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小妖传_9
那时候的孙悟空，可曾怕过一个死字？
所作所为，随心所欲。
他也曾想过，等到他出山的那一日，他要上天入地的大闹一场，他要嚣张地告诉四荒八合的神佛妖魔身似玄铁，火眼金睛，有七十二般大变化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又回来了！
他想要这天再也不能遮他眼！
他要那神魔悉数伏倒在他脚下！
他要于那西天如来老儿再赌一局，而这一次，他一定不会输！
可向来不安于室的他在忍受了五百年的寂寞和无人问津的凄凉后，当唐玄奘真的出现在眼前，在他明明可以选择不接受眼前潦倒落魄的丧家之猴时，他却带着平静的笑，静静望着他，替他拨开眼前的杂草，一字一句，认真地许给他自由、前程和未来，再一步步爬上嶙峋怪石的五指山为他撕下封印。
那时候，孙悟空的内心是激动、是狂喜，是久久不能平复的感激！
那时候，孙悟空答应护他去西天取西经的承诺才是真真切切发自肺腑，远比当初信口答应观世音菩萨的诺言来得重得多。
他可以再反上天庭，自立为王，可他并不追求那些。
相反，他欠着唐玄奘一个人情。
一个他不得不偿还的人情。
可那和尚多容易死啊，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的孱弱生命！
不过既然他扛下了保卫他周全的重任，那么他就不会抛弃责任。
想清楚了一切的悟空站起身来，脚尖一蹬，一个跟斗翻上天，脚踩筋斗云，手握铁棒翻江倒海，舞得虎虎生风，摧枯拉朽间，一根如意金箍棒是搅得天这边雷声轰鸣，电如麻网，天那边也是乌云团团，暴雨澹澹。
只道那叫一个扬砂走石乾坤黑，播土飞尘宇宙昏！
好大圣！他穿的也不是锁子黄金甲，却是虎皮裙；脚上踏着的也不是藕丝步云履，只不过一双麂皮靴；头顶也是光秃秃，不曾戴那一顶凤翅紫金冠。
可他却仰头哈哈大笑，气势直冲斗牛，与那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美猴王一身傲骨并无两样！
他就是他，顶天立地的美猴王，独一无二的齐天大圣！不管在五指山下压五百年，一千年还是万万年，他都是一身桀骜不驯，脊椎骨挺直的孙悟空！
闹也闹够了，筋骨也舒展开了，悟空收了金箍棒，一个筋斗翻身下界还是老实当唐玄奘的徒弟，掐指一算，护唐玄奘去趟西天能耽误他多少时间？短的一来一回不消半日功夫，若是榆木疙瘩师父要一步步走去，横竖不过三年五载，对于于天同寿的悟空而言不过沧海一粟，眨巴眼的功夫。
哼！
待他还完和尚搭救之恩，且看他如何再现昨日辉煌，重振雄风！
不过，他这厢倒好，耍得尽兴了，拍拍屁股走人，只可怜了天上地下人神鬼三界因为他只顾自己逍遥的做法给闹得乌烟瘴气。
一时间地狱恶鬼哀嚎，人间瓢泼大雨不歇，电闪雷鸣，忙得天界神仙四下奔走，惶惶然以为天地间又出了个无法无天，神通广大的石猴，惊得人人自危，百畜逃窜。
此番竟也不知有多少座骑趁乱逃往人间，又不知有几位思凡神将偷下仙界，私尝禁果。
直到西天如来佛特遣人捎来口信：“放心，是我佛取西经特派使者放出了五行山下孙悟空的缘故。他现在皈依沙门，做了和尚，保东土高僧去西天。安心安心！”
两个安心之后，没过几日，天上众仙家就知道了孙大圣就被腹黑的如来下套，戴上了一念咒就痛不欲生的金箍。
这下子，九重天上的道派神仙们一个个谈起如来佛，面色一凛，都乖乖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如来佛——专业治猴不服五百年！良心品质，值得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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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
埋怨天气说变就变的吱吱小跑躲进一处山洞里。
“喂喂喂喂！白吱吱，你等下，你知道往西走是去哪里吗？你不能伤心过度，两眼一抹黑真的天涯海角去流浪啊！过了两界山就不是大唐国了，妖魔鬼怪众多，你分分钟被秒杀啊！”恢复了生机的琉璃继续说教。
“玻璃，我发现你的学习能力十分强悍啊～基本过耳不忘哈，给你三十二赞！”吱吱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她之前不过提过一次人格分裂，它后来就能活学活用说她是“鼠格分裂”，现在随便开口都是二十一世纪的热门词汇，到底是活了千万年的老油条，如果到了现代开个微博，说不定也是个大v呢！
她自然知道西方妖魔多，都扎堆等着给取经四人组送功德呢！一群空有宝贝和一身本领，却永远吃不到唐僧肉的妖魔和各路坐骑。
她找的就是他们。
“是琉璃不是玻璃！西边的妖魔，且不说远的，举个栗子，最近的黑山上住着一只不知什么修成的老妖怪，高贵冷艳爱喝酒，唯恐天下不乱，还喜欢养小妾。尤其是他前不久收下的地狱恶鬼将军……”八卦情报百科全书琉璃尽忠尽责地奉劝道。
行至一处岔道口，“哦，去黑山往左手边还是右手边？”漫不经心的吱吱笑眯眯地打断道。
“右手边。”琉璃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在这段时间和吱吱相处的不长不短时间里，它已经可耻地养成了面对双向选择题条件反射就抢答的习惯。
不好不好，得改！
“不对，诶！我说你去黑山做什么？啊！你不会是绝望之下打算去给黑山老妖当十三夫人吧？啧，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虽然那老妖怪妖品不怎么样，挑夫人的眼光却是高得很，一个赛一个的漂亮。玉帝的五公主知道不？痴心一片，人家愣是不理她。你还是重新找个山林，好好修行，争取有一日能像孙悟空那样修得功德圆……”
周遭气压突然降低，琉璃惊觉自己又多嘴说了三个容易找罪的字。
此时东方露出鱼肚白，隐隐金光浮动，两侧的低矮灌木丛窸窸窣窣有了动静，更远些的绿林中传来早起的鸟雀啼叫之声，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吱吱脚步顿住，双眸微眯，眼中闪过寒芒，阴阳怪气道：“啧，慢慢修行多麻烦呐。听说，吃一口唐僧肉，就能长生不老。”
琉璃被这一句话哽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嘶——”回过神来，顿时倒抽一口冷气，难以置信地开口问：“你……你想吃唐僧肉？”
一阵微暖的春风徐徐吹来，扬起吱吱额前的一缕发丝。
她扬着下巴，大大的杏仁眸子湛湛有神，唇角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露出两颗可爱的白板牙。
“嗯哼！孙猴子想护唐玄奘去西天取经，我就偏不让他如意。他瞧不起我，我就长生不老给他看！”但是凭力小势弱的她根本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她将目光瞄准了西游路上出现的那些抓了唐僧却总是没能来得及吃肉的妖怪boss。凭借她对电视剧《西游记》的了解，嘿嘿，一切不都是手到擒来的事么？
“啊！作恶的鼠格又出现了！说好的人性呢？”琉璃奔溃低呼，还想要说什么，却敏感地察觉到吱吱不甘情绪下隐藏了不为人知的小算盘，生生把后半句吐槽掐死在肚子里。
“唉，既然已经回不去了，”负手而立的吱吱先是似怅惘地摇了摇头，然后突然贼精精地咧嘴一笑，抬起头，握拳在胸，满是雄心壮志地开口道：“自然是顺其自然！所谓人定人伦，妖有妖法，鬼说鬼话。做鼠就要准备被人宰，那么做妖就要会吃人。既然作为一只妖精，即使是一只才修炼成精的小妖精，我们也要有大大的理想！”
“咱认得一个叫马云的大兄弟，他就说过‘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拿破仑也说了，‘不想吃唐僧的妖精不是好妖精！’咱也不能太没有妖品不是？做一行就要爱一行，这叫做职业修养。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