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赵敏就是这样一位悲哀的女斗士，她只能咬紧牙关走下去，不管前路有多少荆棘，是通向山到绝顶的悬崖。
杨烨伸出手，轻轻帮近在咫尺的佳人拭去了脸上泪水，轻柔劝道：“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倚天屠龙记世界中没有出现过神灵救世主，在造化空间中也一样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人需要懂得自救，方才有希望获得别人的拯救，若是他们并无自救之心，就算是盘古天王赐福，也不可解救他们脱离苦海。”
“长痛不如短痛，你一个人背负不了整个无忌岛，也拯救不了所有的遗弃者，该放下的时候，你应该放下……”
赵敏幽幽地道：“你说得这些话，在几年前，我也说过类似的，劝说过先夫与凌曌老师，但他们的选择却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直至他们一个被封印，一个战死……我原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如此坚持，一直要到他们都走了，我方才明白……”
“造化空间是一个注定不可能有光明、正义与秩序的地方，这里的规律是杀戮争强与弱肉强食，也就是禽兽遵循之道。但是我们终究是人，人与禽兽不同，我们不能将禽兽之道的世界基本规律，视作是理所应当。”
“总归需要有人去努力，去改变，甚至去革命。有的人就想用铁肩去担负起道义，用双手打出一个造化空间中的新秩序。圣人们继续都不愿意去讲究正义，就让他们用刀剑来铸造出一些相对的正义来……”
“至少要让华夏国炎黄族的同胞们，不需要再受到嘉金人、倭奴人的压迫，不要再继续当遗弃者队伍的稳定输出者，不能让炎黄族这个名词成为圣选者之耻。”
杨烨忍不住握住了赵敏的纤纤玉手，沉声道：“好，就算你是对的。既然你已下定决心想要将这包袱继续背负下去，那我，作为你的朋友就只能无条件支持了。”
“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正义、光明与秩序的大道理，不想当什么圣人，也没有拯救整个造化空间人类的志向，但对于你的理想，我却不会袖手不理，只要你能信任，我愿意一路与你并肩作战。”
赵敏也不禁情动，自从张无忌的去世以后，她还从没被另外一个男子如此亲近过，可是她并没有介意，因为她判断得准杨烨对于自己的感情，这并不是男子对女子的倾慕，而是战友之间的最诚挚的情谊。
杨烨愿意无条件的信任她，帮助她，她又如何还会用小女子的狭窄眼光去看他呢？所谓优质的蓝颜知己，莫过于像他这样的吧。
这个男子，不会纠结在传统地球上男子最愿意去纠结的，那些关于尊严、原则与理想之类的问题。
他对于朋友有着最高的宽容度，愿意为了朋友去妥协、去退让，去牺牲自己的利益，甚至去做一些他内心本不愿意去做的违心事情。
在他的心目之中，好朋友是珍贵无价的。
两人闲谈了良久，赵敏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她问杨烨道：“对了，这段时间你领悟金剑的进度怎么样了？”
杨烨闻言一脸苦笑道：“这事就真不容易了，我按照李道长临终前传授的方法，以感应天地元气的方法来感应这把金剑，已经接收到了蜀山剑法的信息。可惜这门剑法博大精深，我以前学得又主要是刀法，所以要消化领悟挺难的。”
赵敏道：“你不要告诉你，你这些天修行都是一无所获了。”
杨烨答道：“倒也并非惨到这个地步，剑术没成，其他小的突破还是有的。在我用神识感应剑法期间，诱动玄女天书铸鼎法的真气，实现引元气入体、神魂凝聚，已成为炼气士职业者了。”
赵敏听杨烨说到玄女天书铸鼎法时不禁脸色绯红，她在造化空间混迹多年，哪里会没听说过这本著名的男女双修功法，当她听到杨烨已修成此功，心里还莫名生起一股莫名的失望感来。
“哦，炼气士职业？！这可是真是太好了。东方神系的修真职业，是造化空间最强也是最难获得的职业之一。你可以成功获得，这是天大的喜事。”
“快，把你的炼气士职业的特殊效果都说给我听，也让我长长见识，开开眼界。”
杨烨笑道：“其实也没有传闻中说得那么厉害，第一级的炼气士一点不强。不过是将全身的内力值转化成了仙元值，可以学习仙家道术的特技，沟通天地元气的速度提高了一半，同时拥有第一种职业能力幻术，可以在军团兵战中召唤金甲神将，一定几率让敌军全对混乱罢了。”
赵敏笑道：“幻术职业能力还不厉害？这个是军团兵战中的大杀招呢，若是敌将精神力差、智商低，你很容易就以弱胜强的。”
杨烨道：“能用幻术搞定的敌人，我用归灵宝刀也能解决的，所以这个职业能力是聊胜于无。”
赵敏道：“相信我，只要等你渡过第一次雷劫，完成了炼气士筑基的修业，这个职业才会真正体现出它的强大之处。”
杨烨道：“那也要以后再说，眼下还是快点将大海鳅船的情报，报告给宋公明哥哥才好，高俅搞出来的这个冷兵器时代的航空母舰，是一点都不好对付。”
他们二人正待下山，有小喽啰带着哭腔着来急报，言鸭嘴滩攻防战中重伤的梁山头领“船火儿”张横因伤势过重，已经不治身亡，宋公明哥哥在忠义堂设下灵堂，请各位头领一齐都来祭奠。
自高太尉大军前来征讨以来，梁山好汉已经损失了十五位弟兄：南旺营折了王定六、郁保四；嘉祥折了穆春、石勇、彭玘；濮州折了王英；被祝永清一伙害了穆弘、周通；鸭嘴滩一战战死了童威、童猛；徐槐扫荡四方酒店，又损失了张青与朱贵；高俅凌迟处死了孙二娘、李立，到了今天又伤重病逝了船火儿张横。
羽翼屡伤、仇深似海！
如今已不再是高俅单方面的想要讨平梁山了，就连最犹豫不决的招安派呼义保宋江也被迫下定了决心，至少要和高俅来一场彻底的不死不休。
现在，若是高俅再被抓到了梁山泊上来，绝对不可能再和《水浒》原著剧情中一样，再被宋江当作座上宾而受到百般厚待了。
等杨烨、赵敏赶到忠义堂时，里面早就已经聚集满了各路头领。在堂外的行刑柱上绑着两个青年男子，全身上下都被脱剥了干净，正是那济州太守张叔夜的两个儿子：张伯奋与张仲熊。
水泊梁山的两个专职刽子手“铁臂膀”蔡福和“一枝花”蔡庆，抱着鬼头大刀，满面凶光的昂首站立，身后站着一整队的行刑帮手，都带着清水盆子、勾刀、铁丝网等特殊道具。
这摆开了的架势，是要将张家二子给千刀万剐了。
“黑旋风”李逵从堂上跑将下来，掌中握着一口剔骨尖刀，一边走来一边喊：“大家都闪开，让铁牛我来好好割这两个贼，就算为张横哥哥报仇。”
蔡福、蔡庆都知道这家伙最是鲁莽嗜杀，哪里敢去阻挡他，张伯奋、张仲熊见李逵凶光满面般过来，知道今日难逃一场活罪，只能绝望的闭上眼睛。
李逵圆睁怒目，提起尖刀，就往张伯奋的胸口去掏。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影闪过，李逵的手腕被人牢牢一把抓住，任由他再是用力，却也无法将刀刃再推向前半分，一个声音随即响起：
“李大哥，刀下留人！”
这位阻止李逵杀人的大力之人，自然就是化身为呼延绰的杨烨。
李逵对于杨烨了解不深，并不知道他的厉害，见小白脸阻挡他杀人，又怎会把好脸色给他看，当即暴喝一声，是拔拳就打。
杨烨怎会怕他，使出侠客行二十四诀中的拳术招式，只一扭就反扣住李逵的拳头，巧劲起处，将他硕大的身体当成了草包，悬空着拎起，再远远投掷了出去。
李逵只觉一阵腾云驾雾的感觉，随即就重重摔到了地上，只丢得满地都是碎石，但却惊喜的发现自己人是半点未伤。
这是杨烨手下留情，他用了隔山打牛的技巧，将本该由李逵消受的投掷力都传导到了地面上。
李逵愚昧，不知道其中厉害，爬起身来还想再战，却早被浪子燕青一把拽住：“铁牛，不可胡闹，呼延兄弟是自家人，不可自相殴斗。”
杨烨对着燕青抱拳道：“此事我也有不是，并非都是李大哥胡闹，还请小乙哥引路，我要为这张家二子向宋江哥哥求情。”
第七十八章 阳谋
忠义堂中，身穿丧服、白衣如雪的宋江面沉似水的端坐着，望着堂下的杨烨，一言不发。
旁边陪坐着的吴用站起身来，代替宋江发问道：
“呼延兄弟，你为何定要拦阻铁牛去杀那张伯奋与张仲熊？高俅如此凶残，我梁山以牙还牙，又有何不妥？”
杨烨先唱了个肥喏，再作答道：“以牙还牙、报仇雪恨，正是绿林中的老规矩，份属应当、理所当然。可是我们梁山岂是寻常的绿林好汉。我们的旗号是替天行道，既要替天行道，行事就必然要与寻常的军队有所不同。”
“因为我们要替天行道，所以死于我们刀下的只能是奸佞小人与害民恶贼，就不能乱杀那些好人与忠臣。张家父子虽与我梁山附属敌国，但济州城中的每一位百姓都有公认，他们都是真正的忠君爱民的好官！”
宋江终于没忍住，恨声答出一番话：“可就是这位忠君爱民的好官，百般手段阻拦了我梁山去救李立、孙二娘两位头领，可叹张家嫂子只是一位女子，却要死得如此凄惨。”
“呼延兄弟，我宋江宁愿出尔反尔，自砸了我梁山替天行道的招牌，但兄弟却血仇不可不报。”
杨烨走上一步，继续劝谏道：“公明哥哥，作恶者不过是高太尉这厮，那张叔夜也不过是应命行事。我们若杀了他的儿子，反会让他更加与高太尉上下连心，拼了性命要与我梁山为敌。”
吴用听到这里似乎听出了一点门道，突然笑道：“呼延兄弟，你的意思是想要以张家二子为质，去收复张叔夜上山。这官儿却有国士之才，若真能归降我梁山，倒是并非真得不可以与他化敌为友。”
杨烨摇头道：“张叔夜个性愚忠，对赵官家赤胆忠诚，心如铁石，坚定无比，不是能靠妻子相胁就能收复之人。不过虽然不能收服此人，但我却有办法能离间高俅与他的关系，让他转眼之间就削职为民！”
听到杨烨颇有自信的述说，连宋江都来兴趣，不再继续是一副悲伤绝伦的模样，也过来询问用何办法来对付张叔夜。
杨烨伸出两个手指答道：“办法很简单，就是大张旗鼓的将张家兄弟送回济州，务必要搞出大声势，弄得人人皆知，让高太尉马上就知道。”
吴用道：“但这样那高太尉是否会上当？这厮虽是奸臣，但却并非庸才，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深，阴谋诡计最是拿手，这般粗浅的离间计岂能瞒骗过他的眼睛？”
杨烨突然笑得像一只最狡猾的狐狸道：“高太尉能识穿我们的离间计也没用，他还是会照旧以此为依据帮助我们将张叔夜给贬下去的。”
“奸臣到底是奸臣，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永远会将自己的私人恩怨看得比国家大事更加重要，只要能出自家一口怨气，哪怕明日就洪水滔天，也会在所不惜。”
“高太尉在济州城中征民夫、造船厂，纵容军人肆虐百姓，早就与张叔夜起过了多番的矛盾，他是很期待能获得这位忠臣的把柄许久了。既如此，我们何不满足了他的心愿？”
吴用是智多星，何等聪明，一点即透，霎时就明白了杨烨话中的含义，当下笑着道：“原来呼延兄弟你这一招，不是阴谋，而是阳谋，哪怕高太尉他明白你在利用他，他也不得不照着你的安排去行事。”
杨烨最后总结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一个再聪明的小人，只要能校准住了他的心思，掐准了他的弱点，终究还是并不难对付的。”
待到众人都走出了忠义堂，赵敏在后面追问杨烨道：“你这次坚持要去救张伯奋、张仲熊，目的可真得只是为了要离间张叔夜与高俅？”
杨烨回首笑道：“这张立与张用，以后是要做岳飞麾下的抗金猛将的。这样的好汉，不应当死在梁山与朝廷的内战之时。”
赵敏也笑道：“我就知道，你的计划并没有那么简单。不过你对于高俅这家伙的个性分析未必就是错的，我怕这张家兄弟逃过了李逵的屠刀，却躲不过朝廷的棒杀。”
杨烨答道：“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很大，只是我却照顾不了张家兄弟那么多、那么远了，我只能希望他们吉人天相，不要被高俅整得太过惨了，只要人能活着，未来就一定有希望。”
一场劝谏风波至此结束，最后宋江、吴用应允了杨烨的提议，把张伯奋、张仲熊光明正大的送回济州，并将一应事情搞得浮夸招摇，弄得山东道上人人皆知：
梁山寨主宋公明头领对张叔夜太守一家好生敬爱。
果然不出杨烨事前所料，高太尉当下就义愤填膺，奋笔疾书，上奏捷狠狠弹劾张叔夜，言他为官不善，与梁山贼匪官匪一家。
一月之后，官家就传来了圣旨，将张叔夜一家都削职为民，逮捕下狱，一并充军发配到沙门岛去受苦。
待张叔夜这个眼中钉彻底去了，高太尉就加大了在济州一带的折腾力度，抓捕民夫的地域范围进一步扩大，刹那间在山东路上形成一场可怕的造船风暴，百姓道路以目，对高太尉的暴行愤恨无比。
山东路上风起云涌、百姓们过得水深火热，水泊梁山上也并不宁静，宋江、吴用、杨烨、赵敏等山寨中的知兵之人们，经过多轮讨论之后，终于敲定了消灭高太尉的最后攻击方案。
杨烨认为，在八百里水泊地形都被官军熟知的情况下，只凭梁山水师的力量，并没有办法靠正面对战击溃海鳅大船。
要想确保胜利，最大限度减少己方好汉的伤亡的情况下击败高太尉，就必须要主动出击，先发制人，以攻击来代替防守，把战场摆到济州城中去。
毕竟，这张叔夜离职后的重大影响还另有一桩，那就是济州城中从此再没有出色的防御专家了。
徐槐远在郓城、祝永清别有用心、刘梦龙等大将都是武夫，高俅最拿手的本领只是折腾百姓，所以现在的济州城看起来像铁桶，但实际上却是漏勺，真想要潜入城中去搞里应外合，并没有特别高的难度。
但在真正发动最后的攻击之前，还必须先解决掉一个问题，那便是收回被官军占领的鸭嘴滩水寨，此水寨若是不收回，梁山好汉大规模调动军队，都会被官兵提前发现。
高俅派遣在鸭嘴滩水寨镇守的是三员大将，心腹水军副统领牛邦喜、大刀闻达与天王李成。后面两个人是大名府的旧将，颇有勇力，经验丰富，还反应敏捷，若是梁山军反攻动静大了，必然被他们及时点烽火向高俅报信。
要收复鸭嘴滩水寨不难，难的如何是无声无息地夺回这块根据地，万不能让济州城的官军提前收到此处失陷的消息。
赵敏与杨烨相似一下，双双站出来向宋江与吴用稽首道。
“公明哥哥、军师，我二人来请军令，就让我们带上五百名水军兄弟，出兵去夺鸭嘴寨。”
宋江笑道：“还是呼延兄弟你最能为山寨分忧解难，只是高俅那厮在鸭嘴滩留下三千精锐水师，皆是那刘梦龙训练出来的部队，你们只带五百水军去，兵力是否够用？”
赵敏笑道：“我军人数若去得太多，怕是反而不好，因为白瓦军师为我们制造出来的，专门要用在这场偷袭战上的特殊战船，数量非常有限，不过仅有寥寥五艘，人多了，就坐不下了。”
宋江、吴用都好奇道：“究竟是什么特殊战舰。”
旁边有那西洋军师白瓦尔汗出列，取出一张图纸，亲手递到了宋江手中，并一一予以解说，直喜得在场众人无不兴奋。
吴用轻摇羽扇，对着杨烨道：“此计大妙，便辛苦呼延兄弟兄弟你去走一遭。我再让花知寨与张清、凌振两位兄弟随着你与赵夫人同去。有你出战，又有白瓦军师的巧手神舟，鸭嘴滩之战必无问题。”
吴用将话一顿，面色凝重道：“但除此之外，奇袭济州城，火烧造船厂、消灭高太尉之事，怕也脱不开由你来主持大局。毕竟高太尉身份特殊，除了靠你的易容术，别人对付他都会有些麻烦。”
杨烨领命道：“此事军师不必担心，我有千里传送之术，不怕两线作战，待我解决了鸭嘴滩的官军，再赶去济州杀那高俅。”
吴用道：“我心正待如此，只是辛苦了呼延兄弟你了。”
杨烨应允道：“都是为自家山寨出力，又谈何辛苦。不过另有一桩事情还请军师挂心，高俅残害济州百姓极为厉害，此一战可称得是吊民伐罪、替天行道，将关系我梁山好汉在江湖上的声誉。还请千万要管束好军纪军规，确保不能滥杀了一个百姓。”
宋江听到这里，忍不住赞同道：“呼延兄弟言之有理，这一战，我梁山定要与那高俅争夺一下民心。对了，军师，此次不要让铁牛上阵，切记，切记。”
吴用郑重答应，尔后开始调兵遣将，先派鼓上蚤时迁，让他飞檐走壁入济州城中最大的造船厂边候着，静待时机放火。
又调解珍、解宝兄弟，扮成猎户，潜伏在城墙之下，一待火起大乱，就攀上城去杀戮守城弓箭兵。
再调杨雄、石秀扮成乞丐，安排在闹市中歇息，一待火起，就直冲太尉府邸去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