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的话无法判断,但画卷出现的时机实在太过巧合,皇上心中未必没有疑虑,如今所做不过是顺水推舟。既然有利无害,何乐而不为?”
“对。”卫秉满意的点头,眼里尽是对这个儿子的赞赏。
能看透这一点,委实不易。
“那你说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是以不变应万变,还是……
“将它做实。”卫泓湙淡声开口,仿佛没有注意到父亲惊讶的神色,接着道:
“不管皇上信了几分,我们都要让文武百官和天下人相信,表妹就是皇家血脉,是唯一、且已经长成的大公主。”
“为何?”卫秉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因为你心仪颜儿?”
卫泓湙没有反驳,“我不否认有这个因素,我的确心仪表妹,想娶她为妻。”
“你觉得国公世子的身份不够,还想做长公主驸马?”卫秉继续逼问。
“不。”卫泓湙抬眼,直视他,“爹,我不想做驸马,我只想做表妹的丈夫。”
他想做的只是她的丈夫,而不是谁谁的驸马。如果不是她,给他多高的爵位又如何?
卫秉微怔,身体缓缓靠回椅背,“那你为什么……”
要执着于将颜儿的身份做实?
真决定那样做,其中承担的风险甚大,一个不小心足以颠覆整个国公府!
“爹,您觉得国公府继续这样中庸下去,就不会有问题了吗?”卫泓湙看着他,眸光幽深。
“当年祖父没有站队,看似保了国公府无虞,实际上也将我们一步步从皇权中心拉离。因为没有付出,皇上不信任我们,如今没有动手,还给予优容,无非是忌惮您手里的那点人。一旦连人都没有了,等待我们的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卫秉沉默。
只有真正站在朝堂上,才能感受到那种波云诡谲,那种犹如站在悬崖上随时会掉下去的惊心胆颤。
一招不慎,一家老小都得跟着陪葬。
尤其在皇上没有子嗣,下任帝王不确定是谁的情况下,那真是日日提着心,不知道这个王朝会往哪个方向走,也不知道国公府是否还能在下一次的波动中继续得以保全。
其中煎熬,又能与谁诉说?
卫秉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觉得与其战战兢兢保全自己,时刻担心着不知何时会降落的屠刀,还不如放手一搏努力去拼一把?”
“是。”卫泓湙坚定的回答。
“那你知道,即便最后拼成功了,国公府也未必一定会得到什么好下场吗?”
自古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还少了?
“那是因为他们没用了,只要对帝王有用,‘他’就不舍得卸磨杀驴。”
因为“他”还需要他们稳定朝堂,与反对“他”的人对抗。
卫秉皱眉,“什么意思?”
怎么一直对帝王有用,为什么那么肯定即使皇帝登基了,也还是会有反对他的势力?
卫泓湙垂眸,因为自古都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如果臣压在君头上,子不听从父亲,妻凌驾于夫,那些迂腐的老学究们必然群起而攻之。
伦常败坏,天理不容。
卫秉豁然起身,“你想……你想直接推你表妹上位?!”
“不行吗?”卫泓湙双手交叉,嘴唇微微发白,瞧着似是气血不足。
然而此刻卫秉却根本无暇顾及观察儿子的面色,他快要被他大胆的想法弄懵了。
我以为你只想当驸马,没想到你想当的是皇夫?
“荒唐!”他下意识怒斥,女子如何能为帝?
“为何不可?爹敢说先帝当初没想过让大长公主继位吗?”
卫秉语塞,家
天下家天下,先帝只有一个女儿,要星星不给月亮,怎么可能没想过?
当年百般试探大臣,相方设法为长公主铺路,怎奈父亲有心、孩子不争气,拖着拖着,就出了变故。
丰恂的意外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必然会发生的,因为他姓丰。
不姓赵。
“那我以后的孩子姓赵便是。”卫泓湙不以为意。
卫秉却气得操起桌上的砚台就砸了过去,“不孝子,说得什么混话!”
“这怎么是混话呢?”卫泓湙接住砚台,胳膊一抬,牵动了某处,疼得他脸颊抽了抽。
“爹,你就说你想不想吧?”
想不想有个流着卫家血脉的皇帝外孙?
想不想做皇帝的祖父?
卫秉噎住,想啊,怎么可能不想,你去外面问问,世人有哪个不想?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我做皇夫,给您生个下下任皇帝孙子!”卫泓湙起身,径直往出走。
“混账!”卫秉气得脸红脖子粗,听听他说的什么,什么叫他做皇夫,给他生个孙子,凭你一个人能生得出来吗?
啊,不是,你一个大男人,生什么生!
“爹,祖母还在等着和您一起守岁,别耽搁了。”卫泓湙走到门边,回身看他。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这是唯一能保国公府三代无虞的办法,您说呢?”
卫秉重重喘了两口气,在原地呆愣半晌,终是从书桌后缓缓走了出来。
“走吧,别让你祖母久等。”
卫泓湙勾起唇角,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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