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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水夜未央

  窗下小眠,我醒来已是夜里。隔窗而望,寒来月明风清,披衣推门悄然步入院内。地上树影参差,风过竹影徐徐。
  推一轮明月静挂空中,皎皎流光。倚栏坐下,远处回廊曲折。朱栏上似拂轻浅月霜。
  坐在庭院里,我一手执黑一手执白,在棋盘之上郑重的落下每一个棋子,动作优雅而慵懒。
  雪莲站在一旁看着我,月光下我泛着苍白的面容,没由来得让人觉得宁静安然。
  恍惚间,依稀是我夜半倚栏待他归来的年月。他一路行来步声缓缓,不闻玉饰玎珰。人未至,影先落于墙。
  我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棋子,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慕容云飞,轻笑一声:“你来了。”
  虽是只影,却不觉寂寥。反而多些沉着清朗,他一向是这样,便是处理公务到深夜,也不愿让人觉出半分倦意。
  这样看去,竟觉数日来他风姿不减,只是愈发深沉静默。见他绕过那竹墙,又是说不出的清逸从容。
  往往是我垂首沉思间他已走近,静立我身前。我才惊觉起身,见他墨色袍角染尽栏上寒霜。
  见我站了起来,雪莲一愣,看看棋局,看看我急忙问道:“小姐这是要去哪儿,这棋还下吗?”
  我脚步一顿,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先放着吧,天色还早。”雪莲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却还是小心的将这棋局收了起来。
  幻觉中,他握住我微凉的指尖,仰望那孤清圆月。
  一时目光冷冷倾满庭院,我抬首望向他棱角分明的下颔。却迎上他的眼眸,似有惺惺相惜之意。彼此温然一笑携手。
  不知月下神思游荡几许,待回神方觉雪莲提灯立于身后,月渐西沉,指尖已是冰凉,敛衣怅然起身携灯还望回廊,却见自己只影单薄如削,风拂过更觉凄凉。
  罢,此情已知是想思难量。空惆怅,回绕竹墙。且提灯照那陈年月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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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氤氲薄雾模糊视线眼眶红肿鸦睫轻颤,霁月澄澈通透射下光线孤影寂寂。
  秋风拂过谁家琴弦奏起离歌萧然尘外,深秋道荒凉只身一人踽踽独行。
  夜莺鸣叫迤逦歌声,墙外灯火通明,萧萧黄叶闭疏窗。
  回想其时宫轿外围喧嚣跋扈作风哑然失笑,褐颜瞳孔映出落寞。
  身处疏疏篱落阑珊灯火就愈发妄想熙来攘往车马盈门。
  那戏子画脸粉色凝眸望着树上因果.平白幻想他执我之手.听我戏说.
  “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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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花水榭是一个附庸风雅的地方,京都总是少不了这样的地方。
  这里不管是官家子弟还是千金女眷,总是要前来雅致一番以显示自己的才华与能力。
  镜花水榭的建筑倒是奇特,一进去一股清香扑鼻来,这座三层小楼是那种半露天的,两边都是雅间,前面就是有屋顶的楼台,檀香书桌,上面的文房四宝都是极品。
  我走了进来,不急不慢,目光扫了一眼,对着一旁的小厮说道:“三楼雅间,找一个视野宽阔的房间。”
  小厮立刻点头,带着我去了三楼,来到一个雅间,名为茉莉,雅间外站着一个蓝衣婢女。
  见有人前来,婢女迎上去,小厮便离开了。婢女微微一笑将我带进雅间,倒上茶水轻声道:“这位小姐,若是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婢就在外面候着。”我点点头让那婢女出去了。
  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不像酒楼那般,这里有一个隔间里面有个床榻,是休息用的。而周围还有一张木桌,上面摆着文房四宝。
  墙上挂着一幅茉莉花的画作,移开目光。茉莉花的清香随后扑鼻而来。
  走到窗边,这个雅间的视野倒是很好,从这里望过去几乎是一览无余。
  下面不知道何时安静下来了,众多女眷也安静的坐好。
  一女子站在楼台之上,娇柔的声音响起:“各位,今天是镜花水榭的观卖展。大家可以拿出自己的著作或是画卷,到这楼台上来展示,若是有人愿意买,便出价便是,价高者得之。”
  我没有想到这里也会有观卖会,一时之间也来了兴趣。下面一幅幅画卷和著作书法,被拿了上去,一件一件的观卖。
  而那个方才呼喊的女子也坐在一旁,时而点评一下。当然画若是得到她的称赞,那么价格绝对也会提高不少。
  我淡淡的说道:“既然来了,咱们也留下一笔吧。”
  在作画这方面,我虽然是精通,但是绝对称不上是才女的人物,所以,也没有打算在技巧方面出彩。
  拿起笔来,面容变得认真起来,一笔一笔的描绘着…… 许久,我放下笔,站了起来。
  再次走到窗边,此时下面的观卖已经是如火如茶。
  这时候,到了最高峰的一幅画,谁也没有想到,今天京城的第一公子居然来了,而且,还送上来一幅画。
  京城第一公子,我不禁抬眼向下看。原来所谓的京城第一公子便是慕容清渝,我并不为此感到惊讶,倒是觉得还当真是有缘。他向来为人低调,才气逼人。
  他的身上没有那些庸俗之气,浑身透着温文儒雅之气,再加上那俊美的相貌,所以被世人成为京城第一公子。
  原本坐在旁边的那个女子已经站起来,从侍女手中将画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
  站在三楼雅间,我看着那幅画倒是挑了挑眉。这幅画当真是豪放大气,可以说是画的就是天盛王朝的半壁江山,那种君临天下的帝王之气着实让人着迷。这样的画功,京城第一公子实至名归,只是……我敛下眼皮。
  下面的女眷们也全都愣住了,恐怕对于这幅画的触动实在是太大了。我移开目光走向门口推开门:“姑娘,还劳烦你将这幅画送过去。”
  此时,下面没有一个人敢喊价,因为大家都明白这幅画谁买到手里绝对是祸不是福,恐怕这幅画只有将它呈现给圣上,才是最合适不过。
  正当女子还在细细观画之时,侍女又将画交给了她。女子缓过神来扬起一个笑容,开口说道:“这里又来了一幅画,真是好奇。在第一公子之后,到底是谁有勇气的将自己的画作展现出来呢?”
  说着,就将画挂到了慕容清渝画作旁边的画架上,打开了。顿时所有人愣住……女子愣住……慕容清渝也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人,一位女子。她一袭淡粉罗裙正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却带着一种洒脱的豪放,这样一个女子,目光却是从始至终注视着某个地方,黑眸里染上了点点哀伤。一旁空白之处,只是题了几个字:相思弦,尘缘浅,红尘一梦弹指间。
  这幅画,比不上慕容清渝的恢弘气势。可是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尤其那句话更是令人回味心头。悠长的哀愁滋味,忘却不得,触动了不少人的心弦。
  同样没有人竞争,原因很简单,画上的那个人,只有慕容清渝认识,华阴公主。慕容清渝此时目光空洞的看着眼前的画,随后他缓过神来开口:“这画,我买了。”
  女子一愣,随即看向画,一般画会标注上作画人的名字,这幅画完全没有。女子问道:“不知道可否告知画出这幅画的人是?”
  慕容清渝抬眼望向那个拿画的侍女问道:“这幅画是你拿下来的,想必你最为清楚不过了。可否带我们去见一下作画人?”
  侍女虽为感到有一丝为难,但还是点头应允。
  慕容清渝跟着侍女上了二楼,侍女停在茉莉字房间,敲响了门。房间里,我执笔写字,听见敲门声,嘴角轻轻勾起:“进来。”
  侍女推开门,唯唯诺诺的走进来。慕容清渝和女子也跟随在后。我抬起头来,接着眉头紧蹙:“哟,清渝公子怎么来了?您向来都是无事不登我这三宝殿,今日倒是挺有雅致。”
  女子疑惑不解:“你们认识?”
  “小姐,是这样的……”侍女急忙的想要解释,可是话还没说就被慕容清渝接过去了:“琉璃小姐,我们并非是有意,只是想要亲眼目睹一下作这幅画的人。”
  “所以,可以不经允许,擅自闯入?”我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去。
  慕容清渝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子在他面前仍然表现的淡然冷漠,不屑一顾。
  “怎么会没有经过小姐的允许呢?刚刚可是小姐您亲口说的进来啊,我们这才进来的。”
  一旁的女子笑眯眯的凑了上来,目光看向我的笔下。
  一行字历历在目: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
  随后,我站起身来放下笔:“随手一写,莫要当真。”说着,将那张纸拿了起来,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撕掉了。
  我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这间雅间,我就不打扰了。至于那幅画,公子若是喜欢送你便是。”说着,微笑离开。
  一旁的女子挑唇一笑:“有意思,这个女子我似乎没有见过。”
  “她是相府三嫡女上官琉璃。”慕容清渝回过神来,开口道。“原来如此,这个女子倒是挺有趣。”女子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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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除了看守的护卫,相府的人几乎都睡了。疏璃院已经没了灯光,安静的不得了。只是这个时候,我本该睡下,却正端坐在树下石凳之上,安然若素。
  “小姐,不如换那个嵌紫宝蝴蝶簪,再戴上一朵紫荆花吧。明日就是腊月十九了。”雪莲瞧着我发髻上只有一支莲花簪子和一朵小巧的米珠头花,不由斟酌着说道。
  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兰花纹天青色锦裙打扮得素净越发显出皮肤细腻如玉,白里透红,清雅动人,楚楚风致。
  “就这样挺好,我向来不喜娇艳。”我梨涡浅笑。
  正与雪莲聊着,只见婉柔的侍女采薇匆忙进院喊道:“三小姐,三小姐!”
  雨儿听着外面的呼喊,出来瞧望道:“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三小姐的院子怎是你一个侍女在这里随意大喊大叫?”
  “三小姐,快救救我们四小姐吧!”采薇急着哭了出来,不知如何是好。
  雨儿见采薇如此担心问道:“四小姐怎么了?”
  “四小姐她....她坠湖了!”采薇哭着一字一句喊道。听到采薇的话,我连梳妆都顾不得了,赶忙跑了出来,看着门口的采薇诧异:“你说什么?四妹她....”
  不等我说完采薇急忙打断我的话:“三小姐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雪莲,雨儿。跟我走!”
  两人异口同声:“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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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婉柔在京都长大,又是养尊处优的小姐,根本不识水性,她只知道拼命向上爬。却突然感觉有东西很突兀地抓住了她的脚硬生生地往下拽,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拼命尖叫,却是灌入了更多的水。
  恍惚之中,荷塘里那些可以致人于死命的水草,纷纷缠到了她的身上,她更加拼命地挣扎,结果是越缠越紧,几乎窒息。
  “快!快!快去救四小姐!”岸上无数侍女在不停地叫,随后便有远处的护卫跑过来,却一个都不敢下去救,毕竟小姐的身体是很金贵的,若是男子碰了,这个人身份又配不上小姐,那必死无疑。
  我赶来之时看见一众侍女护卫只是站在岸上,不由责怪:“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喊叫,若是今日四妹有什么闪失,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我想也不想跳了下去,无一丝犹豫。在水里不知道找了多久,才找到躺在水草里面的婉柔,赶紧游过去,把她拖上来。
  众人围上去,婉柔却已经是昏迷不醒,众人吓了一跳,连忙七手八脚将她拍拍打打,好半天,婉柔将吸进胃里的水全部吐了出来,才有了呼吸。
  侍女们心知大事不好,这时候却也顾不得旁的,连忙喊道:“快!快把五小姐送去双月居!”
  匆忙将婉柔裹起来,送到双月居。一进门却看到上官婉莹在屋里坐着,上官紫瑶面色不知为什么很是古怪,本该就寝歇息的母亲坐在正位却十分不安。
  上官紫瑶看着很多侍女来到院子里,本来是想若我也在必要训斥一顿,谁知道我并不在这里,这时候又看见上官婉柔像是被人抬进来,顿时暴怒:“这是怎么了!”
  一个丫头连忙道:“大小姐,四小姐好端端在水边站着,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突然就落水了!”
  母亲关切地跑到旁边,一看到湿漉漉的婉柔,顿时吓得倒退了一步道:“婉柔,婉柔!我的女儿,好端端的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这浑身都湿透了!”
  上官紫瑶一副伤心的不得了的样子:“咱们家一向是很平安的……可为什么这一年霉运就像是跟上了咱们。”
  上官婉莹轻瞟了上官紫瑶一眼,真不知道她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坦然轻言:“大姐何出此言?妹妹才疏学浅不知姐姐此言是何意?”
  上官紫瑶瞪大眼睛看着昏迷不醒的婉柔:“为什么婉柔落水三妹却迟迟没有出现?有谁今夜看见了三小姐?”
  婢子们摇摇头纷纷表示没有看见,其中一个婢子连忙道:“奴婢看见三小姐在湖边,而那个时辰四小姐也在湖边站着,半晌奴婢还没来得及回神就看见四小姐掉进了湖里。”
  上官紫瑶点头摆出一副善良的面容:“那你可知是谁推了四小姐?”
  “是,是...三小姐。她和四小姐不知为何起了矛盾,三小姐一时生气就将四小姐推进了湖里。”
  母亲听到婢子的话一愣,不知该说什么好。
  “母亲,姐姐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道声音从院外响起,随后就见我带着雪莲,从门外盈盈而入。
  身上穿着淡蓝的袄裙,看起来像是一株新鲜的蝴蝶花,清新可人,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正充满疑惑地看进来。
  上官紫瑶气息一窒,当下摆出一副长姐的模样:“三妹啊,因为你推了婉柔落水,如今昏迷不醒,你的心怎么那么狠毒?”
  我睁大眼睛,看似天真道:“大姐,你说四妹怎么了,刚才我还看见她在湖边玩呢!”
  上官紫瑶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婉柔,我顺着她目光望去看到婉柔躺在榻上仍然昏迷。
  “婉柔,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姐姐!”在母亲面前我表现的毫不知情此事一般,即使是我救了婉柔,但在上官紫瑶看来她完全可以说是我推了婉柔坠湖,又将她救了上来。
  上官紫瑶在一旁不屑:“三妹,别演戏了。你推了四妹还不想承认?难道府里的婢子们都看错了吗?”
  二姐冷冷道:“大姐还需谨慎行事,毕竟只有一个婢子说她看到,并不能说是三妹做的。”
  我面色红润,眼神清亮:“母亲,方才我看到婉柔在花园玩,可是转眼就说要去湖边玩便离开了花园,之后我便回了疏璃院从未去过别处。”
  母亲蹙眉询问:“那为什么有人看见你经过湖边?”
  我笑眯眯道:“母亲,璃儿的确经过湖边,不过....”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上官紫瑶看着我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方才看到我救起婉柔的那些婢女和护卫定是被上官紫瑶所收买,不然他们怎么会一个也不来向母亲禀报,而上官紫瑶刚好利用婉柔坠湖一事来陷害我一下。上官紫瑶的心,真是越来越毒了。
  “不过琉璃看到湖里浮上来了一个婢女,琉璃不知道她是谁,看到她那副面容真够令人心惊胆战。”
  雪莲也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胆怯道:“是啊!是啊!真的太可怕了。那个女子披头散发躺在湖里,舌头吐的那么长!”
  “你们看,雪莲都吓傻了!她可是我院里最伶俐的丫头啊!”
  上官紫瑶狠狠瞪了雪莲一眼:“你莫要胡说八道!在母亲面前这些话你也敢说得出口。”
  母亲从容淡言:“既然如此,那我们前去一探便知。”
  上官婉莹瞧着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劝阻母亲道:“母亲,您去安歇便是。莫要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玷污了眼睛。”
  我轻笑点头:“母亲,二姐说得对。您早些歇息,公道自在人心。有没有胡说,很快就揭晓了。”
  母亲瞧着已是酉时三刻,点头应允:“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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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二姐结伴而行,上官紫瑶打量我几眼道:“瞧瞧三妹憔悴多了,想来恶梦缠身不好过吧。”
  我闻言吓得一缩,惊惶看向四周,小声说:“大姐别说,那东西有灵性,会缠人的。”
  上官紫瑶不以为然道:“三妹怕是神志不清了吧?当着姐姐的面胡言乱语。”
  上官婉莹忙解围道:“大姐莫妖怪罪三妹。三妹此番受惊不小,实在是……”上官婉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毕竟是三妹亲眼看见过的,不得不小心啊。”
  上官紫瑶盯着二姐,浅浅微笑:“二妹心思细密,想必是多虑了,二妹自己也要多多放心才是。做了亏心事,才有夜半鬼敲门。”
  下过雨路滑难行,加上夜黑风大,一行人走的极慢。天色如浓墨般沉沉欲坠,两侧的路灯看着也比平时暗淡许多。
  风哗哗地吹着树响,有莫名的诡异。来到湖边,雪莲和筱雅不自觉地靠近我和上官婉莹。
  我不安地瞧了一眼上官婉莹,忽听得前方数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深人静的湖边。
  雪莲不免惊喊:“那,那是什么东西?”筱雅听到雪莲的话自是不敢向前看,死死抓住雪莲的手不放,连往前走一步都不敢了。
  只见墨色湖面上浮现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在月光下那件白衣更是衬托得格外耀眼。两只眼睛瞪大望向天空,显然是死不瞑目。
  直激得所有人毛骨悚然,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前去看个究竟,仿佛连头皮也发麻了。死的人并非是别人,而是上官紫瑶身边的丫头雅雪的同胞妹妹雅心。
  那声音发了狂似的尖叫——“不是我!不是我!与我不相干!”
  我一把扯了上官婉莹的手道:“是雅雪的声音!”
  我转身一推身后的雪莲:“快去,快去告诉母亲。”雪莲得令立刻跑向卿兰院。
  上官紫瑶还犹豫着不敢动,二姐与我急急赶了过去,一齐呆在了那里,果然是雅雪。还有几个侍奉的婢女吓得软瘫在地上连话也不会说了。上官紫瑶镇定自若,站在她身旁厉声呵斥,却止不住她的尖叫。
  雅雪蜷缩在地上,头发散乱,面色煞白,两眼睁的如铜铃一般大。一声的疯狂尖叫,受了极大惊吓。
  众人七手八脚去拉雅雪,拼命挣扎,双手胡乱挥舞,嘴里含糊地喊着:“不是我!不是我!主意是我出的,可是不是我教你去害四小姐的!”
  上官紫瑶听她混乱的狂喊,脸色大变,怒喝道:“雅雪疯了!还不给本小姐堵了她的嘴带回紫薇阁去!”
  上官婉莹见机不对,往大姐身前一拦道:“还请姐姐三思,此刻这个丫头出什么事还不清楚,大姐应该把她带到母亲那里先唤太医,在审问才是。”
  上官紫瑶缓了缓神色道:“我身边的人,自然应该由我来处理,由我照料最为合适不过。”
  远远听见通报:“大夫人到!”只见宝明灯渐行渐近,侍女们疾步而至。我心头一松,果然来了。
  上官紫瑶无奈,只得走上前两步与我们一同行礼。母亲见此番场景直入问道:“好端端的,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上官紫瑶上前一步道:“母亲有所不知,是女儿身边的雅雪暴病胡言乱语,我正要把她带回紫薇阁呢!”
  “哦?”母亲抬起头看了一眼雅雪:“那先放开她。难不成要让她一直待在这里不成?”
  上官紫瑶这才示意让身边的人放开雅雪,骤得自由,猱身扑到上官紫瑶跟前:“大小姐,大小姐救我!雅心被害死了!雅心被害死了!她来找我!大小姐你知道不是我教她这么做的,不是我啊!”
  雅雪眼珠骨碌碌转着看向四周,继而目光古怪地盯着上官紫瑶:“她来了。真的!她来找我了!她要来索我的命了!”
  静夜里湖边的风贴地卷过,听见的人都不由得面色一变感觉周身寒毛全竖了起来,令人毛骨悚然。好像真的有亡魂来索命一般。
  上官紫瑶呵斥道:“你究竟在胡言乱语什么?雅心是你妹妹,她来找你做什么?又不是你害死她的!”
  我站在上官紫瑶身后:“大姐说得极是,雅心可是雅雪的同胞妹妹。怎么也不会来找你们这里所以大姐自是不必害怕。”
  雅雪打量着周围所有的人,突然扑到母亲身下,惶恐的哭泣着:“鬼,有鬼啊!鬼来索我的命了,我不想死!不想死!”
  母亲也觉得不安,挥一挥手:“吵吵闹闹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你这个样子我也不放心,若是去了大小姐那里,只怕连大小姐都束手无策,带回卿兰院安置。”
  上官紫瑶急道:“母亲,雅雪病症像是失心疯,怎能在卿兰院扰您休息,还是去紫瑶的紫薇阁由我来照顾罢。”
  母亲含笑:“那么大总有地方安置,紫瑶你大可放心便是。这雅雪虽说神志混乱,可这言语间涉及到婉柔落水之事。牵涉重大,必要追查。”
  我怕上官紫瑶在多语几句,母亲只怕又要动摇了。
  立刻道:“此事由母亲亲自费神,琉璃和二姐自是放心。” 随后我俯身微语:“母亲慢走,琉璃恭送母亲。”
  上官婉莹也反应极快,俯身淡言:“恭送母亲。”
  母亲轻点头转过身去,命翠儿带着雅雪离去。
  上官紫瑶大怒却又无可奈何,恨得更是咬牙切齿。见已前功尽弃只好转身怒气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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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疏璃院,雨儿和翡翠两人已备下了几样小菜作宵夜。我瞧着外面的雷声不由叹息:“今晚难以入眠的,怕是只有上官紫瑶一人了。”
  雪莲示意雨儿和翡翠退下,道:“如今看来是上官紫瑶指使无疑了,而雅雪也是逃不了干系。只是雅雪形同疯癫,她的话未必做的了数。”
  我忍俊不禁,连连点头:“雪莲,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是大姐指使的?湖面上的那个白衣女子,真的是雅心吗?她为什么会死在湖上?”
  雪莲悄声道:“小姐,你想想看四小姐落水后为什么会在湖里越陷越深?若不是有人将她拽拉下去,想必也不至于溺水昏迷。”
  我若有所思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可若是这样雅心也应该通水性,怎么还会死在湖里?”
  雪莲想了想道:“奴婢听人说,湖里有水草。想必雅心还未来得及害四小姐,自己就先被水草缠绕上了。”
  我沉吟半晌,用玉搔头轻轻拨着头发道:“害人终害己,婉柔没事就好。只是,母亲也未必肯放过这样的机会,毕竟伤及到自家女儿的性命。”
  上官婉莹轻轻一笑:“今晚好生休息,接下来怕是有一场戏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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