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

  若是不把他留在身边监视起来,反倒派遣到外面驻守一方,难保他不会在关键的时候倒戈一击!
  只是何人能代曹变蛟牧守一方,张顺心中倒犯了嘀咕。
  萧擒虎虽然是他义兄,奈何一直没有立功的机会,更何况如今正带领士卒与官兵睦自强、张全昌隔着黄河对峙。
  张慎言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一刻也不能离开。宋献策作为自己的谋主,除了出些计谋之外,也没有什么治理才能。
  思来想去,唯有派遣一员武将,再搭配一员文官方为万全之策。
  目前,自己麾下武将尚有张三百、刘成、蒋禾、贺锦、贺一龙、赵鲤子等人在跟前。“治世王”和“乱世王”都跟着萧擒虎在孟津防御官兵,暂时无法脱身。
  张三百有过两次代替自己指挥的经历,是张顺准备大力培养的大将,所以他暂时并不准备把他放出去。
  思来想去,唯有曾经立有大功的刘成最为合适。既有足够的战功威慑嵩县蠢蠢欲动的士绅、生员,有率有机动性比较高的骑兵可以支援洛阳。
  一念至此,张顺便笑着对张慎言说道:“曹徐二人倒是好本事,既然嵩县城已下,说不得我得走一遭了。”
  张慎言在官场上滚爬多年,哪里不知张顺心思。这是摆明了担心曹变蛟和徐全别立一营,脱离自己的控制。
  于是,张慎言点了点头,笑道:“理所应当,主公尚需小心谨慎为是。不知主公欲带何人通往,以免路上出了意外!”
  张慎言这话问的甚有道理,张顺也不由笑道:“洛阳城事关我义军根基,不能马虎大意,还请张公多多费一费心思。此次,我准备带领我麾下亲兵和刘成部骑兵前往嵩县,快则三两日,慢则四五日也就回了!”
  张慎言脑海里立马显现出来刘成那厮一副光头麻脸的恶相来,不由乐道:“此人确实有那份天赋,难得主公青眼有加!”
  张顺也不由和张慎言相视一笑,说道:“知我者,亚父也!”
  从洛阳城到嵩县城有一百六十里路程,张顺轻骑疾驰,只用了一天半就赶到了嵩县县城。
  曹变蛟和徐全不明所以,不由大吃一惊。而那副榜傅于仁、生员刘月江和守备魏知友则暗暗松了口气之余,更是因为张顺对他们如此重视的态度,有几分感动。
  傅于仁、刘月江和魏知友虽然算不上大才,也都是为人处世老练之人。
  他们连忙命人宰杀了猪羊鸡鹅并各色果蔬,酒水若干,宴请张顺及其麾下将领。其余士卒虽然不够丰盛,也皆有一块肉,一碗酒。
  投桃报李,张顺在宴席上分别拉着副榜傅于仁和生员刘月江说道:“我对两位仰慕已久了,现在知县何复在此,我敬重其为人,不便与两位多加交谈。”
  “我听闻县中百姓皆说,二位乃是知县何复的左膀右臂。若无二位辅助,那知县何复未必能够稳守嵩县城,成就一世英名!”
  两人虽然知道张顺不过几句客套话,只是这几句话正好挠着两人的痒痒。
  两人本就是文人出身,素来艳羡刘皇叔三顾茅庐的待遇,见张顺如此诚恳,心中也不由产生出“士为知己者死”冲动来。
  “花轿人人抬的道理”大家都懂,那傅于仁和刘月江也连忙赞道:“将军年纪轻轻,便做出如此大事,他日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功业出来。”
  什么“功业”呢?大家心知肚明,不由相视一笑。
  那魏知友见张顺和文士傅于仁、刘月江有说有笑,不由心中烦闷。他心道:“老子兵权在我,若非我主降,你舜王岂能如此轻松入城快活?”
  他只好倒了几碗酒,和曹变蛟对灌起了。互相灌了七八碗,便有些微醺,脚步也不稳了。
  张顺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让徐全顶上,道了句“失陪片刻”,便端了一碗酒走了过去。
  魏知友见是张顺,便不高兴地问道:“舜王为啥来到如此晚呢?”
  刚开始攻城的时候,张顺并未前来,魏知友明知故问,一语双关。
  张顺知其意,便笑道:“今日魏将军误矣!此非舜王来迟也,乃汝来迟也!”
  “我辈武人,不耐文人那些繁文缛节,一向直肠子来,直肠子去。领兵打仗单凭坚甲利刃、将士用命,来不得半点虚假。若无魏将军在此,莫说等到我来攻城,恐怕‘闯将’在时,嵩县已不存矣!魏将军实乃嵩县中流砥柱。”
  “我望魏将军望眼欲穿已久。如今魏将军倒戈来降,张某喜不自胜,亲率轻骑一日百余里,只为见魏将军一面耳!”
  “如今得以相见,魏将军雄姿依旧。我不喜得嵩县城,未喜得将军矣!有魏将军愿随张某征战四方,何愁天下不定?我且敬将军一碗酒,聊表心意!”
  张顺一席话,魏知友眼泪差点下来了。他借着几分酒意,说道:“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舜王也!”遂一饮而尽。
  张顺不由竖起大拇指,道了一声“好”,也一饮而尽。
  魏知友酒也喝完了,心中的憋屈也云消雾散了,倒替张顺考虑起来,有些担忧地问道:“我原本出自‘闯将’麾下,判而复降,如今又随了舜王。他日若是让‘闯将’黄来儿知晓了,岂不是让舜王难做?”
  理是这么个理,话是这么个话。只是张顺让“闯将”不高兴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多他这么一桩了。
  于是,张顺便笑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做事情单凭心意。我舜王做也就做了,岂能瞻前顾后?魏兄且把心放到肚子里,黄来儿有话,但找我来说!”
  第136章 降服嵩县城(下)
  酒是个坏东西,可以乱性;酒又是个好东西,可以乱性!
  有很多不方便说的话,不方便做的事情,都可以假借酒力,推脱到外物身上。
  张顺和副榜傅于仁、生员刘月江、守备魏知友诸人喝了个酩酊大醉。虽然没有乱性,双方却也各自敞开了心扉,拉近了关系。
  这时代的酒水度数相对低一些,然而低度酒喝醉了更加难受。
  第二天日上三竿,张顺躺在床上还是不想起来。他昨晚吃了那么多酒,余劲未消,头疼得厉害,胃里也有些难受。
  这时候屋外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那力道简直好像攻城锥锤击城门一般。张顺麾下除了悟空这个二货以外,还能是哪个?
  “什么事儿?”张顺虽然有点难受,还是胡乱穿上了衣服。
  “师傅,徐全来见!”门外果然响起了悟空的粗嗓门。
  “进来吧!”张顺差不多穿整齐了,便应道。
  不多时,徐全进来,连忙向张顺问安。张顺拜了拜手道:“咱们哪兴这个?这几天做得不错,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取了嵩县城,乃是立了大功!”
  徐全跟着张顺身边不久,早已经摸清了他的习惯。他嫌弃悟空做事粗糙,连忙取了毛巾浸湿了,又拧了一把递给张顺。
  他这才说道:“这并非我的功劳,只是嵩县城早有降意,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张顺拿起来抹了抹脸,带着清晨寒气的井水冰了冰他那犹有几分困意的脸庞,脑袋才感觉好受一些。
  “顺水推舟,顺水推舟也需要有人推这么一下子!”张顺笑道,“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儿?不会是找我来说几句闲话吧?”
  “主公,有一事我不得不对你说!”徐全稍微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前天义军刚进城的时候,曹将军麾下有几个亲信桀骜不驯,骚扰了百姓。”
  “有一人辱了一位妇人,还有两人抢夺了城中两家大户的财货!虽然我知道此事情有可原,不过徐全也不能不告知主公!”
  “嗯?昨日那傅于仁、刘月江怎生没有和我提及此事?”张顺有几分奇怪地问道。
  想到此处,张顺便对悟空喊道:“你派个人,通知傅于仁、刘月江和曹变蛟过来,我要亲自质问此事!”
  过了半晌,傅于仁、刘月江和曹变蛟三人先后赶来。
  张顺见人齐了,这才问道:“我听说义军之中,有人辱了妇人,又抢了城中财货,此事有没有?”
  曹变蛟闻言脸色一变,不由瞪了徐全一眼。徐全对之前劫掠他们村庄汤九州的残暴犹自心有余悸。他见曹变蛟又如此蛮横,更是怒不可遏,便反瞪了过去。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曹变蛟,你还想公报私仇不成?”张顺见状不由大怒道。
  “呃……主公,我麾下将士都是敢战之辈,战争之余,难免有些许桀骜不驯。若是人人乖巧听话,不如躲在家中闺阁里做大小姐,哪里还能拿得动刀,杀的动人?”
  张顺闻言眉头一竖,如大刀一样高高举了起来,反看向傅于仁和刘月江,问道:“你们以为呢?”
  张顺本就是杀伐之相,如今发起怒了,更是杀气腾腾。傅于仁和刘月江不由打了个寒颤,一时间摸不着张顺的脉搏。
  好在两人也有几分良心,便硬着头皮说道:“情有可原,法无可恕。如今将军军纪虽然好,犹有可提升之处!”
  “这还算几句人话!”张顺点了点头,扭头看向曹变蛟道,“你以前就这样打仗的吗?”
  傅于仁和刘月江见张顺并不要借机清洗他们,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那曹变蛟跟随叔叔曹文诏久了,也有几分桀骜不驯,闻言便笑道:“那倒不是,我为官时,烧杀掠抢,杀良冒功一样不少!朝廷不但不敢管,还赏赐有加!”
  “你很得意吗!”张顺不怒反笑。
  “呃……”曹变蛟只道张顺想算旧账,要敲打自己所以才毫无顾忌。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张顺问出这么一句话来。若要直接和张顺对刚,他身为手下败将不免也有几分心虚。
  曹变蛟不由带几分尴尬道:“将军,这几个人个个都是好武艺,都是先登、陷阵的好手,且饶了他们这一遭吧!”
  “军法无情,我知你麾下家丁桀骜惯了,你治不得!”张顺语气平淡地说道,“既然你治不了他们,那我身为主帅替你治了!”
  “传令下去,辱人妇人者明令典刑,明日在菜市口处死!抢夺财物者,击三十杖,返回全部财物。另外从官中拨付同等银两,赔付与被抢夺之家。”
  “曹变蛟身为主将约束不力,杖击十下。我身为主帅,亦与曹变蛟同罪!”
  “主公!”傅于仁、刘月江、曹变蛟和徐全闻言不由大惊。特别是曹变蛟散漫惯了,见张顺非要处罚这几个家丁,还愤懑不平。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张顺处罚了这几个家丁不说,还涉及他曹变蛟和主公自身,不由心服口服。
  他连忙跪下来,认罪道:“千错万错都是我曹变蛟一人的错,变蛟无能,岂敢连累主公?还请主公收回成命,不然变蛟万死难辞其咎!”
  张顺心道:嵩县县城正合为我战略关键一环,不容有失。如今恰逢其时,我正好学一学那诸葛挥泪斩马谡、曹操割发正军纪,岂能为你所阻?
  他便连忙亲自扶起曹变蛟道:“非我怪罪曹将军,实在是我自己的过失。”
  “先前我只道曹将军作战勇猛,是一员猛将,才将这些士卒托付与你。却不意我竟忘了将军麾下这些人都是桀骜不驯之人,不曾三令五申,劝诫一番,以致有今日!”
  傅于仁、刘月江和徐全也吓了一跳,连忙跪着请求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将军(主公)身为一军之主,岂可受罚?某愿代将军(主公)受其刑,还请允之!”
  张顺见此,连忙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装逼道:“本王起兵本为百姓。若求个人富贵,何须离家千里加入义军之中耶?”
  “如今朝廷无道,民不聊生。如今天下有三灾,曰:旱灾,曰:蝗灾,曰:兵灾!那旱灾、蝗灾本是天灾,本王无能为力。那兵灾起于朝廷,祸于义军,如今我虽无能平之,却当从我做起。”
  “杀一人如杀我父,淫一人如淫我母!如此天下乃定,兵灾乃消。我若不能以身作则,又何以要求他人也?”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乃是儒生毕生追求。
  傅于仁、刘月江和徐全闻之,不由大为震动。纷纷拜曰:“主公志向如此,我等敢不效死用命?”
  第137章 行刑
  第二天一大早,正赶城中的百姓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义军开始大张旗鼓的处罚起触犯了军法的士卒来。
  锣鼓喧天,吵闹的全城人都知晓了。张顺这才坐在高处,一拍惊堂木,喝道:“本王起兵本为百姓,最恨祸害百姓之人。今有某甲、某乙夺取城中财物,依律杖责三十,双倍返还所掠财物!”
  遂后几个大汉便押着两个壮士出来了,然后行刑官剥去了沉重的铁甲,露出黝黑健壮的上半身来。
  拇指粗细的荆条,一杖下去便是一道血痕。只打了三五下,这两人便疼忍不住杀猪一般叫嚷出来。
  张顺本来就要拿他们杀鸡儆猴,毫无怜悯之心,只是命行刑官狠狠地打!
  城中百姓刚开始还只当张顺做做样子,他们也不过跑过来看热闹罢了。
  结果没想到真是实打实的打,几杖下去便把这两人后背打的血肉模糊。不知谁起的头,百姓不由纷纷叫好,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带起了节奏,居然行刑官打一下,众人高呼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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