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节
一时间河东最为富庶的临汾盆地城池,七成城池落入义军之手。
这就是张顺根据前世“大纵深作战理论”,制定的“全取山西之策”。
“大纵深作战理论”是由张顺前世苏联元帅米·尼·图哈切夫斯基提出,经苏联军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浴血实践而形成的一种作战理论。
他和当时纳粹德国的“闪电战”颇有相似之处,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大纵深作战理论”的创立之初,是打算通过一系列连续的战役来消灭敌人,其实质是在实施前面一场战役的同时,就开始考虑准备下一场战役的展开。
它是通过一系列战役的组合,形成“组合拳”形势的战役。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在深度、广度和速度三个方面形成了“宽正面、大纵深、高速度”三个维度的“大纵深”体系,故而称之为“大纵深作战理论”。
从攻防上来讲,它包括“大纵深进攻”和“大纵深防御”两个方面。
从实施上来讲,它包括“突破集团”和“机动集团”。
由于这个时代的技术限制,义军不可能做到前世苏联那种战场宽度三四百公里,战场深度二百公里的水平。
但是架不住张顺利用这个时代的步兵、骑兵和炮兵集团,形成自己的“大纵深作战计划”。
具体到这一次作战计划方面,张顺把自己的大军分为“突破集团”、“机动集团”、“拔除集团”、“支援集团”和“治理集团”五个方面。
其中前锋曹文诏部、左翼张凤翼部和右翼俞冲霄部为义军战略“突破集团”,而张顺率领的主力则是“机动集团”和“拔除集团”,南路军李信部则是义军的战略“支援集团”。
至于“治理集团”,则是张顺计划以孙传庭为首,以山西降官为辅的官吏,准备接收已经被占领的区域,形成初步的治理架构。
这其中最关键的便是“突破集团”、“机动集团”和“拔除集团”。
而除了义军整体划分以外,“突破集团”自身也分为突破、机动和拔除三个部分。
以前锋曹文诏部为例,其中负责突袭攻取蒲坂津的孙守法营便担任突破任务,而曹文诏、曹鼎蛟、王光恩部则是担任后续机动任务。
而前锋曹文诏部担任拔除任务的则是以义军“黄金炮”、“野战炮”为主体的机动炮兵。
故而义军的进攻节奏就是一点突破,然后机动力量蜂拥而上,若是遇到难啃的敌军,这留给后续机动较慢的野战炮兵力量。
若是后续机动炮兵无法攻克,则交付给张顺所率领“机动集团”和“拔除集团”解决。
如果张顺所率力量依旧无法短时间拔除敌人据点,甚至可以利用义军兵多将广的优势,围而不打,等待战局已定以后,再作计较。
而如今的蒲州城正是义军当初预想的“钉子户”,一时间不能骤拔,故而让孙守法部围困起来,等待张顺主力到达以后,再作计较。
当然,张顺并不会让他们等待太久。
就在孙守法部攻克蒲坂津的同时,张顺也早登上了船,从西安城顺水而下,经三河口进入黄河。
此时此刻,张顺正站在船头对身边的宋献策、孙传庭卖弄道:“大纵深作战和闪电战完全不同。”
“后者精兵锐卒,隐而不发,伺机而起,暴起发难,犹如闪电,故而称之为‘闪电战’。”
“正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待其师老兵疲,早晚为敌所擒,此小国之策也!”
“而我大纵深,纵横数百里,一旦敌不能御,则会被我撕开防线,直入敌境数百里,孰能御之者?”
那张顺侃侃而谈,对宋献策来说倒也没有什么,反倒是那孙传庭听得浑身战栗、悚然而惊。
他作为前任山西巡抚,本来就制定了防御义军的详细计划。
然而如今听得张顺的作战计划,才发觉自己当初的设想的坚固防线,简直如同纸糊的一般。
这时代有很多将领的思维还停留在点对点作战方面,如果更进一步,学会迂回包抄、展开战线攻防,已经是名将之资。
如果再进一步,考虑到前线、二线和后方,那往往是一两代人用血泪摸索出来的成果。
然而这些,在如今的张顺面前通通没有任何作用。
只要战线宽度足够,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个理论多点突破,然后生生撕开战线,让你完全来不及布置下一道防线。
一瞬间,孙传庭突然发觉了张顺的可怕。
他一直以为,义军兵分三路,是为了减轻张顺的指挥压力。
毕竟自古以来,能指挥十万兵马作战者已经颇为罕见,不意“舜王”居然从指挥数万人马直接一跃而起,开始指挥二十万大军作战。
没错,孙传庭这才意识到南路军洪承畴部其实也纳入张顺指挥之下。
这场战役从开始就是“大纵深”,第一次战役开始于开封府,第二次战役却开始于怀庆府,而第三次战役则开始于河东。
三场战役,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为的就是发挥义军人数优势,从几百里宽广的战线上发起了相互联系的战役。
开封战役是为了调动明军,给怀庆府战役创造条件;
而怀庆府战役也是为了调动明军,给河东战役创造条件。
而这三场战役除了为其他战役创造条件以外,它本身也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
总之一句话,从开封府到怀庆府,再到风陵渡、蒲坂津和禹门渡,这一千余里的战场上,从很多人眼中它分别是三场战争,其实它依旧是一场战争。
并且这仅仅是一场战争的起始,它后续究竟还要拓宽多少战场宽度,还要突击多少战场深度,孙传庭不敢想,也不能想。
天降此人,或许这大明真是到了该亡的时候了!
第188章 舜都
“报!昭武将军曹文诏遣使来报,义军已经抢占蒲坂津,分别向临晋、猗氏进军,不日即将抵达闻喜。”徐子渊站在穿上,认认真真向张顺汇报道。
“明军果然如舜王所料,猝不及防,不意战火这么快就能燃到后方。”
“许多城池骤然之间无法组织防御,山西军民大震,望风而降!”
“只是……只是蒲州知州何复携参将郑嘉栋死硬到底,据城固守,拒我王师。”
“为了不影响义军作战计划,现命总兵孙守法带一营人马看守,还请舜王示下当如何处置!”
“好,知道了!”张顺听徐子渊汇报完毕,点了点头,开始思索起解决之策来。
“秦王殿下,以我之见,调用十门‘擎天大将军’,一鼓作气打下来便是,何必纠结?”孙传庭闻言不由谏言道。
他作为新降之将,如今又即将被张顺委以重任,如何不献计献策,显露一番自己的手段?
本来义军铸造了大量的万斤红夷大炮,就是为了攻克坚固的据点。
而且战前,义军也特意为此作了详尽的计划,孙传统的提议本就是理所当然。
只是张顺对原来的嵩县知县何复颇有好感,并不想看到他兵败身亡,所以才有几分犹豫。
“舜王殿下,老道倒以为此乃天意,还需殿下走一遭才是!”不意孙传统话音刚落,老道士宋献策却神神叨叨起来。
“此话怎讲?”张顺闻言一愣,不由奇怪地问道。
虽然说他感情上倾向于拐这么一道,但是理智告诉他兵贵神速,尽快利用河运将义军主力送达绛州城下才是正理。
“舜所都也,或言蒲坂,或言平阳!”宋献策闻言不由笑道。
“今舜王东征,首登晋地蒲版,此非天意乎?”
宋献策话音一落,张顺不由愣住了,孙传统、韩霖、徐子渊以及张顺的次妃黄氏、大朱氏,侍姬侍书一干人等全都愣住了。
舜都蒲版,而好巧不巧,义军主力向山西发起进攻的第一个地点正是蒲版。
而且在当初制定的作战计划中,“舜王”根本不可能路过此地。
可结果正如命中注定一边,偏偏要把他“拉”向此地。
“大军按照原计划继续前进,本王总是要走这么一遭!”张顺笑了笑,最终一言而决道。
“舜都蒲版”,这已经不是一个军事问题,而是一个政治问题。
新王沿着旧帝的路线,走向他的王座!
无论是意外的巧合,还是精心的策划,它都是一个让普通人充满联想的路线。
对已经拥兵三十万众的义军来说,军事问题固然是一个关乎生死的大问题。
而“天命所归”显然更是一个关乎义军法理的大问题。
在如此重大的问题之下,军事问题为政治问题做一个小小的让步,倒也让人不难理解了。
“好,好!”就连这几天有些鄙视宋献策神神叨叨的孙传统,这一次也无话可说。
数万大军的运输和进攻,并不是一蹴而就。
张顺固然相信自己耽搁得起这两三日功夫,其他人自然也是同样的看法。
“前军以张天琳为首,着张天琳、张汝魁、党守素等前锋到达稷山以后,尽快合围绛州。”张顺不由冷静下令道。
“着韩霖前往游说绛州士绅,能说则说,不能说则攻,万万耽误不得,不得有误!”
至于其他部属,张顺没有说,其他人也没有问。
因为等解决蒲版问题以后,估计其他大军还未来得及到达绛州。
一切事宜商议已定,张顺这才下令道:“大纛东去,转往蒲版!”
从三河口到达蒲版并不需要许多功夫,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赶到了对岸。
张顺刚刚下了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只油光铮亮的大铁牛,每座大铁牛旁边还立着一尊真人大小的铸铁人。
张顺不由一愣,不由奇怪地问道:“蒲州竟如此富庶,还有余钱铸造大铁牛哉?”
“此乃镇河铁牛,昔日盛唐之时,铸此为墩,以连浮桥铁索也。”孙传统闻言连忙解释道。
“黄河对岸当还有四尊,只是年岁已久,浮桥毁坏,不复用矣!”
“若是本王得了天下,咱们一定要修复浮桥,恢复大唐之胜!”张顺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向左右保证道。
这句话是说给左右听的,也是说给晋地士绅百姓听的,更是张顺说给自己听的。
大家既然喊我“舜王”,那就由我开启“三代之隆”吧!
“蒲州军情如何?”张顺这才扭头向孙守法问道。
“能战之数,千五百人!”孙守法皱了皱眉头道,“其中丁壮不可胜数,顷刻之间难下。以吾之见,非得用红夷大炮不成!”
“城中知州何复请来了致仕在家的大明首辅韩爌、参将郑嘉栋、千户张赏等人,上下同欲,是以极难攻克!”
张顺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扭头向宋献策问道:“宋献策动辄以天命教我,不知天命何在?”
“天命在蒲州东南五里蒲版城,城中有舜帝庙、舜帝宅及二妃坛!”宋献策不由笑道。
“不知是否让士卒寻些祭品,好让舜王前去祭拜一番?”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