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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砚礼绝对不该问这个问题,他该问什么,闻央再清楚不过。
长年累月的斗争特别考验意志,闻央几次从顾砚礼手里抢到项目以后都会短暂松懈一会儿。
她喜欢拿着合同在制片厂总部外的台阶上发呆,任由纽约的寒风吹面,享受胜负已定的片刻安宁。
这时候,顾砚礼会穿着大衣走出来,遥远问她一句。
“你还恨我吗。”
同样,如果他抢到项目,她也会问一句。
二人的答复如出一辙。
“当然。”
只有确认对方还坚定不移地恨着自己以后,她和他就不会被短暂的胜利冲昏头脑,重新恢复厮杀的动力。
恨比爱更深刻。
闻央应以为傲。
然而此时此刻,顾砚礼破坏了他们多年以来的默契。
闻央高冷地“嘁”了一声,对眼前的男色无动于衷,绝不承认喜欢。看书请到首发站:you she w x.c om
没想到顾砚礼还挺心机的,就这样给她道歉。
闻央看他根本不需要吃药,真想走出去把药扔了。
刚转身,顾砚礼就拦住她。
“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夺走她手里的药。
“冰美式是你逼我喝的,你来我家做客,我的心脏也不疼了。”
这一拉扯,闻央和顾砚礼的距离瞬间拉近,他以前靠得再近都是穿着考究西装革履,可现在,她直接看到他胸口随着呼吸的起伏。
闻央有些不自然地挣脱开他。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我又不是没看过好的身材。”
她被顾砚礼扰乱神志,一下子想不来上次看见帅哥男模是什么时候,为了逞强必须这么说。
顾砚礼的视线附在她身上,过了一会儿重新开口。”我只给你看过。”
男人的声线像是被水浸润,低沉磁性,听起来很舒服。
尤其是这样洁身自好的话,顾砚礼亲口说出来,莫名带着禁欲的性感。
闻央彻底呆住,不知道怎么接话。
顾砚礼看到她的反应,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走到更衣室换衣服。
留闻央在原地消化情绪。
脱衣服也需要反差感,顾砚礼平时太像圣人,忽然表现得像个男人,她再看着他穿上衬衣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一闭上眼只能想到衬衣下那具成熟男性的躯体。
所以……《今时之欲》后面的剧情是什么来着。
女主角误闯男主角的浴室,看到湿身美男的刺激画面,正中男主角下怀。
在浪漫烈火的音乐里,男人化身为狼将她推到床上,强势开启不眠夜。
闻央一个激灵,赶紧中断对剧本的回忆。
顾砚礼这是想干什么?撩拨她吗?
不,绝不可能。
“你不要跟我来这一套,我对你没感觉。”
她往前站一步,再次跟他划清界限。
“不信你就数数我的心跳。”
她愿意用十年阳寿发誓自己此刻心如止水。
顾砚礼在更衣室换衣服,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闻央的一举一动。
他打领带的动作都比平时慢了许多,也不清楚闻央在浴室撞见他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理智教养提醒他,男女关系不应该这样推进;生理反应也提醒他,他对实质性的进展很满意。
要是心跳真能告诉他一切就好了。
他也想数数她的心跳,略过言语上的真假,直击内心。
真到这一步,他该压住她的手腕测量脉搏,还是咬住她的颈项动脉,抓住她的乳房?
领带系好,顾砚礼强行将无端的念头压下。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重新以绅士模样出去见闻央。
“我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近期在选举,特勤工作也会比较谨慎,我替他们给你赔礼。”
他正式和她道歉,带她去二楼,给她看一些东西。
“这还差不多。”
闻央静悄悄地跟上。
顾砚礼家里井井有条,他不像她能容忍客厅几个月堆满纸箱,从住进来的第一天起就将房间用途做了划分。
待客的区域布置多变,今天布置成展览室,玻璃罩里陈列着各种和琥珀相关的饰品,像是小型博物展。”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我选了一些,你来挑。“
闻央第一次见到不同颜色的琥珀,其中的缅甸血珀最夺目。
血珀最大的缺点是多裂,几乎无一幸免,但顾砚礼这里显然是质量上乘的孤品,饱满无杂质。
还有产自波兰的绿色琥珀串珠,侧面灯光打下来,珀体内像清晨带着晨雾的树林间洒下的一束太阳,聚光韵彩。
最后一些琥珀的颜色闻央不知怎么形容,凑近看,和她的瞳色在玻璃罩上的倒影一模一样。
“为什么送我琥珀?”
闻央挑刺,主流的珠宝品牌几乎不用琥珀作为卖点。
“上回帮你理衣服,琥珀适合你的风格。”
顾砚礼有品味有讲究,从玻璃罩内取出一串手链,放到她手心,带她感受。
“真正的琥珀很娇贵,在空气干燥的地方,琥珀打磨完放出来几天不养护就会起风化纹,但如果细心抚摸按摩,珀体会释放出香气。”
他在抚摸她手心的石头,有一瞬,像是在抚摸她的肌肤。
松香散发出迷人的香气,安神定性。
闻央却是更迷人的动荡本身。
“这么有意思?那除了这个我都要了。“
闻央刁难他。
“不会让你破费吧。”
“可以,这些都是我名下的收藏,你尽管挑。”
顾砚礼表态。
……
他大方到闻央都有点待不下去。
顾砚礼在失忆前就对她藏拙,他不会在明面上彰显自己的财力,闻央也是慢慢发现他竟然有专门的侍酒师,还有他每天早上要看英美国家固定频道的新闻,不管住到哪里都会提前准备好,若非手握特权,谁能活得这么讲究。
她兴致缺缺接受他道歉的礼物,再在他的带领下四处逛了逛,准备走人。
临走前,她路过书房看到顾砚礼案头的着作和公司文件,难得跟他聊了两句。
她很好奇,既然他失忆忘记了恨她,那是什么支撑他每天忙碌。
顾砚礼认为,是对未知领域的探求欲。
他习惯开拓一个别人不熟悉的领域,再以自己的标准制定规则给后人沿用,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让他很有成就感。
改编行业确实是顾砚礼开拓出来的,成为他缔造的众多星河中的一颗星星,最后被他忘记,他也不会留恋。
“你呢,你工作的动力是什么。”
顾砚礼反问她。
“像我这样的人,没有心。”
闻央甩了甩头发。
“或者说我的心是黑色的,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跳动,就是我的动力。”
闻央真不算有事业心的女人,若非争一口气和顾砚礼斗得头破血流,她犯不着拼命工作。
顾砚礼是绝对的理性象征,她一直很讨厌他的精英感,从刚认识那会就是了。
她十八岁赖上他,英语要从头开始学,高中的课也要补,只有一年时间准备大学申请,顾砚礼用案例数据理性劝退她换条路,她不服他的傲慢偏见,就要证明自己是个例外。
多年以后,顾砚礼听她袒露心声,却成了局外人。
她的心在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跳动。
说这话时,她看向他的眼神明显带着仇恨。
“要不再坐一会儿?”
他挽留她,想找机会问清楚些。
雨已停,空气湿漉漉的清新,他站在月光下,两个人的影子相撞在街口。
“这么晚了,我在你家能干什么?“
闻央拒绝他的挽留,打开车门,最后一秒朝他回眸。
“顾砚礼,我和你之间名不正言不顺的,什么都不能发生。”
宿敌就是宿敌,宿敌是不可能变成其他关系的。
她的回眸,是百年秩序外的一瞬。
顾砚礼回到家里,对着墙上的日历,反复琢磨闻央的意思。
她有一颗黑色的心,为了不值得的人跳动。
难道日历上的是纪念日?是他许诺给她的日子?
依照她的暗示,他似乎…欠她一个名分。
顾砚礼握紧手中泛香的琥珀,喉间发痒。
闻央还真是撩完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