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这就是我为什么来你这里。”
  公尚过苦笑,“万寿仙宫……怕是不会停。”
  顾担双目不自觉的瞪大几分,“不停?!”
  “上一次与大青的战事,或许让庙堂上的人都觉得大青只是银枪蜡像头。羽州更是有着张将军坐镇,陈兵十万众,粮草也算富足。
  便想让张将军掐灭掉大青的第一波攻势,直接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不要影响到皇上的六十大寿!”
  公尚过双拳紧握,狠声道:“这些年,那些官员们越来越肥头大耳,连战事都敢如此敷衍。在此前,顾兄可曾听到过关于战事的分毫消息?若非那边有人与我书信往来,连我都不知有此事发生!”
  大月很大,说一声地大物博也没什么差错。
  可疆土的辽阔就必然导致消息传递的缓慢,连豫州都需要十五日的时间才能传回皇都,最远的羽州那就更不用说了,只会更慢!
  消息传到皇都,那边可能已经真刀真枪的打起来了!
  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不单单是抗命,还有无可奈何!
  朝堂不来消息,难道就要看异族的人肆意在境内烧杀抢掠不成?
  边关自古天高皇帝远,甚至有颇大的自治权,不是因为所有皇帝都是傻子,多是不得已而为之。
  从书信上留的时间来看,大青挑衅边关已经过去一月有余的时间,庙堂却还没有传出半缕风声,显然不是没有收到消息,而是强行压了下去。
  所有事情,都要为宗明帝的六十大寿让道,不能冲了那份喜庆。
  “既然如此,过去又有何用?难道还能监督张将军不成?”
  顾担微微摇头,并不赞成他的想法。
  “我放心不下,总觉得这次很危险……连寻常人都知道吃一堑长一智,大青的皇帝又不是个傻子,岂会接二连三的犯错?庙堂之上如此轻视大青,实在让我寝食难安。”
  公尚过手掌握住银枪,目露寒芒道:“若真事不可为,我也懂得避其锋芒。只是墨家刚刚招收不少弟子,我这个时候离去,墨兄一人怕也是难以脱身。
  顾兄此处得闲,便想拜托你看着墨兄一些,我不在,此事一旦坐实,我怕墨兄会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他没有说。
  此事公尚过显然并未告知墨丘,顾担沉默片刻,问道:“那你准备怎么跟墨兄解释?”
  “就说回家探亲好了。”
  摆了摆手,公尚过提着银枪,只身一人走向门外。
  目视着他离去,顾担也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
  这个国家皇帝开摆、官吏逞凶、流民四起,二百多年的时间早已将最初的底蕴消耗的一干二净。
  哪怕涌现出一批愿意抛头颅撒热血的人,又怎样才能挽狂澜于既倒?
  不破不立,死去的大树,是不存生机的。
  平定下心绪,顾担拿起许志安送来的内息之术。
  无论什么时候,实力才是生存的根本。
  武道进境已至当世所知的极限,再想有所进步千难万难,非一时之功。
  带给他重重惊喜的内息之术,自然是最上等的选择。
  一次失败不代表次次都会失败,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平心静气,将几本内息之术全都认真仔细的研读几遍之后,顾担开始了自己的实验。
  一个时辰之后,越发熟练的他的成功的凝聚出一丝全新的内气,还不待他有所反应,专属于青木化生诀的内气便第一时间扑了上去。
  失败!
  两个时辰之后……
  失败!
  两个半时辰之后……
  失败!
  一次又一次,放在手边的书越来越薄。
  当月上中天,余晖遍染之后,仅剩下最后一本内息之术安静的躺在他的身旁。
  目视着这一本《青冥红花引》,顾担喃喃自语道:“青木开红花,很合理吧?这次问题应该不大!”
  这一本内息之术他特地放在了最后,其修行理念多多少少跟《青木化生诀》有所交集。
  而最后一次,顾担还准备大胆一点。
  将体内所有剩余的专属于青木化生诀的内气全部渡给苍,帮小家伙孕养身躯之后,感知着再无一丝内气残留身体,顾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任你丫再如何不爽,还凭什么灭掉我辛辛苦苦熔炼的内气?
  闭目盘膝,心念合一。
  又一次的尝试开始了!
  时间缓缓推移,当一丝全新的,带着明显寒意的内气在体内汇聚而成的时候,本该立刻扑上来的专属于青木化生诀的内气却没有了动静。
  因为顾担已提前将其消耗一空!
  “成了!”
  顾担眼中露出喜意,大胆的想法就是有大胆的好处!
  然而还不待他的笑容彻底绽开,骤然间五脏绞痛无比,似有狂龙在体内翻江倒海!
  第67章 编撰典故
  异变突生,毫无准备!
  五脏绞痛间,本已消耗一空的专属于青木化生诀的内气骤然涌现,随即向着那团新生的细弱牛毫般的内气俯冲而去。
  与先前一般无二,新生的内气完全不是青木化生诀内气的对手,眨眼间即被泯灭一空,所有存在的痕迹都扫了个干干净净。
  顾担面容止不住的扭曲,手掌按在心口处,只觉浑身血液都近乎要逆流。
  半晌之后,擦掉冷汗,顾担倒吸一口凉气。
  一向表现的极富生机的青木化生诀一旦感知到体内有别的内气,就会彻底发狂,完全不听从任何掌控,甚至会自发的排除消解掉威胁!
  试试就逝世!
  若非他的实力已至武道宗师,更是练脏圆满,在青木化生诀自行抽调五脏本源之气的时候,他怕是要直接身死道消!
  “确定了,内息之术完全无法共存。”
  顾担终于能够肯定的说出这句话。
  在内息之术上他已走到了当世最前端,任何典籍都无法再继续参考,只能步步摸索。
  开拓者,向来是冒极大风险的!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次尝试虽然不成功,却也打消掉了他大胆的想法,以后专心提升青木化生诀即可,不用再胡思乱想。
  虽然暂时还没有搞明白为什么内息之术彼此间冲突猛烈到如此程度,可这不是现在的他应该考虑的事情。
  将一旁熟睡的苍抱回屋中,却见荀轲所在的小屋中仍旧亮着烛光。
  “这么晚了,还不睡?”
  顾担眉头微挑,今日白天禽厘胜可是将荀轲给折腾的不轻,大晚上不赶紧休息点根蜡烛干嘛呢?
  轻手轻脚的推开屋门,一眼便能看到那道小小身影端坐在书案前,正在全神贯注的泼墨挥毫,奋笔疾书。
  默不作声的凑过去,定睛一看。
  【东市有一人,称之为禽。禽者,畜也!
  其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劳碌半生,学书不成,学节义不成,学文章不成,学仙、学佛、学农、学圃、俱不成!】
  好家伙!
  顾担心中直呼好家伙。
  这孩子是被憋坏了啊!
  字里行间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毫无所觉的荀轲并不知道有一双眼睛在背后默默注视,笔墨流转间,心头压抑的郁气似是随之瓦解,只觉万般畅快,下笔愈发有力。
  【忽一日,得闻西坊有一医者,姿容绝妙,世间罕有,医术超卓,仁心爱民,有妙手回春之术,悬壶济世之志,甘愿隐于院中,不求名利,不慕福贵,人皆赞言,其乃仙人耶!】
  ‘哟!’
  顾担心中一动,还有我的戏份?
  【禽慕称颂之言,闻之大喜,招摇而去,欲求医者为师。医者欣然,赠医书百卷,诵读百遍自知其意。
  书略观,禽悔甚,难忍其苦,搁置一旁。后风寒,拾医书自诊,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哈……”
  顾担终于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荀轲大惊,扭过头来见是顾担,脸色通红,支支吾吾道:“顾……顾先生?”
  顾担故作严肃状,一本正经道:“起承转合短小精悍,故事发人深省,吾甚爱之。速更,夜不能寐!”
  “我……我只是……”
  荀轲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滚烫起来,自己写一写发泄一下也就算了,竟然还被人看到?
  脸都丢尽了!
  做人好累,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了……
  “咦?下面还有啊?”
  顾担眼尖,看到荀轲伸手遮挡时又露出压着的一角墨痕,显然这已并非是第一次如此发泄。
  “让我看看!”
  说话间,正要抽离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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