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逃命的陈新甲
“对了,最近有没有河南的折子?这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河南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不知道赵贼现在如何了!”崇祯看向高起潜,开口询问道。
高起潜摇摇头,“陛下,这几日在司礼监通政司等衙门并没有见到河南送上来的折子,八百里加急也不曾见到!”
崇祯长出一口气,看向河南的方向,长叹道:“唉,赵贼有兵马二十万,孙爱卿也不过是五万人马,这五万人马如何能抵挡的住赵贼的进攻?
朕之前给他的圣旨上写明了抵抗赵贼的方法,要是孙爱卿按照朕圣旨上的内容排兵布阵,说不定能将赵贼拖住。”
“皇爷,孙督师是一顶一的能臣,有他在,肯定能确保河南万无一失!”高起潜不知道还说些啥,所以就说了一句不咸不淡的场面话。
崇祯也知道高起潜这是在安慰自己,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希望孙传庭能将赵文挡住。
崇祯打了一个哈欠,端起桌子上的热茶,一饮而尽。
崇祯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不停的调整着状态。
可是,不管他怎么调整,心里的慌乱却一直都在,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消失。
崇祯也没了批阅奏折的心思,他看向高起潜,“走,陪朕在宫里走走!”
崇祯说罢,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高起潜弯着腰,回了一声,随后跟在崇祯的身后,朝着外面走去。
刚刚走出御书房的房门,一股冷风就吹了进来。
崇祯打了一个寒颤,被这股冷风刺激的清醒不少。
“皇爷,外面冷,要不穿一件大氅出去?”高起潜询问道。
崇祯摇摇头,“不用,有点风反倒能让朕的头脑清醒一些。”
高起潜见崇祯执意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看向站在御书房门口的小黄门,开口道:“你们几个赶紧去打几个灯笼来!”
门口的小黄门冲着崇祯行了一礼,随后往御书房后面走去。
没多长时间,这几个小黄门便拿着宫灯出现在御书房的门口。
这几个小黄门手持宫灯,弓着身子走在崇祯的前面,为崇祯照明。
高起潜带着几个太监紧紧的跟在崇祯的身后。
崇祯走在皇宫的青石板路上,一双眼睛看着前方。
皇宫中的道路基本上都是青石板铺成的,但也不全是,有些地方是用水泥铺成的。只不过铺成的时间很早,还是在赵文没有起兵的时候铺成的。
崇祯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御花园当中,御花园外面的道路就是用水泥铺成的。
崇祯站在御花园外面的道路上,他看了看脚下的水泥路,开口道:“这就是水泥路吧!”
“回皇爷,这正是水泥路。这水泥路是之前赵贼刚刚升任宣镇总兵时进贡而来的……”
高起潜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太对劲,还没说完,就急忙闭上了嘴巴。
崇祯倒也没有因此而恼怒,反而叹息一声,“唉,要是赵文不造反,那该多好?要是赵文没有造反的话,那现在的江山可就固若金汤了。”
崇祯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呵呵,朕也是想多了,像赵文这种人,怎么可能会不造反呢?”
“可是皇爷,赵贼造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温体仁逼迫的!”高起潜说道。
“哼!”崇祯冷哼一声,转过身来,他看着高起潜,喝道:“你懂什么?就算没有温体仁逼迫,赵贼也是会造反的。”
当年温体仁逼迫赵文造反的时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出于崇祯。
要是同意高起潜这番话,认为赵文造反是被温体仁逼迫的,那不就是说,赵文之所以能反,是因为崇祯吗?
崇祯是一个自负的人,他不可能会承认这种事情。
崇祯冷冷的看着高起潜,喝道:“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是赵贼的词,他这首词说的是什么朕不解释你也应该能想明白。
他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意思,你难道听不懂吗?
将自己和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相比,不就代表了他的意思?光是从这首词里面,就能看出赵贼早有反心。
如果他没有反心,那么他就不可能写出这种词。
还有之前的那句,欲与天公试比高。
天公是什么?天公是上天,是苍天。朕乃是天子,他想和上天比高低,他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还直接和上天比高低,直接就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像他这种人,造反是迟早的。”
崇祯过分解读着赵文当时的那首词,崇祯的记性很好,赵文只将这首词读了一遍,崇祯就将这首词通篇记了下来。
崇祯自认为自己写不出这种气势磅礴的诗词,所以就对这首词印象深刻。
高起潜看崇祯脸色不善,急忙跪在了地上,身子不停的哆嗦着。
“皇爷赎罪!”高起潜冲着崇祯磕了一个响头,急忙告罪。
“哼!”崇祯冷哼一声,“念你也是无心之言,今天就且饶过你,以后这种话就不要说了。”
崇祯说罢,一甩袖子,转过身去。
高起潜深深的长出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别看现在高起潜是崇祯身边的宠臣,可是崇祯要是想整治他,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当年深的崇祯看重的曹化淳也不过是崇祯的一句话,就剥夺了他的地位,更别说是现在的高起潜了。
高起潜跟在崇祯的身后,嘴吧紧紧的闭上,不敢乱说。
夜风吹来,将小黄门手中的宫灯吹得不停的摇晃着。
夜风从崇祯的身上吹过,将他身上衣服的下摆吹起一角,露出了里面的衣服。
隐隐约约之间还能看到几个补丁。
崇祯停了下来,他感受着吹来的夜风,看着天上的星辰。
“朕记得当年钦天监有一个从西洋来的西洋人,叫做汤若望。他和徐光启一起制订了新的历法。这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可是后来却不知去向,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崇祯低声说着。
崇祯虽然没有回过头,但是高起潜却明白,这话肯定是给自己说的。
高起潜恭敬的回道:“陛下,厂卫曾经在这个汤若望消失之后就调查过,根据调查的结果来看,此人好像是去了宣镇。”
“宣镇?”崇祯眼睛眯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杀气。
“唉!”杀气持续了没多长时间,崇祯所有的愤怒便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崇祯摇摇头,“蛮夷始终是蛮夷,不知忠君爱国。”
“对了,陈新甲这个废物还没有回来吗?如今赵贼都已经兵发河南了,他应该是时候回来了吧?赵贼也不可能杀了他吧?”崇祯忽然想到了让去求和的陈新甲。
“陈大人还没有回来,想来赵贼应该不会杀他!”高起潜谨慎的说着。
与此同时,在京城城外西面四十里处的位置上,一辆马车不停的狂奔着。
马车旁边有十几匹战马紧紧的跟在马车的旁边,战马上坐着孔武有力的汉子。
陈新甲坐在马车中,脸上满是担忧,他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他们追上来了吗?距离京城还有多远?”陈新甲冲着马车外面大声喊着。
马车外面赶车的车夫挥舞着手中的鞭子,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中,陈新甲喊了几声,车夫都没有反应。
“问你话呢?你聋了吗?”陈新甲扯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
这一下,车夫终于听清了陈新甲的声音。
“我问你,现在距离京城还有多远?后面的追兵距离咱们还有多远?”陈新甲急忙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车夫急忙喊道:“老爷,咱们现在距离京城已经不足四十里了,后面的追兵还没有追上,至于距离咱们有多远,小的不知道。”
陈新甲一听距离京城不到四十里的距离,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不少。
“哼,该死的英国公、成国公、西宁候、镇远候,我要是能活着回到京城,定然要到陛下那里参你们一本,一群可恶之极的畜牲,一群畜牲啊!”
陈新甲坐在马车中,义愤填膺的大吼大叫,脸上满是愤怒之色,此时的陈新甲一肚子火气。
陈新甲也是够倒霉的,原本带着崇祯的密旨去宣镇求和。
可是,却只见了赵文一面,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听洪承畴和刘文众东扯葫芦西扯瓢的胡言乱语,完全没有半分求和的意思。
成天带着他到处乱转,陈新甲旁敲侧击了好几次,说求和之事,可是这两人就像是不知道这件事一样,硬是装作没听到。
陈新甲的耐心逐渐的被消磨,打算和他们摊牌。
可就在准备摊牌的时候,却听到了赵文兵发二十万进军山西的事情。
一听到这个消息,陈新甲就明白,求和之事已经黄了。
在知道求和之事不可能成功的时候,陈新甲就想回京。
可是,洪承畴和刘文众用尽各种办法,就是不让他回京。
就在洪承畴和陈新甲准备放他走的时候,他突然遇到了从京城来的人。
这些从京城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成国公、英国公他们派来准备投诚,前来接触赵文的人马。
原本陈新甲是接触不到这些人的,可是奈何洪承畴和刘文众却安排了一场宴席,还将他们安排在一张桌子上。
安排在一张桌子上也没有什么,毕竟陈新甲不认识成国公、英国公派来的这些人。
而且成国公和英国公他们派来的人也很少见过陈新甲,也不认识陈新甲。
但是,刘文众和洪承畴哪里能这样轻易地放过他们。
于是,洪承畴和刘文众就将这些人的身份一一介绍一遍。
这下子,陈新甲可就不淡定了。
好家伙,朝廷还没亡呢,你们这些人就想着投诚?这还怎么得了?而且,要是我将这件事高发,那陛下肯定会记我一个大功。
所以,陈新甲就怀揣着这种想法提前向刘文众请辞。
刘文众这次倒是没拒绝陈新甲,痛快地将陈新甲送出了宣镇,并且还将英国公、成国公他们派出来的人马留了几天。
刘文众这样做自然是希望陈新甲将这个消息带给崇祯。
当陈新甲离开一两天之后,成国公和英国公他们的人手也向刘文众请辞。
刘文众估摸着陈新甲提前走了一两天,按道理为应该快到京城了,所以就将这些人给放了。
这些人出了宣镇之后,就拼了命的追杀陈新甲。
他们这些人也明白,要是这件事被陈新甲给捅出去,他们就完蛋了。
这些人都是英国公成国公他们的心腹,虽然去宣镇的时候拉了好几辆大车,但是也骑着上好的战马。
在出宣镇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将拉货的大车给扔了,骑着战马就追杀陈新甲。
按照陈新甲的速度来看,这些人是追不上他的,可是奈何半路里马车坏了,修马车花了半天的时间,这才被这些人给追上。
陈新甲坐在马车的车厢中,右手死死地扶着车厢的内壁,左手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在陈新甲后方大约七八里的位置,差不多有五十多个骑士拼命的追赶着。
“追上去,将陈新甲给杀了,要是被他逃回京城,那么咱们就全完了。”一个骑士看着前方,大声的嘶喊着。
他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不停的往战马的屁股抽去。
随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京城城墙上的守军也听到了马蹄声。
在黑夜当中,尤其是京城附近没有高大的建筑,再加上晚上万籁俱静,这些马蹄声就传的很远,而且还清晰可见。
“什么声音?好像是马蹄声?”一个站在城墙上的士兵听到了马蹄声,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该不会是赵贼杀过来了吧?”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士兵一脸担忧的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随着赵文的起兵,京城中的这些守军也变得恐慌起来,甚至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