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做多余的事。”
“……是。”洛溯和冥夜同时低头,看着红色衣袍从眼前飘过,而后渐行渐远。
“你惹殿下不快了。”洛溯抿唇,神色不是很好看。
“你我都知道殿下真正想敲打的人是谁。”冥夜面无表情,清淡的瞥了他一眼,“殿下想给四皇女一个警告,但并不代表她能容忍你趁机使坏。”
她可以主动去做,却不能被“引诱”着去做,之前不挑破,不过是还没有触及她的底线,她尚且还能当成趣事一笑置之,可若是他再有下次,绝不会像如今这般轻巧。
洛溯唇瓣被抿得发白,“别告诉我你不想。”
“我想。”冥夜大步踏进雨幕,冰凉的雨水打在面具上,发出哒哒的声音,他的话却比雨丝还凉。
“但是殿下讨厌自以为是的人。”
然而,这个世上最不缺的也是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夏沁颜看着前方不
远处衣衫尽湿、冻到发抖,却依然坚持将伞遮在猫儿头顶的少年,不禁勾了勾唇。
这副弱质纤纤的姿态还真有点眼熟,不知道洛溯见了会有何感想?
“这是你养的猫?”
突如其来的声音似乎吓了少年一跳,他如受惊的兔子般蹦了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柔弱中又带着几分可爱。
“不、不是……”他结结巴巴,想看她又不好意思,因为发抖而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丝丝红晕,倒是让那张稍显逊色的容貌多了些不一样的风采。
“只是见它可怜,不由想起自己……”
说到这里,他突然住了嘴,好似意识到失言,忍不住面露懊恼。
“你是哪家的?”夏沁颜上下打量他,衣衫单薄却不失精致,贴在身上浓纤合度而不显褶皱,瞧着不起眼,却并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料子。
当然了,普通人家也没办法知道她的行踪,还故意设计这么一出。
她神情越发柔和,朝后伸手,宫人默契的递上一柄油纸伞。
“瞧你,只顾着猫,倒是把自己忘了。”她将伞递过去,语气颇有些语重心长,“你都不顾惜自己,又如何指望别人来顾惜你?”
“……谢谢。”少年红着脸抱住伞,像是难为情,又像是羞赧,声音小小怯怯:“我是辅国将军府上的……”
丢下这一句,他转身就跑,背影慌张、脚步急切,仿若一只见到外人害羞而逃的小兔子。
“形似而神不似。”
夏沁颜挑眉,眼里的兴味淡了淡,只学到了洛溯的皮毛,却没看见他内里的坚韧,终究只是一份拙劣的模仿品。
不过辅国将军府,不就是明心那个家?
不但知道她在寺里,还能对她身边的洛溯有一定了解,这手伸得也未免太长了。
她眸光微深,一抬头却见几米外正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也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
“怎么站在这里?”
夏沁颜走过去,眼神落向他湿了半截的肩膀,又看了看他头顶宽大的伞。
在足以遮挡两二个人的伞下竟还能淋到?
“大师这是什么新的体验佛法的方式吗?”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叫明心神色一黯,“那施主可是要再赠予贫僧一把伞?”
夏沁颜微愣,“大师有,无需我赠。”
明心望着她,从眉眼到表情,一寸寸细细打量,好似想看透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昨天还在问“他的人心里能否有她”,今日便能对着别人温和而笑、赠予他人礼物,是随手的善为,还是对着稍有姿色的少年她都是如此……
如此博爱?
想起刚才所见,明心眼睫颤了颤,他血缘上同父同母的弟弟和她站在一起,一个俊一个美,一个目光含笑,一个含羞带怯,瞧着好不般配。
那一瞬间的冲击让他失了控,原本稳稳握着的伞柄一偏,冰凉的雨珠灌进衣衫,冻得他指尖发冷。
心底一直躁动的火焰似乎也在这场雨里被浇了个干净。
原来妄想终归只能是妄想。
就像他那位尘缘里的父亲所说,冥冥中自有天意,他注定要属于佛祖。
旁人强求不得,他也强求不得。
明心垂下眼,缓缓抬起脚,穿过她继续往前,擦肩而过时,一句低语飘进夏沁颜耳里,转瞬即逝。
“施主想找的东西,或许可以往山腰凉亭寻一寻。”
夏沁颜神色一怔,他知道?
如何会不知道。
明心注视着脚下,手背上青筋微微鼓起,太女声名显赫,围场四箭齐发射杀猛虎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可是比那更出名的还有她的“绯闻逸事”。
其中就包括她最近十分宠信的洛公子和新收的“鬼子”。
她又并未刻意隐藏,身边清一色美少年本就显眼,何况还有个带着面具的冥夜,猜到她的身份不是难事。
一贯不喜佛事的太女来寺住下,能为得什么?
总不至于只是为了想知道他的人心吧?
明心自嘲一笑,也许有点,但对她来说,他更多的还是无聊的正事外的一点“闲暇”。
根本无足轻重。
只有他当了真,入了心。
“明心。”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唤,明心顿住脚,僵在原地,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快逃,可是身体却诚实的站着,一动都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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