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但对于庆元帝的说辞,怡婕妤是摆明了不相信,只当他偏袒赵贵妃,悲凉地笑了笑:“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对于怡婕妤这个态度,周承谨他也懒得去解释了。
  误会就误会吧!他也不在意一个怡婕妤的想法。
  现场有些压抑,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只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事态的发展。
  “那你为何要把这件事嫁祸给信妃呢?朕不记得你和信妃有什么过节。为何单单选择了她?”过了一会,周承谨又开口问道。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那丫头自进宫后就宅地很,只对武道、修炼感兴趣。除了起初为了抗衡嫣嫔许氏的为难,和端嫔、嘉贵人等人暂时组成了联盟外,和后宫这些原本的妃嫔是一点交集都没有。
  后来她被阿姐拉倒她的计划之后,她就只和端嫔走的近些。现在更是连和端嫔的来往都没了,整日呆在延华宫里面带孩子,有时候连他都得不到她的一个眼神。想到这里他就生气!
  别说庆元帝不明白,就连林依兰自己,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怡婕妤。
  “嫔妾和信妃是没有什么过节,但是信妃她占据了皇上所有的视线,那就是最大的罪过!”怡婕妤看着林依兰,眼神就既有着羡慕,又带着强烈的厌恶。让林依兰感到很是不适。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这信妃就是皇上给先皇后挡枪的一个靶子而已。皇上之所以待她如此之好,也不过是为了能让嫡皇子平安出世而已。
  但是渐渐地,她们发现,皇上对她似乎好得有些过头了。就算皇后怀孕的消息已经放出来了,但去她那里的次数依然没有减少。皇后的丧礼,整个后宫,皇上也只独独叫了她一人过去。
  这个时候,她们就算骗自己,那是因为信妃是嫡皇子的养母,皇上才如此厚待她,但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们,皇上待她是不同的。
  而皇后去世的这几个月,皇上更是只往延华宫跑,她们这些人的宫门是半步都没有踏足过。这让她们情何以堪!
  而她和皇上在中秋夜宴的互动,更是刺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皇上会对一个女人流露出那样的眼神,即使是对待千皇后,皇上的眼中只是敬重,看她如同看待长辈一般。而对于信妃,他几乎流露眼眶的欢喜和爱恋,是怎么都隐藏不了的。
  即使后来两人因为赵贵妃有孕的原因置了气,皇上宠幸了江贵人。但是皇上依然每天都派人去延华宫,像是怕有人因此怠慢了他的心肝宝贝一样。
  这后宫的女人有谁不爱着皇上?以前皇上不爱任何人,她们还能自欺欺人,只要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就可以了。
  但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信妃,她得到了她们一直以为不存在的东西。两两相比,越发显得她们如玩物一般,这让她怎么能不恨她?
  当她得到那个金丝红翡镯子的时候,一个计策就在脑中慢慢形成了。
  她要除掉信妃,她要皇上回归“正常”!
  “皇上,也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有多偏袒这个女人吧!”怡婕妤望着庆元帝笑道。
  “同样是你的女人,臣妾伺候你这么长时间了,何曾得到过你一点真心?可信妃呢?她才进宫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皇上你的心都勾走了。凭什么?我不服!我恨啊!”
  怡婕妤撕心裂肺的剖白,并没有换来庆元帝的一个动容的眼神。
  第106章 最好的结果
  他看着怡婕妤冷声道:“朕看你是疯了!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找为自己妒忌找理由。”
  “是呀!我是疯了,我若不是疯了,我怎么会爱上你这样冷血无情的人?”怡婕妤没想到自己最后,居然会被自己心爱的男人冠上一个“疯了”的罪名,顿时情绪不由地激动起来。
  “带下去看住了!”
  事情已经明了,他也懒得和她废话了,直接就让人把她带下去看管起来。
  虽然已经知道皇上的冷酷,但是当他如此干脆利落叫人把她看管起来的时候,怡婕妤依然觉得难受无比。
  “可怜人,你们都是可怜人!可怜人……”被带下去的怡婕妤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一般,又哭又笑,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怡婕妤被带下去后,这个昭阳殿的气氛诡异。林依兰坐在那里,只觉得如坐针毡。
  即使没有去看,她也能感觉那从四面八方汇集的视线。若是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她觉得她现在已经死了几十遍了。
  林依兰有些委屈,这件事彻头彻尾她就是个受害者,怎么最后搞得好像她是罪魁祸首一般。
  一切都是那个家伙害地!
  林依兰在心中狠狠地把那个冷酷无情、薄情寡义、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蛇精病骂了一通。
  周承谨突然觉得鼻子有些痒,不着痕迹地往那丫头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
  他可以肯定,这丫头现在一定在心里骂他呢!
  周承谨正色道:“现在事情已经清楚了,怡婕妤谋害皇嗣,又陷害信妃,犯下这样的大错,朕自会处置。至于你……”
  看着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徐贵人,他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朕知道你是个好的,回去好好照看二公主。今天发生地事……不要告诉她。”
  对于二公主这个女儿,周承谨一向接触地不多。一来他和子女的相处本来就不多,二来,二公主是刘院使都断定活不过成年的。与将来难受,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投入感情。所以这些年,二公主都是由徐贵人和怡婕妤姐妹俩照顾的。
  “嫔妾谢皇上的信任,一定不负皇上所托,照顾好公主。”徐贵人跪在地上,真心实意地磕头谢恩道。
  她不像姐姐那样冲动,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姐姐犯了这样的大错,皇上连问她都没有问她,已经是对她、对公主的恩典了。她知道姐姐已经完了,往后余生,她只要守着公主就好。
  周承谨对徐贵人的表现很满意,点了点头:“去吧!”
  他知道徐贵人的性子,虽然容貌和身材都不及其姐,但确是个难得通透的人。和冲动易怒的怡婕妤不同,她做事细心、遇事冷静,最擅长权衡利弊。他知道徐贵人是不会和这件事有关系的,若是她知道,绝对不会让怡婕妤干这种蠢事的。有她照顾二公主,他很放心。
  “你们也回去吧!最近好好在屋里呆着,无事不要出门了。”徐贵人走后,周承谨也开始赶人了。
  他现在对这后宫的女人实在是厌烦至极,三天两头给他整些幺蛾子。索性全部禁了足,他也能清净几天。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被庆元帝给迁怒了。心里委屈,但看庆元帝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们也不敢分辨,只得乖乖行礼答应退了出去。
  “你也歇着吧,好好养胎,朕先回乾清宫了,有空就来看你。”看着床上的赵贵妃,周承谨的语气有些冷淡。
  “是,臣妾知道了。”这一次赵贵妃并没有闹着要皇上留下来陪她。
  她也知道皇上现在不高兴了,虽然这件事她是受害者,但是她知道怡婕妤的话还是在皇上心中产生了影响。恐怕现在皇上心中对她也是有怨气的。
  现在只能等皇上消气,再另做打算了。
  所有妃嫔都听从庆元帝的话,回到了自己宫中。而本应该在乾清宫的庆元帝却并在月亮升起后,出现在了林依兰的宫里。
  林依兰:“……”
  林依兰抱着啃着小手的阿曜,看着斜躺在她的榻上的庆元帝有些无语。
  她没想到,她刚抱阿曜换了个尿布的功夫,庆元帝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吓了她一跳。
  这家伙是怕这后宫的流言蜚语不够多吗?今天白天在昭阳宫,后妃们的眼神都快把她杀死了,他居然毫不避忌地来到了她的宫里,是怕她死得不够快吗,想要送她一程吗?
  林依兰有些头疼:“皇上,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皇上如此厚待臣妾,臣妾还真是承担不起。”
  周承谨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承担不起吗?朕还以为你是怕麻烦呢?”
  林依兰“……”知道她怕麻烦还在这个节骨眼过来,有什么事过几天、等事情平息了再说吗?
  林依兰的表情似乎太明显了,周承谨笑道:“放心,朕是偷偷过来的,以朕的修为,没有人知道我现在在这里。”
  “那就好。”听庆元帝如此说,林依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现在这个情况,她实在是不想再站在风口浪尖了。
  本来她抚养着阿曜,已经是很多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若是再被后宫这些女人针对,那她真的是疲于应对了。
  只是这话结束,两人又陷入了尴尬地境地。他们两本来就在冷战之中,现在突然又“和好了”,总觉得怪怪的。
  周承谨咳了一声,率先打破了沉默。
  “对于此次怡婕妤谋害赵贵妃龙嗣一事,你怎么看。”周承谨的表情有些严肃。
  “疑点颇多。”林依兰正色道,她知道,重点来了。
  “说说看!”周承谨点点头。
  “请皇上稍等。”林依兰把阿曜递给旁边的余姑姑,向她使了个眼色,余姑姑立刻会意,抱着还不肯撒手的四皇子出了正殿,顺便把屋里的宫人全部带走了。
  一时间这个殿中只剩下庆元帝和林依兰两人。
  林依兰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最大的疑点,就是那金丝红翡的手镯。”
  “臣妾白天仔细观察了,那的确是金丝红翡。所以赵贵妃才如此肯定,臣妾就是那个给她下药的幕后凶手,若不是这手镯是皇上你弄碎的,搞不好这个计策真的会得逞。”林依兰分析道。
  “但是臣妾奇怪的是,怡婕妤是如何得到这金丝红翡的手镯的呢?这种材质的手镯难得,以怡婕妤的家世,她应该是弄不来这样的翡翠的。那她又是从哪里得到的,用来陷害我的呢?”
  周承谨冷笑道。“怡婕妤家原本不过是个破落户,要不也不会把把两个女儿像玩物一样地送给我了。即使现在的家境比之前好了不少,也只能算是中等而已,怎么可能弄到这样好的翡翠?”
  当年徐氏姐妹的父亲不过是个从八品的芝麻大点的小官,虽然想要向上爬,但无奈无权无势,投靠谁都不要。就一狠心,把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当敲门砖送过了他。
  他当时后院妾室、子嗣稀少,先帝几次让他充实后院、繁衍子嗣了。刚好有现成的送上门、底子又干净,他也就趁势收了。
  徐父虽然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但是能力还算不错,现在已经做到从五品户部员外了。这些年他也捞了一些,但他这人极为谨慎,也知道庆元帝的底线,那些重要的钱粮从来不碰,底下人的孝敬也只收一些小头而已。这样品质的金丝红翡绝不是他能够弄到的。
  “来这之前,朕已经派人审问过怡婕妤了,这个镯子并不是她弄来的,而是那个死去的小鱼给她的。她说小鱼无意间捡到你的镯子,刚好那时你的镯子报了丢失,怡婕妤就以为这是你的那个镯子,就想到用这个镯子,把一切都嫁祸到你头上。”周承谨说道。
  “那就是说,怡婕妤也不知道这手镯是从哪得的了?”林依兰若有所思道。
  “那个宫女是关键人物,可惜已经死了,线索也断了。”周承谨脸色有些不好。
  “那倒未必。”林依兰问道:“这金丝红翡的手镯应该很稀少吧。”
  “是很少。”周承谨回道:“这种材质的手镯,这后宫也只有太后有。我已派人去查过,那两个手镯都还在。至于宫外,已知的有那么一两对,至于还有谁还有却没有说出来的,就不清楚了,还需些功夫去查。”
  “不必这么麻烦。”林依兰道:“皇上你细想一下,这个小鱼能拿出金丝红翡的手镯,又在关键的时候拿出见血封喉的毒药自尽,这种气魄就如同死士一般。皇上,你难道还想不出这小鱼后面站着的是谁吗?”
  “……宗门!”周承谨从牙缝里吐出这两个字,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没错。”林依兰叹了一口气:“除了宗门,臣妾实在想不出有谁又这么大的力量弄到这些东西了。”
  “朕以为经慧妃的那件事,宗门的势力在宫中已经清楚地差不多了,没想到……”周承谨冷笑道,看来他还是清理地不够彻底啊!
  “慧妃那边……”林依兰顿了顿问道。
  “朕知道你的意思。”周承谨打断她的她道:“但不会是她,慧妃自被幽禁之后,景阳宫就被严加看护起来,可以说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是不可能还和宗门的人有所联系的。”
  “那就更麻烦了。”林依兰沉声道,脸色有些不好:“恐怕宗门已经在后宫找到了新的傀儡了,而且一定是女人,极有可能就是这后宫妃嫔中的一个了。”
  “这话怎么说?”周承谨有些错愕:“不就是一个宗门的死士吗,有那么严重吗?”
  “皇上,怡婕妤谋害赵贵妃是真,但是你不觉得此次栽赃陷害我有些多余吗?”林依兰解释道。
  “若说宗门现在最想除去的,是阿曜,而不是我。若不是那个手镯,怡婕妤未必回想着把这件事往我身上推。有人想通过这个手镯,借怡婕妤的手,把我除去。而除去我最大的原因,恐怕是和怡婕妤一样,是因为嫉妒,嫉妒我得皇上如此宠爱。”说着林依兰瞟了庆元帝一眼,似乎有些埋怨。
  周承谨摸了摸鼻子,朝她讨好地笑了笑。他现在已经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恐怕也只有女人的嫉妒,才会如此大费周章、利用宗门的力量来对付这丫头了。
  “丫头你既然这么聪明,那你就告诉朕是哪个吧,省得朕费功夫去找了。”周承谨真心实意地说道。
  “皇上你还真是看得起臣妾啊!”林依兰的嘴角抽了抽:“臣妾可没那么大的本事,皇上手下能人无数,稍费点时间,自然会查出来的,何必为难我这个深宫妇人?”
  其实庆元帝说这话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他现在后宫也就这么几个人,他现在已经基本猜到那位宗门的新的“代言人”是谁了。
  这件事弄清楚之后,两人又陷入沉默之中了。
  半晌,只听周承谨开口道,语气很是沉重:“丫头,那天你说的,若我们在一起,朕一生就只能有你一个人……朕,不能答应你。”
  闻言林依兰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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