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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节

  她原订三月二十日,国色天香园再度大宴亲朋。这是她去年八月开园时就答应了的。说春天必要再请他们来逛。自然不可言而无信。
  可巧三月十八日一早,她娘秦氏顺利给她生了一个小弟弟,把老太太跟她爹高兴得说要接她娘回府坐月子。
  她娘死活不肯,这才罢了。
  锦鱼便道:“正好洗三日,也是我在国色天香园请客的日了,不如就一并办了洗三。也热闹些”
  秦氏当初与景阳侯闹翻,便是因为她出生时没能办成洗三礼,一辈子都是遗憾。
  如今有了这个机会,自然点头应了。
  消息一出,亲友云集。
  到了二十之日,坊前路上的车马辉煌华丽,一色的勋贵高门,堵得出了坊街,连隔壁坊的人都惊动了。
  相比一年前,只有老太太跟锦熙来捧场,今年景阳侯府,除了许夫人没来,其余以老太太为首,扶老携幼地全体出动。
  而白夫人胡大嫂顾二嫂的娘家人也比去年来的多了一倍。
  更不用说江家本家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涌了来。
  另外几个姐妹,锦熙锦兰不用说,早早就带了夫君一起过来。
  最让锦鱼意外的是,锦芬竟然也来了,对着她一通巴结,还带了几个小姑子,其中一个竟是周寒婷!当着别人的面,锦鱼自然也不好给她脸色。
  只有锦心没来,不过倒是派香绢来打了声招呼,还送了一只麒麟金锁当作洗三礼。
  除此之外,王家钟家定北王府敬国公府及景阳侯府交好的一众高门,都有人来。
  见这人多到叫锦鱼觉得……国色天香园还是太小了。
  好在一回生,二回熟。
  国色天香园经过这半年多的经营,上下人等对此情形早就应付自如。
  先是引着众人赏了一会开放的牡丹,再是好酒好菜好歌好茶好点心好伺候。
  繁花堂后她平素办事的小屋子里,供奉了香案,及碧霞元君、琼霄娘娘等十三位神像,放了一张大桌在屋子中央,桌上再放一只闪光光的大铜盆子替她弟弟洗三。
  正好许夫人没来,她便从隔壁朴园接了她娘与弟弟一同过来。
  来的人多,一群群进去,足足扔了七八盆子的洗三礼。
  实在是热闹非凡。
  也算是弥补了她娘在她身上的这份遗憾。
  期间有人问起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景阳侯便请老太太来取个小名儿。
  老太太却道:“我这一辈子都病歪歪的,不好,叫五丫头来,她是个有福气的。”
  锦鱼见她这小弟弟长得脸儿略长,眉清目秀,神态安宁。这洗三礼这般人多吵闹,他竟是不闻不觉一般,没半点烦躁,便道:“不如叫宁哥儿吧。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一生安宁。”
  众人都交口称赞,说是个极好的名字。
  大概因为这个名字确实好,后来景阳侯府的六爷,小名变成了大名,叫卫锦宁。
  *
  这一场轰轰烈烈的牡丹宴,不过两日,便传遍了全京城。勋贵与高门圈子里,全都知道了一件事,要看牡丹,就得去卫五娘子的国色天香园。
  便不断有人来打听,才知,这园子如今哪里还订得到?有钱也没用。
  人家又不是什么商户,对着皇上都能叫得起一声皇舅父的人家,哪里能任由搓扁揉圆的以势压人?不由都觉得遗憾得很。
  而这时,却传出了一个极好的消息。
  卫五娘子要在三月二十八办一场牡丹盛会。
  这帖子嘛,据说已经发出去不少。
  不知道还有没有多余的?
  消息传出之后,锦鱼的怡然居倒还好。
  据胡氏说,江家的门槛都要叫人拆了。
  只因这些不相熟的人,都不知道江凌锦鱼已经分了户。
  而这头,锦鱼却犯起了愁,事事都好安排,什么姑娘都能请得到,可最难的是,如何才能让钟哲看到这些姑娘。
  看到还不够,还得让这些姑娘能有机会,表现出自己的品性优点来。
  又不能做得太露痕迹,以免叫落选的姑娘蒙羞。
  又不能太过含蓄,叫钟哲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与豆绿香罗茯苓等几个商议来商议去,总没个好法子。
  她最后没法子了,只得去找江凌:“我是没法子了,你来替我想想。”
  江凌放下手中正写折子的翠杆狼毫笔,笑道:“我若有法子,娘子怎么谢我?”
  锦鱼:……
  江凌可真真是越来越坏了。帮她,难道还要有条件?!
  他以前可不这样。
  第115章 事事周全
  还说什么夫妻一体呢!
  她想了想, 水莹莹的眼眸转了转,把手中木兰香墨条轻轻搁在砚台边上,道:“夫君若是有法子, 我自然是日日都亲自替夫君磨墨, 叫夫君日后写起折子来呀, 一直都如有神助。”
  江凌嘴角翘起, 双手捧着头:“你本来便一直替我磨墨的。可我如今替你想了个法子,若是不顶用,夫人一怒,便不替我磨了。那我岂不亏了?不合算啊,不合算。我不想了。”
  锦鱼放声大笑, 跑过去,提了裙子,蹭到他腿上, 一坐,道:“若你不肯想法子啊,那你也别学写这劳什子的折子啦。连帮我的小主意你都想不出, 还能想得出什么帮皇上的大主意不成?!”
  不想她刚坐下, 还没来得及得意, 腰上就是一紧, 随即有滑润的脸颊偎在她的颈旁, 温热的呼吸一波波地, 吹着她的耳垂, 好像那风要钻到心里去似的,挠得人心痒难耐。
  她脸色大红, 浑身渐渐燥热起来。
  搬到怡然居后,两人自在许多, 这闺房之乐也有趣许多。
  有一回江凌意外发现了她的弱点,便时不时地以此撩拨她,实在是越来越坏了。
  她挣扎着要爬下来,腰却被勒得极紧极紧,耳边的呼吸也渐渐粗重。
  终被抱了起来,朝窗下罗汉床走去。
  ……
  虽非白日,可他们在书房如此胡来倒还是头一回。
  可是其中这妙趣却又与平素不同。
  两人偎依在罗汉床上,都是汗湿淋淋。
  锦鱼便羞得把头埋在一堆蜜合色的玛瑙锦褥子里,怒道:“你……你……你怎么可如此!”
  却听江凌笑道:“娘子如此谢我,我岂敢不尽力?你要不要听听我的主意。”
  锦鱼:……
  虽是害羞,却又想听,扭捏着,气不过,伸手摸到江凌腰间拧了一把,才道:“还不快说。”
  江凌道:“你说钟兄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锦鱼道:“那我如何知道?不过……我倒知道他不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哦?你说说看。”江凌的声音里全是忍俊不住的笑意。
  “他不喜欢主意太大、规矩太多的女子。”否则他也不会不愿意跟王青云在一处了。
  却听江凌“噗嗤”笑出了声。
  锦鱼之前的仇还没报,如今又听他耻笑自己,不由更怒,抬脚就踹了他一下,小脚脚却被一把抓个正着,脚心还被挠了一下,像一条受苦受难的鱼,就听江凌笑道:“娘子如此粗鲁,钟兄定然是不会喜欢的。”
  锦鱼听他扯到自己,不由更恼,道:“我便是个母夜叉,也是嫁了。你若是不喜,便休了我。”
  江凌笑道:“嗯,我娘子便是个母夜叉,我也喜欢。可不敢休了,若是休了,明儿就得叫人抢了去。我便是哭倒长城也没用了。”
  锦鱼不由笑起来,又蹬了蹬脚:“我都是母夜叉了,谁还会来抢我!”
  江凌笑道:“谁知道呢。”
  声音听着,却有些莫名的意味深长。
  锦鱼不及细思,就听他又道:“依我看既在国色天香园,不如便叫姑娘们斗斗花草吧。既能考察出姑娘们的学识,又能看出姑娘们的品性,又自然不露痕迹。”
  锦鱼一个翻身爬起,鼓掌懊恼道:“这样的法子,我如何没想到!”
  时下女子,不但有斗花斗草的,还有斗樱桃果子的。
  不过前朝斗花儿,倒有个说法,叫作“只斗时新不斗花”,
  因此这比的不是谁的花儿美,而是谁的花儿新奇出众。
  今朝尚节俭,这风气倒不盛。
  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风气仍是爱花的。有钱人家不惜重金购买名花奇卉,普通人家也要屋里养上几盆,院里种上几株。
  若真在国色天香园斗花儿,只怕还得下些工夫,别叫奢靡太过,省得大灾刚过,她这里就带头奢靡,却是有违初衷了。
  不过有了大方向,已经是把问题解决了一半。
  她想了想,又问:“那钟兄如何能见到这些姑娘们呢?”
  总不能由她来转述吧。
  江凌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角:“若只是他一人,自然让人觉得奇怪。你可还记得宏福寺的插花大会?”
  锦鱼被戳得有些痛,不由捂了额角,不满地呜呜了两声。
  怎么江凌越来越聪明,她却好像越来越笨了呢?
  把这个大会搞成个慈善大会,由各位金主来捐钱。钟哲是个大金主,邀他来,再合适不过了。
  只需要想个名目就好。
  她蹙着眉,想了片刻,道:“这次大灾之后,有不少孩子成了孤儿。之前绿柳庄送来的单子里就有几个。不如咱们就以这斗花为名,捐得了银子,送给慈幼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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