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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5节

  “你们瞧瞧自己现在的模样,和泼妇骂街有什么区别?”田公公嘲讽笑道:“好说歹说,你们油米不进。天色已晚,圣人和宫里众多贵人们都要歇息,那里能由着你们在此喧哗?国相,杂家最后再说一句,请您带着他们赶紧离开,若说还要继续在这里惊扰圣人,杂家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夏侯元稹却是缓缓站起身来,单手背负身后,仰望田公公,冷冷道:“田腾,老夫倒要看看,你准备如何不客气?你一个银作局管事太监,能对满满朝文武如何?”
  田腾也是单手背负身后,似乎并不畏惧权倾朝野的老国相,问道:“老国相当真非要撕破脸面不成?”
  夏侯元稹认识这田腾不过是宫中银作局的管事太监,宫中六局二十四司,田腾虽然地位不算低,但终究也不过是一名管事太监,在宫内的地位远远不能与总管大太监魏无涯相提并论,在外也比不上紫衣监卫监拥有实权,更不必提与神策军统领左玄机相比。
  紫衣监卫监和左玄机见到夏侯元稹,那也是恭恭敬敬,区区一个田腾,夏侯元稹当然不会放在眼里。
  而且此刻自己身后一大堆官员,这些人也都是自己召集过来,若是自己向一名太监示弱,被一名宫中太监踩在头上,那自然是颜面扫地的事情,虽然心中也惊异田腾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胆大包天,但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冷笑道:“你羞辱群臣,老夫为何还要给你脸面?”
  田腾也不生气,只是伸过手,边上一名龙鳞禁卫很是识趣,将手中的火把递过去,田腾结果火把,高高举起,左右连续挥动几下,似乎是在发出什么讯号,夏侯元稹看在眼里,一股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总觉得将有大事发生。
  很快,就听到那布满铜钉厚重无比的丹凤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正在缓缓打开。
  第1165章 禁门之变
  朱红色的皇城城门缓缓打开,群臣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很快,便见到里面火光冲天,亮如白昼,随着城门完全敞开,众人却是看到,宫门之后,却是密密麻麻的身影,整齐有序地列成队形,清一色都是宫中的太监。
  每一排至少也有二十多名太监,列队整齐,少说也有上百人之众,其中一部分太监手举火把,将丹凤门内外照的亮如白昼,更多的太监却都是手持一根木杖,那正是经常用来杖刑的木杖。
  宫门后突然出现一群手持木杖的太监,群臣都是骇然,不少人已经知道大事不妙。
  却见得宫墙之上的田腾高声道:“深受皇恩,不思为国尽忠,聚众于皇城,居心叵测。”随即声音厉然,喝道:“将他们驱赶离去。”
  一众太监得到田腾的吩咐,立时都是呼叫起来,上百名太监已经抓紧手中的木杖,如同一群疯狗一般,从宫门之内潮水般冲出来。
  宫门外六七十名官员都是目瞪口呆。
  自大唐立国至今,虽然京都风起云涌,各种变故丛生,圣人登基之后,刑部卢俊忠甚至一度将京都变成血流成河的人间炼狱,可是却从来没有发生过大批太监对朝廷重臣发起攻击的事例。
  大唐的宫廷宦官虽然也曾不乏出现过对皇帝颇有影响力的人物,但历代皇帝对宫中太监那是既用之也防之,就是担心宦官权势太盛,为祸朝纲,是以直到当今圣人登基之前,大唐的宦官势力一直都无法与朝臣势力相抗。
  虽然当今圣人重用宦官,宦官如今的势力是整个大唐立国后最强盛时期,但即使如此,宦官也都是尽力避免与朝臣们发生冲突。
  如今一大群宫中太监挥舞着执刑的刑杖冲向数十名朝臣,这当然是匪夷所思之事,不但其他官员,便是老国相夏侯元稹也是一脸骇然,显然没有想到事态竟然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保护国相!”兵部尚书窦蚡就在夏侯元稹身后几步之遥,他好歹也是行伍出身,比之其他大部分文官还是反应快了许多,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护在了夏侯元稹身前,随即又有两名官员也是奋勇冲上前去,几人将老国相团团护在中间。
  只是冲过来的太监们却并不对夏侯元稹下手,直接从他两边冲过去,挥舞手中的木杖,劈头盖脸直往众官员打了过去,下手毫不留情,就似乎这些朝廷大臣只不过是任人欺辱的街边乞丐一般。
  木杖狠狠砸下,有的官员被砸中脑袋,立时头破血流,有人被打在肩头,承受不住,肩骨立时被打的脱臼,一时间场面混乱一片,呼喝声、斥责声和惨叫声混在一起,乱作一团。
  有少数官员见情势不妙,转身便跑,可是没跑出几步,就被太监追上,从背后抡起木杖就是一通打。
  宫墙之上的田腾背负双手,唇角带着冷笑,守卫在上面的龙鳞禁卫却宛若雕像一般,视若无睹。
  宫中太监素来就被饱读诗书的官员们瞧不起,视为无根之奴,即使面子上对宫中一些太监显露笑脸,但太监们心里都知道,这些官员根本不可能将自己视作常人。
  他们骨子里对这些朝臣也都是心存嫉恨,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痛打这群自视甚高的官员,自然不会错过机会,出手根本不分轻重,只要看到穿着官袍,也不管是哪个衙门是何身份,挥起木杖便打,甚至根本不在意官员的死活。
  唯独夏侯元稹安然无恙,那三名护着他的官员也因此而免去被杖打。
  “住手!”夏侯元稹震惊不已,但看到几十名官员就像囚犯一样被杖打,一个个鬼哭狼嚎狼狈不堪,立时大声吼道:“你们是要造反,都住手,这都是朝堂重臣,你们怎敢如此?”
  只是这群太监根本不理会这位朝堂首辅之臣的叫喊。
  夏侯元稹喊得声嘶力竭,场面非但没有丝毫的收敛,不少大臣甚至被打的口吐鲜血,有几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昏死过去还是真的被打死,地上散落着官员的冠帽,被踩踏的破烂不堪。
  “疯了,他们……他们疯了!”兵部尚书窦蚡也是上过战场的人,成千上万兵马冲杀血拼,他见得多了,比起疆场的惨烈厮杀,其实眼前这一幕远远比不得战场上血腥。
  可是对窦蚡来说,这是他一生从不曾想过的场面,眼前的场景,远比战场上尸横遍野要惊心动魄得多。
  他一脸惨白,口中嘟囔着,身体竟是微微发抖。
  如果发生非常之事,老国相代表的中书省下达命令,窦蚡身为兵部尚书,完全可以调动京都的兵马平乱。
  三千龙鳞禁卫军归属于澹台悬夜统领,卫戍皇城,直接听命于圣人,即使是兵部也无法调动。
  但京都有九门卫署,九门卫署掌管京都武卫营五千兵马,而九门卫署隶属于南院,虽说南院在以梁国公太史弘为首的军方控制中,可若是中书省有公函,再加上兵部的调令,却也完全可以让南院调派武卫营平乱。
  除此之外,中书省也可以调动京都府、刑部、大理寺等衙门的兵马,三法司衙门的衙差集结起来,那也有上千之众。
  但现在肯定是来不及。
  国相和兵部尚书都被困在这里,根本不可能调动兵马前来保护群臣,没有中书省和兵部的调令,除了龙鳞禁卫军,没有任何一支兵马在没有接到命令的情况下敢靠近宫门,即使他们获悉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不敢轻举妄动。
  龙鳞禁卫军冷眼旁观,肯定是与这群太监是一伙。
  其实窦蚡心中也清楚,即使此刻自己不在这里,是否有胆量真的敢调兵前来宫门外?
  皇城是由龙鳞禁卫军卫戍,其他各路兵马一旦调兵靠近过来,立时就会被扣上兵变谋反之罪,那是诛家灭族之罪,没有任何一个将领有胆量领兵前来。
  即使真的有胆大包天的将领敢带兵过来,又能以什么罪名?
  平叛?
  谁是叛军?宫里的这群太监?
  没有圣人的旨意,谁能将宫中太监定为叛军?
  窦蚡明白这个道理,老谋深算的国相自然更加明白,知道绝不可能有兵马前来增援保护,看这些太监的架势,根本没有停手的打算,晓得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只怕真的会出人命,只能冲着宫墙之上的田腾厉声道:“田腾,你让他们住手,老夫会让大家离开这里。真要是闹出人命,你担待得起吗?”
  田腾却似乎没有听见一般。
  毕竟场面一片混乱,呵斥和惨叫声响成一片,夏侯元稹虽然竭力喊叫,上面也未必听得见。
  “走,都走!”夏侯元稹这一生从没有感觉到现在这样的无力,向官员们挥手道:“大家都走,先离开这里。”
  今日是他这位首辅老臣领着官员们前来宫门外,本是想给予宫内压力,即使见不到皇帝本人,也要弄清楚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官员几乎都是朝堂重臣,即使是皇帝,也不可能视若无睹,面对这么多臣子的请见无动于衷。
  但这结局却是夏侯元稹万万没有想到。
  如果真的有人被杖毙在宫门外,这群太监固然人人痛骂,但官员聚众是因自己而起,到时候自己肯定也要承担不小的责任,至少这些官员的家属都会觉得国相脱不了干系。
  许多官员早已经经受不住,纷纷往南退,其他人见状,知道若是不退,今日只怕真的要将性命丢在这里,几十名官员一边被太监们杖打,一边后退,不敢再停留在宫门外。
  太监们却是不依不饶,硬是追打了两三里地,将官员们远远驱离出丹凤门外,这才作罢。
  夜风呼呼,寒气刺骨。
  丹凤门外的地面上,几十顶冠帽随风滚动,许多被撕扯下来的官袍衣襟散落一地,地面上斑斑血迹更是触目惊心,三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官员硬是被太监们拖拽着拉出几里外。
  待得追赶的太监们回来,夏侯元稹和护着他的三名官员依然在宫门外,不过这些太监自然没有对国相动手,一个个亢奋不已地从夏侯元稹身边走过,大部分太监根本不看这位老国相,有几人瞥向夏侯元稹,眼眸之中竟然显出嘲弄之色。
  有人吩咐几名太监收拾一下地面,几名太监将散落在地上的冠帽和衣襟碎片都拾了起来,至于地面上的斑斑血迹,一时间却还是根本无法收拾。
  待得所有太监都进了丹凤门,宫门才缓缓闭上。
  夏侯元稹此时却反倒冷静下来,抬头望着田腾,缓缓道:“宫门外杖打群臣,大唐立国至今,从无有过之事,即使翻遍史书,也是闻所未闻。田腾,今日之事,罄竹难书,这绝非圣人的旨意。”
  “老国相,天很晚了,别受凉。”田腾平静道:“回去早些歇着吧。”转身便要走,却听得夏侯元稹声音传来:“田腾,你和身后那些人,多多保重,好自为之!”
  第1166章 君子无党
  天已亮,刑部衙门却是一片肃杀之气。
  “部堂,诸司衙门的坐堂官员大部分都已经去了国相府。”刑部侍郎朱东山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躬着身子,轻声道:“太监殴打朝臣,打伤无数,此等大事,我大唐立国至今,可是从未有过,骇人听闻啊。咱们要不要派人去一趟国相府?”
  刑部尚书卢俊忠却是手拿狼毫,正在纸上设计刑具,气定神闲道:“派谁去?”
  “这个……!”朱东山犹豫一下,才低声道:“部堂若是不方便,属下就去一趟。此次冲突,已经不是朝臣之间的矛盾,而是宫里那群阉宦与朝堂大臣之间的矛盾,各司衙门的人都是义愤填膺,如果我们刑部没有任何反应,属下只怕各司衙门会以为咱们与阉宦是一党……!”
  “君子无党!”卢俊忠在纸面上勾画一笔,这才搁下毛笔,示意朱东山坐下,自己也走过去在大椅子上一屁股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漱口,将过口的残茶吐入痰钵,这才悠然道:“刑部是圣人的刑部,我们是圣人的刀子,不与任何人为党。”
  朱东山勉强笑道:“部堂说的是。”
  “圣人不朝,自然有圣人的盘算,岂是臣子能过问?”卢俊忠淡淡道:“聚众堵在皇城宫门之外,国相这胆子还真是够大的,如果他不是姓夏侯,也不知道是否有这样的胆量。”
  朱东山低声道:“部堂,圣人已经将近三个月都没有上朝,而且没有召见任何臣子,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国相心中担忧,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夏侯家能有今日权倾朝野的势力,说到底还是因为圣人出自夏侯家,如果没有圣人在背后撑腰……!”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没有圣人,夏侯家蹦跶不了多久。”卢俊忠冷笑道:“夏侯家权倾朝野近二十年,得罪了多少人,那些人一个个都想将夏侯家的人生吞活剥了。国相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担心宫中生变,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无法入宫,闹不清楚宫里到底发生什么,所以纠集利用朝中的官员给宫内试压,想以此试探宫中的虚实,谁能想到宫里竟然直接下了狠手。”摇头叹道:“这样的结果,连我都不曾料到。”
  朱东山皱眉道:“部堂,宫中是不是真的出现了什么变故?圣人……圣人的安危……?”
  “有句话叫做关心则乱。”卢俊忠嘿嘿笑道:“夏侯家的兴衰与圣人绑在一起,所以国相对圣人的安危比谁都关切。他虽然精明过人,但毕竟年事已高,再加上丧子之疼,如今也是有糊涂之时。他就不想想,圣人何其睿智精明,布局多年,谁能在宫中掀起风浪?”抬手抚须道:“许多人都知道,御天台的大天师对圣人忠心耿耿,他的武功深不可测,御天台被设在皇城中的太微城内,所为何故?还有紫衣监的那位老总管,常年伺候在圣人身边,他的武功是什么境界咱们不清楚,可紫衣监的两名卫督可都是六品高手,你觉得那位老总管的身手能弱得了?有这两人护卫圣人周全,再加上禁宫内高手如云,谁又能伤得了圣人?”
  朱东山忍不住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大天师和老总管联手,普天之下,只怕没有对手。”
  “倒也不是那样说。”卢俊忠笑道:“可就算真的有对手,谁敢跑到京都皇城之内发难?宫中的高手且不说,卫戍皇城的澹台悬夜,那也不是普通角色,他手下数千龙鳞禁卫,比皇城的高墙更为坚固,谁能越过龙鳞禁卫威胁到圣人?照我看来,圣人肯定不会有什么事,只是被一些事情耽搁而已,无法临朝。”
  朱东山向门外看了看,这才起身凑近到卢俊忠身边,低声道:“部堂,圣人会被什么事情耽搁?”
  如果是别的官员,未必敢直接向卢俊忠询问,但卢俊忠和朱东山臭味相投,关系亲密至极,两人狼狈为奸多年,许多事情对外人来说是秘密,但在他二人之间,也就算不得秘密。
  “我若猜得不错,圣人应该是闭关修仙了。”卢俊忠很自信道:“圣人多年来一心向道,京中修建长生观,一直都在为宫里炼丹。我听说要想长生不老,可不只是服用丹药那么简单,服下丹药之后,还要闭关修身,这中间的门道可不简单。”
  朱东山恍然大悟:“部堂睿智。不错,圣人很可能是在闭关修仙,所以无法临朝。国相不明真相,带着一大群官员想要迫使圣人临朝,圣人若是知晓,肯定是龙颜震怒。”
  “圣人未必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卢俊忠道:“不过圣人闭关之前,肯定有过嘱咐,不许任何人打扰清修。圣人如果真的是在闭关,那么宫中一切事情肯定是由那位老总管在打理。老总管只效忠于圣人,他可从来没有将国相放在眼里,国相带着众多官员堵在宫门外,老总管让人遣散,手下那群太监没有好东西,有圣人和老总管在背后撑腰,又得了遣散的命令,趁机对官员们下狠手,所以才发生了禁门之变。”
  朱东山一拍脑袋,道:“部堂如此一说,事情也就明朗了。不过那群太监还真是胆大包天,他们难道不知道如此一来,会引起掀然大波?”
  “这些年宦官得到重要,越来越肆无忌惮。”卢俊忠冷哼一声:“他们只怕是想借这次机会立威,让所有人对宦官们心存畏惧。”抚须道:“说到底,还是国相走错了一步棋。”
  “哦?”朱东山忙道:“部堂,此话从何说起?”
  “国相掌权十几年,朝堂之上,就连圣人都要敬他几分。”卢俊忠缓缓道:“多年下来,虽然谈不上骄横,但国相肯定已经将皇城当成了随意进出的菜市场,觉得这天下就没有他不能做的事情。有些事情,如果不追究,那就是小事,可要真是认真起来,便是大事。”身体微侧,看着朱东山道:“东山,聚集朝中几十名官员,堵在宫门外逼迫圣人召见,如果这事儿交给你去定罪,可容易找出罪名?”
  朱东山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道:“结党乱政!”
  “不错。”卢俊忠阴森一笑,低声道:“这一条罪名,就足以将昨晚跪在宫门外的官员们治罪。这事儿圣人不追究,大家都当没事,可真要较真,国相首当其冲就要被定罪。”
  朱东山轻声道:“部堂,圣人自然不可能真的降罪国相。”
  “那是自然。”卢俊忠道:“可是如果圣人出关之后,追究禁门之变,质问老总管为何放纵手下的太监殴打群臣,老总管只要用这四个字回禀,圣人恐怕就不会深究了。”
  朱东山想了一下,才道:“圣人当年重用麝月公主,用以制衡国相,由此便可证明圣人虽然出自夏侯家,但对夏侯家却也是存有戒备之心。”
  “不错。”卢俊忠含笑道:“东山,你这句话才是说到了点子上。”压低声音道:“坐上那把椅子,虽然君临天下,却也是比所有人疑心更重。江南之乱,让圣人对公主殿下生了戒心,公主回京之后,圣人立刻收回了公主的内库之权,这就是因为忌惮公主威胁到皇位,打压公主,你没瞧见公主回京之后,已经销声匿迹,如今已是被软禁在深宫之中。”嘿嘿笑道:“国相没有引以为戒,竟然还敢聚众请命,这事儿圣人知道后,一看国相竟然能聚集这么多的朝中大臣听命于他,你说心里会怎么想?”
  朱东山道:“难怪部堂说国相老糊涂了。”
  “关心则乱。”卢俊忠叹道:“国相现在恐怕已经在后悔了。所以前几天国相派人来找我,让刑部的官员一同请圣人临朝,我就知道这事情不对劲,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卷入进去的。既然先前没有卷入进去,眼下更不能掺和。东山,你可要交待衙门里的人,谁要是敢掺和进这件事,不但立刻逐出刑部,本官还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握起拳头,森然道:“谁敢给刑部招来麻烦,本官绝不会手下留情。”
  朱东山忙道:“部堂放心,属下一定吩咐下去。”想了一想,才低声道:“部堂,树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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