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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嗯。”陆斐放下笔,看向门外。
  “白杨见过主子。”一个黑瘦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相貌平平,属于一入了人堆儿便犹如水滴入了江河一般,了无痕迹。
  “如何了?”
  “属下白天跟踪她,一直到了她住的地方。是一个很偏僻的村子,村子里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逃荒过来安家的人,她和两个看她的人住在一起,但自从她疯了以后,那两个人就不太尽责了,有时候会到周围去喝酒赌钱,两三天才回来一次。”白杨说道。
  “你观察她的行为,是真疯了吗?”陆斐问道。
  白杨思索了一下,道:“说不准。她的行为很疯癫,确实与常人不同,但属下曾经和真疯子打过交道,两者之间还是有些许区别的。”
  “说说看。”陆斐眯眼,有些感兴趣。
  “那位夫人虽然疯行疯状,但表现出来的更多是麻木,对周围的一切好像不关心。而属下之前见过的疯子,他们都对外界的一切有自己的理解,有时候还会故意去挑衅别人,从这一点上看,那位夫人有点儿让人怀疑。。”白杨分析道。
  陆斐沉吟不语。
  “但如果是装疯的话,那她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否则这代价真是太大了。”白杨忍不住说道,“平常心智的人绝做不出那样像,要不是属下以前的邻居恰巧是疯子的话,属下也辨认不出二者的差别,实在是太真了。”
  陆斐点头:“你说的我都知道了,回去继续看着她,别让她发现了。”
  “是。”白杨拱手。
  白杨一离开,许秋便关上了书房的门,转头道:“主子,咱们从吴夫人那里寻找突破口会不会太不现实了?她的儿子是最有可能当太子的人,她怎么可能去指认他不是皇嗣呢?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啊......”
  也许是他们想的太天真,也许是他们没有找到真正的突破口。
  “你说她为什么要装疯?”陆斐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
  “当然是为了活命。”
  “这样疯疯癫癫的活一辈子?那与死有什么差别,死了一了百了,还不用糟践自己。”陆斐道。
  许秋思索了起来:“那……”
  “刚刚白杨说了,她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放不下的一件事。”陆斐轻轻勾起嘴角。
  “吴家已经支离破碎了,吴老爷也在前年过世,她放不下的事……”许秋猛然抬头,“难不成是认亲?”
  “没错。”
  阿媛那个傻姑娘都能为了找爹娘从北到南,吃尽了苦头,最后还被卖到了他的府上……那吴夫人为了见自己的儿子,做出再惊世骇俗的事情也不难理解了。
  陆斐笑了起来,他就喜欢和这样带着目的的人打交道,有了这目的便是有了弱点,说起来,弱点不就是用来痛击的吗?
  许秋在心里可怜这位吴夫人,若不是她姐姐换了她的孩子,如今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知道有多快活。
  第60章 交锋
  自从知道康王府的女眷上山之后, 阿媛就很少出门了。要是一个不小心碰到哪位娘娘她只有磕头的份儿,虽然按规矩也该磕,但也没人有磕头这个偏好吧。
  “小姐不出门可惜了, 那后山的木槿花开得正好呢。”春喜不知道其中的缘故, 只以为她是因为懒得走动。
  “那你和阿正去挖几株回来吧,栽在咱们的院子里,说不定等明年的时候也能开花呢。”阿媛笑着说道。
  春喜劝她出门不成,反而给自己找了活计, 有些哭笑不得:“小姐……”
  “去吧。”阿媛以为春喜闷坏了, 大方地挥挥手,“我做会儿绣活儿打发时间。”
  春喜找来了背篓和锄头, 正准备出门,碰巧见一个小太监站在院外,似乎是准备扣门。
  “这位姐姐, 这院子里住的可是赵姑娘?”小太监笑着问道。
  春喜点头:“公公有什么事吗?”
  小太监笑了起来,拱了拱手, 道:“奴才是康王府的, 受王妃娘娘之命来请赵姑娘过府一叙, 不知姐姐能否往里面通报一声?”
  春喜暗自吸了一口冷气, 面上却努力淡定, 点了点头:“公公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劳烦姑娘了。”
  春喜一进门, 扔下背篓和锄头, 提着裙子就往里面跑去。
  “小姐……”
  阿媛见她去而复返, 疑惑地偏头:“怎么了?忘带东西了?”
  春喜摇头,紧张的说道:“康王府来人了,说是王妃娘娘请你过去闲叙。”
  阿媛愣了一下,问道:“是王妃还是侧妃?”
  “康王妃。”
  “哦,那就去吧。”阿媛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线头,“去找找那件嫩黄色的新衣裳,我要穿那件。”
  春喜见她丝毫不惊慌,心里也跟着镇定了起来,是王妃请又不是老虎请,是不应该惊慌的。她找来衣裳伺候阿媛换上,再重新给她梳了一个发髻,正拿着粉要往她脸上扑,阿媛伸手拦了一下。
  “别,就这样吧。”
  “会不会太素了”春喜有些担忧的说道。
  “得体就行,不用过分打扮。”她是去见王妃的,又不是去见陆斐的,要那么漂亮做什么?
  春喜遗憾地放下手,她很想好生给阿媛化一次妆的,但每次都没有得逞,可惜这么好的底子了。
  “好了咱们就出门吧。”阿媛站了起来,脊背挺得笔直。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不再畏畏缩缩了。或许是陆斐给她的底气,或许是因为那个未被揭开的身世。她不是酒鬼赵大头的女儿,她身上流淌着那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的血液,虽然他们相识甚短,虽然他还不曾知晓这世上还有个她,但她理应理直气壮的活在这个世上。
  “小姐?”见阿媛停住了脚步,春喜以为她是胆怯了。
  阿媛转头问春喜:“如果一个人无意中伤害过你,你会不会原谅他?”
  “谁?”春喜一时脑子转不过弯儿来。
  阿媛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没事,我随便说说而已。”
  春喜:“……”
  康王妃能邀请阿媛过去做客,一方面是出于对陆斐的尊重,毕竟两家离得这么近,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还装作不知,那就是失了礼数;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好奇的缘故,陆大司马冷清寡欲这些年,什么样的女子都没看上,怎么突然之间就冒出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呢?任何人都要好奇心,纵然是王妃也不能免俗。
  阿媛跟着小太监进门,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康王府的别院,心里暗自比较了一番,觉得还是隔壁自己住的地方更有味道,起码不会有种呼吸都要放轻的感觉。
  正院里,康王妃也请了两位侧妃陪同,算是一次女眷之间的闲聊,不必给客人太大的压力。
  “娘娘,赵姑娘来了。”王妃的贴身侍女道。
  “快请。”
  堂上的三位女人都开始注意门口的动静,想尽早看到这位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让陆斐起了成家的念头。
  正在此时,阿媛走了进来。
  “民女见过王妃娘娘,见过两位侧妃娘娘。”盈盈下拜,除了衣裙微动以外,并无其他动作,连眉眼都在合适的位置。
  康王妃笑了起来,眼角有些许的细纹,她道:“赵姑娘不必见外,王爷与大司马是生死之交,咱们也不用拘于这些俗礼。来人,快看座。”
  “谢王妃。”
  “赵姑娘果然容貌过人,刚刚我还在心里想,能被大司马看上的人,定不是俗人,这一见着赵姑娘我什么疑惑都没有了!”坐在右侧的女子开口说道,她声音爽朗,音调有些尖尖的,笑起来有两个显眼的酒窝,让人印象深刻。
  阿媛微微颔首:“当不得侧妃娘娘夸奖,阿媛实在是姿色平平。”
  康王妃开口介绍:“看我,都忘了介绍人了。赵姑娘,这位是余侧妃,另一位是陈侧妃,她们都是我的左膀右臂,今日喊她们来见见你也算是相互熟悉,以后也好串个门。”
  左膀右臂?这个词有些玩味儿啊。据许秋的可靠消息,康王妃膝下只有一女,而这“左膀右臂”到是源源不断地在生儿子啊。
  “对了,陈妹妹也是青松府人,不知以前可认识赵姑娘?”余侧妃抬头,笑着看着对面的女人。
  陈侧妃,容貌比不上余侧妃,端庄贤惠比不上康王妃,却能独领风骚这么些年,实在让人疑惑。
  康王妃抿唇一笑:“青松府那么些人,哪里都能互相认识?”
  陈侧妃端坐在一边,嘴角有些冷。她穿着一身桃红色的衣裳,艳丽照人,眉间点了一朵桃花,有些过分的妖异张扬。
  “那可巧了,妾身确实和赵姑娘是旧识。”她笑着转头,眼角扫了一眼阿媛,“那时候赵姑娘还是大司马家的仆人,可没有今日的风光。”
  康王妃眉尖儿蹙起,似乎对陈侧妃的话很不满。
  阿媛笑着答道:“侧妃娘娘说得是。当时多亏陆家收留,给了我一处容身之所,否则家里房屋被烧毁,又正值大冷天,民女早已丧命也说不定。”
  短短几句话,便道清了前情后果,且神色并不难堪,倒是让堂上众人高看了她几分。唯独陈绣珍,似乎不满意她的回答。
  “当年我受陆夫人邀请,在陆府小住过几日,倒是麻烦赵姑娘照顾了。”陈绣珍笑着说道。
  康王妃的脸色不好了起来,赵姑娘是她请来的客人,陈侧妃如此给客人难堪,这不是在打她这个主人家的脸?
  “陈侧妃……”康王妃的的话还未出口,一下子被另一个尖锐的声音抢了去。
  “哟,原来你们二人还有这么深的渊源啊,那可真是太巧了!”余侧妃横插一杠子,用一种不明的眼神打量阿媛,似乎对她这只飞上枝头便凤凰的麻雀有些“佩服”。
  以往的阿媛会在意这些评价,因为她身份低微,配不上陆斐。但现在不会了,她知道自己在陆斐心中的地位,那是一打公主也换不了的,所以她何必觉得难堪?陆斐能喜欢她而不是眼前这个陈侧妃,不已经证明了一些事实了吗。
  “侧妃娘娘客气了,当日如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娘娘别忘心里去。”阿媛嘴角一掀,笑得十分诚心诚意,仿佛她真的有多喜客一般。
  “不敢。如今你可是大司马的未婚妻,谁不知大司马深得皇上信任,妾可不敢轻易得罪。”陈侧妃道。
  阿媛有些为难的看向王妃,似乎不知道如何应答。
  “府里不议论朝中之事,陈侧妃,你可是忘了规矩?”康王妃脸色不虞的说道。
  “妾身不敢。”陈侧妃起身,朝着王妃微微颔首。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都过了六年有余了,谁也别以为谁是白吃干饭长这么大的。
  三两下交锋下来,这位她们眼中的“民女”倒是大方自然,反而是康王妃的“左膀右臂”穷追猛打式的追问落了下乘。
  从别院里出来,阿媛神清气爽,比炎热的天气里吃了两碗绿豆汤都要畅快。
  而屋子里,自阿媛走后,康王妃的脸色就毫不掩饰地黑了下来。
  “陈侧妃,你今日为何如此失礼?”康王妃眼神颇冷的盯着左侧的女人。
  陈绣珍起身,微微一福:“妾身并非有意针对王妃的客人,只是那赵姑娘与妾身命格不合,妾身曾因她落入了险境,所以冷不丁地见着她一时不忿,有些失态了。”
  “险境?”
  “是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妾身不愿再提及,请王妃见谅。今日失礼确实是妾身的错,任凭王妃责罚。”陈侧妃规规矩矩地站在王妃的面前,一副任她发落的样子。
  康王妃在心里冷笑了起来,这女人,当真以为生了三个儿子就可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她请的客人,她这样上蹿下跳的为难人家,说出去丢的还是他们康王府的面子。
  “既然如此,那就罚你禁足五日,去佛堂思过吧。”康王妃嘴角扬起,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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