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杜飞干笑一声,也不好接茬。
  该说不说,二大爷打儿子是真下得去手。
  但再怎么说,那是人家老子打儿子,轮不到外人跟着说三道四。
  甭管说深说浅了,回头再落个里外不是人。
  借口回家去烧壶热水来,杜飞溜回屋里,心里也更笃定,必须改造厨房和卫生间。
  其实当初铺设水管,是可以引水入户的。
  只不过公家只管把主管道铺到院里,各家入户另得自掏腰包。
  又因为住在大杂院,大多房少人多,有的一两间房,要住五六口人,当卧室都不够用。
  好些家里压根就没厨房,干脆就在院里洗菜,门口摆个煤球炉子,就能炒菜做饭。
  但也有条件好的,像一大爷家就有单独的厨房,直接把自来水引到屋里,不用大冷天出去接水。
  末了忙活半天,浇下去两壶开水,水龙头总算出水了。
  杜飞也不嫌凉,直接用冷水洗把脸,顿时精神百倍。
  手上脸上擦点雪花膏,换了一个厚毛线帽子,围上围巾,出门上班。
  这天气,他也没打算骑自行车,反正单位不远,节省那十分钟,万一摔个马趴得不偿失。
  杜飞没穿皮鞋,找出来原先的一双棉胶鞋,踩着雪地,一呲一滑,找地方喝了碗面茶,再不紧不慢来到单位。
  因为没骑自行车,再加上雪天路滑,到班上已经八点多了。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杜飞也不算太晚,一进街道办大门,就看见有俩年轻小伙,一人拿着一把大扫帚在院里扫雪。
  俩人都是对面办公室的临时工,其中一个还跟杜飞在小食堂一块吃过饭。
  杜飞跟俩人打个招呼,先回办公室点卯,然后找了一把铁锹,也到院里去帮忙。
  遇到这种情况,像杜飞这种年轻力壮的又是临时工,肯定得冲到前头干活。
  谁要是敢不识趣躲在屋里,那就是懒惰不上进,或许人当面不说,背后肯定嚼舌根,传到领导耳朵里,不说影响有多大,却肯定要扣掉不少印象分。
  况且扫个雪而已,杜飞也不觉得这是什么负担。
  自从他穿越后,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好。
  这才几天时间,与记忆中的原主,已经变了个人似的,早上起来精神饱满,浑身是劲儿。
  而原主只是个文弱书生,大个子虽然不小,却没啥阳刚之气,体格也虚弱得很,不然也不会差点气死。
  而在杜飞穿越后,也没怎么锻炼,力气却变大了,身上的腱子肉明显鼓起来。
  他怀疑,这很有可能跟空间中那个白色光球有关。
  那白光不仅能起死回生,还能把小乌从一只小病猫变成现在这样。
  身为空间主人,杜飞不知不觉吸收一些白光,身体出现变化,也就说得通了。
  过一会儿,钱科长和王主任相继姗姗来迟。
  钱科长也没骑自行车,跟杜飞一样腿着来的。
  王主任就厉害了,一辆挂着金鹿标志的黑色伏尔加轿车,一直把王主任送到大门口。
  杜飞瞧见,暗暗吃了一惊。
  虽然说他早料到,王主任的跟脚极深,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
  在这个年代,能配伏尔加专车,最次也得是副省级。
  王主任心情不错,几个在扫雪的年轻人打招呼,她眉开眼笑的一一应着。
  杜飞没故意凑过去跟王主任多说几句话。
  他心里早有打算,在单位没有必要死乞白赖贴上去巴结王主任。
  有楚成那层同学关系,只要跟楚成相处好了,王主任这边自然能维系住。
  等到九点多,街道办的人陆续到齐,院子里的雪也打扫的差不多。
  杜飞回屋喝了口水,却没得空坐下,又提着铁锹出去。
  院里的雪清了,街道办门口还有一条大街。
  倒也不用他们把整条街的雪都扫完了,至少把自个门前打理干净。
  几个年轻人一直忙活到晌午,等把工具放回去,也该吃午饭了。
  杜飞没急着走,等了等钱科长。
  昨晚上决定要修房子,今天正好找钱科长打听打听,有没有可靠的木匠、瓦匠师傅。
  却不料,没等到钱科长,反而看见朱婷,一脸严肃从办公室走出来,看见杜飞也没说话,匆匆的向外面走去,不知道遇上啥难题了。
  这时钱科长也走出来,瞧见杜飞站那,笑着问:“杵在这干啥呢?”
  “有点事,想请您给出出主意。”杜飞答道,一句话摆明了,不求帮忙,也不借钱。
  “走着,边走边说。”钱科长扬了扬下巴,俩人晃晃荡荡向小食堂走去。
  一路上,杜飞就把自己想修房子的事说出来。
  钱科长皱眉道:“你小子想一出是一出,怎么非得赶大冬天收拾房子?”
  杜飞叹道:“嗐~这不是之前工作也没定,轻易我也不敢动钱,才拖到现在的。怎么样?您这有没有知根知底,干活利索,人也实在的包工师傅?”
  钱科长见他主意已定,也没多劝,想了想道:“要说木匠瓦匠,咱街道附近还真有几个大工,手艺上肯定没问题,要说人品实在……”
  钱科长想了想才道:“有个雷老六,听他自己说,祖上是给宫里修房子的……”
  第28章 样式雷
  杜飞一听都愣了,他原先听说京城有个著名的建筑世家叫‘样式雷’,专门给皇家修建宫殿皇陵,这雷老六难道是样式雷的后人?
  钱科长又道:“不过这人油滑的很……你这样,待会儿吃完饭,我亲自带你走一趟。”
  “那感情好。”杜飞忙道:“您放心,回头找着机会,上我三舅怹家,豁出去我也给您摸出来一个整瓶的茅台。”
  钱科长哈哈大笑,也没当真。
  等俩人到了小食堂,风卷残云,吃完了饭,钱科长去后厨跟老伴打声招呼,就带杜飞出来,赶奔雷老六家。
  雷老六家住的不远,离街道办就隔两条胡同,大概七八百米。
  这里也是个大杂院,却比杜飞住的那个院子更破旧杂乱,院里的东西堆的乱七八糟,还有不少捡回来的破烂。
  钱科长明显来过这里,看那样子,还挺熟悉。
  进到后院,直接上东厢房一阵敲门。
  “谁呀?”屋里不耐烦的问道。
  钱科长中气十足道:“我,街道老钱!”
  里边立刻就没音了,紧跟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个满脸胡茬的精瘦中年人,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点头哈腰道:“哎呦,钱领导,您怎么还亲自跑我这狗窝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钱科长撇撇嘴,也没跟他客气,大模大样走了进去。
  雷老六的家里不大,也就二十多平米,归置得十分整齐干净。
  而且,杜飞还发现,他这屋里居然起了二层,下面是厨房和起居,上面的小阁楼,应该是卧室。
  这个房子格局,竟跟杜飞心里想法不谋而合。
  在他穿越前,京城老四合院装修改造,大抵上也就是这个思路。
  三人落座,钱科长引荐雷老六和杜飞认识,然后直截了当把杜飞要修房子的事说了。
  雷老六的眼睛一亮,再看向杜飞的眼神,颇有些看见肥羊的意思。
  但接下来钱科长一番话,却对他当头棒喝。
  只见钱科长把脸一沉,冷哼道:“老六,我劝你最好收起那些鬼心思,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小杜的舅舅可是咱们市局治安处的领导!你可以不给我老钱面子,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再把自己折到里头去。”
  雷老六顿时脸色大变。
  他原先有烟瘾,刚解放那会强制戒烟,他被收拾得死去活来,平生最怕当兵的和警察。
  一听杜飞舅舅是当警察的,还是一个领导,令他心脏狂跳,当即产生应激反应,结结巴巴道:“那不能,那不能,我一定好好干,让杜……杜领导您满意。”
  钱科长这才点点头,站起身对杜飞道:“到底怎么开工?你俩商量吧,我就不跟这呆着了。”
  “那成,您先回吧,我跟雷师傅说。”杜飞也没说客套话,反而显得生分。
  送走了钱科长,屋里只剩下杜飞和雷老六。
  杜飞看得出来,这个雷老六是个老油子,属于打蛇随棍上的,不能给他太好脸色,否则这人有几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走,先带你上我家看看,再跟你说我的要求,下午你给我出个草图,再核算下需要多少工、多少料,如果没别的问题,我想明天就开工。”
  杜飞一脸严肃,雷厉风行。
  雷老六被这股气势慑住,连连应是,点头哈腰,背起一个木头箱子就跟杜飞走出去。
  中午时间有限,杜飞不由加快脚步。
  雷老六虽然精瘦,但体格相当不错,背个木头箱子在后头紧跟着,走到四合院,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刚一进大门,前院的三大妈正在洗衣服,看见杜飞大中午的带个生人回来,不禁问道:“小杜,中午咋还跑回来一趟?”
  杜飞一边走一边答道:“这不,我家屋子有些不成了,找个师傅给看看。”
  三大妈一听,倒也不意外。
  这四合院的年头可不短了,房屋出现问题再正常不过,院里也时常有人找瓦匠来修房子。
  穿过中院,回到家里。
  却没见着小乌,不知跑哪去了。
  雷老六则展现出了专业人士该有的样子,里屋外屋走了两圈,打开随身的木箱子,从里头拿出尺子量具,一边测量各种尺寸,一边快速画草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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