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
“那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出入中军大帐,岂不是更惹人闲言碎语?”马英娘闻言怒道。
“那不更随了你的心意?”
马英娘愤怒的踢了张三百一脚,正踢在他胫骨上,只把张三百疼的直叫,方才干休。
等到马英娘一走,张三百便知道此事成了。于是,他连忙拿起张顺事先写好的命令,命人送与各营。
各营头领见到张顺手令,便依令催促士卒早点休息。第二天一早便埋锅造饭,开始派出小队人马对官兵营地进行试探性攻击。
原来张三百生怕张顺离营之事暴露,干脆提前给他们找点事儿做,牵扯一下这些人的精力,免得哪个闲着无事,突然想去拜访张顺一番。
结果张三百无意之中,反倒牵扯了官兵的精力,让官兵更是没有发现张顺的行踪。
如此过了三四日,在众人苦苦等待之下,张顺非但没有返回营地,反倒兵临辉县城下了。
第317章 红夷大炮
辉县隶属于卫辉府,城周不过四里有奇,尚不及汤阴县周长六里的城池,乃是一座小城。
辉县西面有一条不知名小河,可充作护城河。对义军来说,若是从西面来攻,颇为不利。
当初“八大王”灵光一闪,说出劫粮之事的时候,大家都不以为然。因为,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巡逻探查的骑兵被官兵遮蔽,很难探查到官兵的粮道所在。
结果不曾想“活曹操”突然说道:“诸位认为官兵会以何处为屯粮之所?”
宋献策闻言神情一动,笑问道:“‘活曹操’莫非说的是辉县县城不成?”
“活曹操”闻言吃了一惊,见宋献策猜中了,便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官兵自东北彰德府而来,其粮草不是来自彰德府,便是来自卫辉府,不论来自何处,理当汇集辉县,再运输到官兵营地。所以只需要我军攻下辉县,便能断绝官兵粮草!”
宋献策闻言拊掌笑道:“‘活曹操’所言甚是,这辉县南面有一条运粮河,又名卫漕,乃北通大名府、临清州,又与京师运河相通,其地必为官兵粮草所在。”
“活曹操”虽然智谋非凡,却不似宋献策这般走南闯北,正好听说过这附近的河流。
原来这所谓的“卫漕”,汉称白沟,隋称永济渠,宋曰御河,明称卫漕。
清代以后,因该河发源于春秋卫地,终止于天津卫,取其首末两端“卫”字而名之曰“卫河”,一直沿用。
其本身便是隋唐大运河通往涿郡的永济渠运河,等到元代开通京杭大运河以后,便声名不扬。只是此渠并没有被废,而是一直继续使用至今。因其起于战国的卫地,故名“卫漕”。
这邓玘、左良玉等人既然驻扎大军与义军对峙,义军之中粮草已经岌岌可危。那么官兵人数不亚于义军,再加上路途损耗、贪污,其粮食运输压力理当更大才是。
结果义军几乎没有发现官兵运粮的迹象,这可以推测官兵走“卫漕”运至辉县县城的可能性最大。
不过若是绕过官兵营地,偷袭辉县,其中风险太大。稍有挫折,官兵闻声而至,前后夹击,义军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张顺左思右想,总觉得这和当初曹操劫粮乌巢很像,但是自己不知道有没有曹操的运气。毕竟有官渡之战,就有赤壁之战,谁知道自己最终下场是哪一个呢?
直到后来张顺反复思量,觉得还是轻骑突袭官兵援军为好。因为两边距离过远,战场过大,即使官兵邓玘、左良玉等人得到消息,也来不及救援。
即使来得及救援,自己轻骑快马也能轻易走脱。反倒官兵立营扎寨盯着义军的同时,反倒也被义军盯着了,定然不能倾巢出动。所以,此番围点打援,无论胜败都有操作空间,不至于非胜即败,一把梭哈!
只是张顺哪里料定京营官兵如此不经打,被自己等人一战而破,还丢了红夷大炮、火药、炮弹和粮草等物。
张顺这时候便不由动了心思,干脆连义军大营也不回了,直接带领陈长梃笼络过来的混天王、偷日照、睡虎、一盏灯、飞天圣等人一起赶往辉县。
此时辉县的守将不是别人,正是张顺的老对手游击将军越效忠。此人被悟空吓破了胆子以后,便不被邓玘、左良玉重用。
后来他们见此人实在胆小,干脆打发他去辉县守城,照看粮草去了。这游击将军越效忠也乐得安全,屁颠屁颠的便跑回来辉县城。
正因为此人胆子过小,他任职以来,竟然一日三次上城墙查看是否有义军前来,生怕义军偷袭了城池。
结果他哪里想得到,面朝义军一侧全无动静,反倒背靠义军的东北部来了满山遍野的义军。
张顺特意派悟空上前喊道:“城上的鼠辈听着,我家舜王已经大破来援京营,尔等再无一个援军到来!识相的早日投降,尚且能免一死;如若不然,打进城内,鸡犬不留!”
越效忠一见下面站的是天生的杀神、前番的老对头悟空,顿时两股战战,不敢应答。
张顺见城上不应,也不以为然。他反倒一声令下,让混天王等人率领丁壮推上来十门红夷大炮。
黝黑的铁疙瘩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指向辉县城门,恍若死神的蔑视!
又命一盏灯、飞天圣带领士卒丁壮,擎起拾得的京营旗帜、挑起京营铠甲、头盔等物,于城下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折腾了半天,见辉县城上还是毫无动静。张顺又命睡虎带领百余人,押上来几十个京营俘虏上前,其中一人还被他们假扮成总兵王朴,穿上了华丽的铠甲。
然后,悟空再次上前喊道:“无胆鼠辈,战又不战,降又不降,此何意也?京营禁军,好大的名声。六千人马,也不过被我舜王一战而擒!尔等难道比京营还要善战不成?”
其实,游击将军越效忠望着城外漫山遍野的“贼寇”,早已经知道此城不可守了。
可是这一次,他却不敢逃了,更不敢降!毕竟一家老小性命全系于他一人,前番战场之上尚有情可原,若是这次再失了粮草,神仙也救不回来自己的性命了。
想到此处,瘫在城墙地面上的越效忠鼓起最后一丝勇气,下令道:“不……不……不许降!死战……死战到底!”
张顺见他们冥顽不化,也不再言语,直接下令义军装入火药炮弹,对辉县城门进行射击。
这些人都是泥腿子,哪里懂得如何用炮?好在义军也捉住了几个京营炮手,便命他们进行释放。
为了避免这几个俘虏使坏,张顺还特意亲自查看了一下这十门大炮炮体上的铭文。
张顺端详了半天,才勉强识得那火炮的铭文内容。其中包括铸炮人乃两广总督王尊德,炮重两千斤,炮长八尺,弹重15斤,用药七斤八两。
张顺直觉这数据有点夸张,可是又不得其要,便躲得远远,才下令释放。
只听得一声炮响,辉县城门应声而破。张顺手中大炮也不少,竟然不料这火炮威力如此巨大,不由吓了一跳。
第318章 夫妻之道
明末中国的火炮来源路线大致有三条:
一个是本土自制,代表型号便是各种型号的将军炮和虎蹲炮,明显的特征是炮身带有铁箍。
这种火炮倍径较短,在十倍到十四五倍之间,射程较近。但是胜在材质优秀、重量不大,利于野战,大量装备边军。
一个是“吕宋大铜炮”。是明朝官员从西班牙占领的吕宋,也就是后世的菲律宾偷师而来。这种火炮倍径在十八左右,炮壁稍薄,威力相对差一些。
还有一个是来源于澳门葡萄牙的红夷大炮。由于明朝面临的军事威胁,朝中西法党全面学习西方红夷大炮。他们从翻译西方火炮射击理论、铸造书籍到雇佣炮手等等不一而足。
但是当时中国缺铜,按照西方铸造铜炮的方法实则负担不起,便利用本土铸铁技术进行铸造,成为当时世界上除了英国、瑞典之外第三个掌握铸铁火炮技术的国家。
张顺自己研究设计的“黄金炮”,其实算是一种加强版野战炮,倍径较低。它的杀伤力虽然不弱,但是由于初速较低,与长度较大的红夷大炮相比,威力仍然少逊。
这一次,张顺终于收起了对古人的蔑视之心,开始正视起红夷大炮的威胁起来。
这十门红夷大炮一致排开,只用一轮齐射便砸开了辉县的城门。越效忠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忙命令麾下士卒前去堵门。
可是这哪里能够堵的住?“左金王”刚刚被张顺敲打一番,这一次卖了死力,直接亲自带领骑兵,身披重甲冲了进去。
守城官兵都是步卒,刚刚接到命令下城堵门,正好遇到冲锋而来的骑兵,直接被一冲而散。
“左金王”一马当先,杀入城中,三五下杀散防守官兵。便弃了战马,亲自带领二三十员猛士,猛攻辉县城楼。
越效忠连忙命令守城将士转过身来,向登上城墙的楼梯进行射击。
“左金王”等人身披重甲,弹丸射不能入,直接一鼓作气杀上了城墙。
其他官兵见事不可为,便一哄而散,独留越效忠在城楼之上。
越效忠看着蜂拥而来的义军,感慨了一句:“我何罪也,为何屡遭不幸!虽已无能,终不能祸及家人。”遂颤抖着双手抽出腰刀,自刭而死。
游击将军越效忠既死,麾下士卒顿时或降或逃,辉县无人可守,被“左金王”一鼓而下。
“左金王”既然打下了辉县,连忙亲自出城迎接张顺和其他义军统领入城。
张顺入城以后,粗略清点了一下辉县的粮草,竟然不下两千石,差不多可以满足官兵近一月之粮。
于是,张顺一边命令“左金王”赶快点燃狼烟,示意义军大营自己等人已经夺取辉县,一边命令陈长梃负责城中善后事宜、缴获清点和城池防御工作。
然后,张顺马不停蹄,便带领麾下千余骑兵和万余义军直扑官兵大营。
且不说张顺这边如何安排,那边张三百还在指挥着其他义军小打小闹,来回折腾官兵。
如是三四次以后,官兵烦不胜烦,便起了惰性。每逢有警,则直接派出小队人马应对便是,其余人各行其是。
话说官兵都烦不胜烦,那其他义军统领更是抱怨不断,甚至有人直接声明要见“舜王”。
张三百假借张顺命令行事,哪敢告诉他们真相。他只得哄骗他们说:“主公新婚燕尔,又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如今正是乐不思蜀之时,我们又何必用些许小事去麻烦与他呢?”
大多数人听完则无以言对,唯有“八大王”抱怨道:“既是如此,汝妹为何每早晚还出入于舜王大帐?有两位美女尚嫌不足耶?”
把亲口劝说妹妹马英娘照顾主公妻妾的张三百气个半死,却也无话可说。
如此风言风语倒让面皮薄的马英娘遭不住了,只得每日命令吴妈过去,照顾一下李香、柳如是。
结果很快风言风语就变成了:“呜呼哀哉,舜王饥渴甚矣!连老妈子都不放过!”
等到这话传到李香、柳如是耳朵里,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她们只好一脸愧疚的向吴妈致歉。
结果吴妈毫不在意,反倒说道:“我老了,没什么面皮。只是我家姑娘尚且年少,如今名声坏了,日后怕是不好嫁人!”
柳如是闻言眼观鼻鼻观心:我只是一个奴婢,我什么都做不了主,你不要对我说!
李香等人又不傻,和马英娘接触几天,一来二去熟识了起来,哪里看不出这马英娘对张顺有意思?
不过姐妹归姐妹,夫婿归夫婿,谁要抢我夫婿,那就休怪我们做不成姐妹了!
李香直接接口道:“吴妈勿忧,清者自清,英娘妹子我是再清楚不过了。别的不敢说,只此一件,若是妹妹日后真个没有找到合适的夫婿,我一定帮她说一门好亲事!”
吴妈敲边鼓失败,只好当着听不懂道:“如此那就多谢两位夫人了,我家姑娘性情刚烈,以后还请两位多担待才是。”
李香、柳如是闻言,不由暗呼吴妈厉害。这话滴水不漏,只教她们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好在李香是大户人家出身,学识见识也是一等一的,连忙应道:“夫妻之道,刚柔相济,方得圆满。我看英娘为人刚烈,正好可以寻一文弱书生作为夫婿,才是长久之道。”
在李香和柳如是看了,不学无术的张顺便是典型的武夫了,言语之中拒绝之意明显。
而那吴妈和马英娘因为出身底层,反倒觉得张顺温文尔雅,便是天生的读书种子。
吴妈听闻李香话里话外竟然“应了”,不由颇为欢喜,便准备辞别此二人,报喜与马英娘。
正在这时,忽闻账外大呼不止,兵戈铠甲齐鸣,战马嘶叫,脚步往来震天。
李香和柳如是哪里见过这种阵势,顿时相顾失色,连忙问道:“这是何事?莫非官兵打了过来!”
吴妈见她俩同意了马英娘进门,心中高兴,便连忙解释道:“两位夫人勿忧,咱家主公用兵,哪里容得官兵放肆,这是咱们准备攻打官兵营地呢!两位且备下酒水,只等为主公庆功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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