出来,“我是林玉山,过来看看战场,不和你抢功。”
看见上校军衔就觉得心中不安了,等林玉山一句话说出来,中尉连长两脚一软,本来半跪着的一下就变成趴着了。
“林长官,对不起。”不敢举手敬礼的上尉,满头冷汗,忙不迭的道歉。
少尉排长机灵,马上就将前面的话重复了一遍,总算是解了自己连长的窘境。
眨了眨眼睛,林玉山不解地问,“既然位置很低,干脆把旁边的墙炸坍塌,直接埋了再说。”
中尉和上尉面面相觑,还可以这样干嘛?
很快,十几个m24手榴弹被绑在了一起,搞出了几个集群手榴弹。
少尉排长拿在手上惦念了一下,猛吸一口气,一扯引信,用力地一连甩出了两个。中尉连长也不含糊,亲自甩出了一个。
三声巨响之后,本来已经半坍塌的墙壁彻底炸成了碎片,砖石碎瓦将半露在地面的暗堡射击口恰好给遮住了。
日本人的重机枪声曳然而止,一根粗大的木杆被伸了出来,拼命地捅开遮住射击孔的碎石料。
少尉摸出两颗手榴弹,就疯狂跑向暗堡所在。
暗堡的射击孔马上就被捅开了,眼看重机枪又要开火,少尉总算是狂奔到了暗堡前面,直接就甩了一颗手榴弹进去,然后马上又是第二颗。
m24手榴弹的引信是延时引爆,时间又比较长,很容易被对手捡起扔回来。但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很简单,也不需要刻意在手上拉断引信后留几秒,而是直接往敌人处同时扔上几颗手榴弹就是了。
没有人会看到一堆冒烟手榴弹的时候,还傻乎乎地往上扑去捡起来的。
轰然一声炸响,火光和黑烟瞬间从射击孔中喷了出来,暗堡中马上没有了动静。
半个小时后,富拉尔基地区残敌被肃清了。
为了尽可能减少损失,从大后方运来了充足弹药的北方军,干脆使用重炮,对着富拉尔基地区就是一阵狂轰滥炸。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借着一个多月的对峙期间,守备富拉尔基的日军步兵联队,居然使用简陋的工具,构筑了一个半永备工事,更是在地下挖了很多藏兵洞。
第一次进入富拉尔基的北方军步兵营,差点被突然出现的蓬头垢面日军给包了饺子,连忙狼狈不堪地退了出来。
接着就是又一顿重炮攻势了。
再进入城区的步兵营,就小心翼翼多了,采取逐块区域清理的办法,缓慢推进占领地域。反正富拉尔基又不是很大,慢点清理少点伤亡应该有足够时间完成任务的。
只是这个足够时间,居然一拖就拖了至少半个月。
要不是害怕强攻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恼羞成怒的北方军进攻部队指挥官,早就调动大军推进了,哪像现在这么只使用一个步兵营一个街角一个小巷的清理。
南部军团总部严令进攻部队,宁可消耗大量军火,也不可造成人员大量伤亡,就当是一场实战条件下的攻城战术演练。
反正铁路线一带是最早清理出来的,对海拉尔到齐齐哈尔的铁路交通已经不受影响了,何必还多费伤亡呢。
等到富拉尔基最终被拿下的时候,已经是民国二十一年末了。
没多久,终于又开始了大雪飘零的时候,无论是北方军,还是日本关东军,亦或是欺软怕硬的满洲国伪军,都选择在了壁垒里蛰伏。
冬天的东三省,实在不是一个作战的好地域,只要部队在野外,冻伤冻死的绝对会比战斗伤亡的要多得多,还不如等春天冰融的时候再一争高下。
松花江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层,让日本人和满洲国的那些伪军好一阵紧张,深怕北方军趁机向南渡江而击。
实际上,坦克飞机再次全部冻住了不说,忙于清剿后方匪患的北方军,也根本无暇顾及趁冰冻江河南下的事情。
阶州大本营,陈安正坐在办公桌旁,出神地看着一封密电。
遥远的德意志帝国一位空军军官戈林先生,忽然通过一个德国冲锋队成员哈格,转由哈格的叔叔普勒斯乔向徐永昌发来一封密电,隐晦地暗示希望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能够得到北方集团的大力支持。
绕得实在太复杂了,转了好几圈不说,最终说的事情却依然云里来雾里去的。
但是陈安却已经很明白了,借用北方集团的名义,已经支持戈林的事业很多年了,现在大概是到了放手一搏的时候了。
旁边的绿茶泛着清香,淡淡的水气袅袅而起。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陈安的思路。
“少爷,是我,紧急军情。”门户是虎子的声音,一般情况下,也只有他敢直接敲开陈安办公室的房门。
陈安摸摸鼻子,“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