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神棍」、「妖道」,他更像是万万人之上的帝王。
她瞥了眼夏玺,这样的人您都能容忍?不怕他哪天抢了您的皇位啊?
夏玺暗暗瞪她,眼里的意思十分明显——朕没你心眼那么小。
夏沁颜呵呵,怕不是心宽,而是拿他没办法吧?
别的不提,仅是令男子怀孕这一点就证明对方绝不是一般坑蒙拐骗之辈,起码有点邪术在里面。
而且他自先帝时便是国师,至今已有近五十年,可现在瞧着依旧如双十年纪。
怪不得连秀容那般在宫廷沉浮了快一辈子的人都能那么推崇,深信他有大神通。
夏沁颜摸了摸下巴,不知道神通和大炮对上,哪个更胜一筹?
似乎察觉到她的腹诽,那人转身,含笑望来,俊美的脸上隐约透着丝无奈。
“看来殿下不是很信任珺某。”
“她小孩子心性,国师切莫与她计较。”夏玺笑着接话,“先前国师为这孩子批过命,不知如今命格可有变化?”
“有。”
“好还是坏?”夏玺坐直,难得有些紧张。
夏沁颜懒懒抬眸,好整以暇,那模样就像是被批命的不是她,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编」的促狭。
“殿下命格贵重,只有更好,绝不会变坏。”
珺晔缓步往前,如画般的眉眼温和似水,“天下无人能改变这点。”
“你也不能?”
“我也不能。”
无论是作为仙帝的我,还是不得已占据了这具身体的我,都不能。
珺晔伸手,轻轻在她眉心一点,金光闪过,一朵青色莲花若隐若现。
青莲,从混沌时期就存在的上古神,天地间唯一超脱于六界之外的生灵,不被天道所控,不受时空法则影响。
天上地下,谁又能奈她何?
珺晔是第一个发现夏沁颜可能转生的人。因为在被月老告知出现红线时,他就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可是那时他以为最早也是在她升上仙君之后,他甚至想过如果天道要提前让他补齐升仙帝时的情劫,他又该以何种方式推迟才能不影响到她。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完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以至于混乱之下被修罗摆了一道。
等反应过来,那几个已经有一个算一个跟着下了凡,只剩下他,找了许久才终于确定他们所在,可惜先机却已失。
不过也不完全是毫无益处。
珺晔瞥了眼一如既往沉默的冥夜,也就是玄冥,起码他比他们多了记忆。
来得早又如何,提前抢占了她身边最有利位置又如何?他也可以省掉转世那一步,以意识入界。
至于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
珺晔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不仅是邪修,为了收取信仰之力,肆意颠倒乾坤,破坏小世界规则,而且还敢试图窥视她的命格,甚至准备施法转嫁她的气运到他自己身上,遭到反噬、一命呜呼实乃咎由自取。
“国师?”夏沁颜抚着眉心,只觉有点微微的灼热自上而下,让四肢百骇都暖了起来。
这些时日一直隐隐作痛的额角得到缓解,似乎连大脑都清明了两分。
“殿下最近有些劳神了。”珺晔目光含笑,自然的收回手,“宽心,您气运深厚、来历不凡,任何试图对您不利的人都会自食恶果,即便天塌了,也伤不到您分毫。”
夏沁颜眸光闪了闪,仔细打量他,从眉眼到唇形,仿佛想将他看透,“来历不凡?”
珺晔笑而不语,这副姿态换成别人,夏沁颜只会觉得对方在故弄玄虚,可是出现在他身上,却莫名让人不由不信服。
“国师与孤想象中的……”她意味不明的顿了顿,“很不一样。”
“若能让殿下改观两分,那是在下的荣幸。”珺晔执起她的手,俯身行了一礼,态度十分恭谦。
夏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这个国师一向高傲到目下无尘。即便是需要什么供养,那也是派遣道童前来,从不见他主动露面。
今日不仅突然出现,还对颜儿这般客气……
她看向女儿,不禁想起那则预言,再联想到近日她种种的变化。
大梦初醒,凤凰于飞,难不成大夏国祚真能永延?
“国师当真觉得一个王朝可以千年万年存续吗?”
夏沁颜步下假山,回首望了眼临近的皇宫,“自它始建起已有三百多年历史,历经三个朝代、二十几任皇帝,最短一朝不过区区几十年,甚至没有太祖一人在位时间长。”
王朝兴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正所谓「人生有代谢,往来成古今」,这是大势所趋,也是由于王朝内部原因所致。
一个朝代的建立、发展和衰落,正是从无序到有序再到平衡的过程。随着能量衰落、各种制度的僵化,新陈代谢能力减弱,越来越多的弊端就会涌现,最终使王朝进入停滞。
即使它看着依然庞大无比,可实际上早已千疮百孔,这时候只需要一点点风浪便足以摧毁大厦。
然后世界再恢复无序,等待新的有序开始,周而复始,历史的车轮从不会因个人而改变。
“如今大夏已经存续百年,从上升期过渡到稳定期。实际上孤觉得它已经开始疲软了,很多人不再积极进取,反而将注意力集中到争权夺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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