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那县中典史、师爷和一干属吏闻言连忙扑通跪下,给那临城县令求情。那临城县令本就伤的不轻,被陈长梃一箭射中了胸口,也不知伤了哪个器官,只见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陈长梃倒有点心慈手软了,便接话道:“既然如此,大家替你求情,我且饶过你这遭。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若是我打你三十大板,你怕不是死在当场,被人背后说卢某小心眼!”
  “尔等先行将他带下去治疗,这三十大板权且记下,等到伤好以后,我再和你理会!”
  县中诸人千恩万谢,方才将那县令抬了下去。这时候县衙之中已经没了他人,张顺便带着张慎言、徐子渊、悟空、李信等人赶来。
  陈长梃连忙下了座位,前去拜见张顺。张顺笑道:“义兄今日好个威风,颇有几分卢九台之风。也幸好‘亚父’消息灵通,曾听闻此人相貌,正好义兄适合假扮此人。”
  原来天启二年卢象升考中进士,因其文武双全,是以出名。时张慎言出督畿辅屯田,正好闻之,对此人颇有印象。张顺询问他的时候,张慎言便告诉了张顺自己所知道的内容。
  张顺一听张慎言描述,不由哈哈大笑:此人身负神力,善使关刀,再则箭法如神,百发百中。若不是自己熟悉,恐怕还以为这番言辞形容的正是自家义兄陈长梃呢。
  一念至此,张顺便想了个主意,使自家义兄陈长梃假扮卢象升,诈一诈这临城县,即使计谋不成,也能恶心恶心这卢象升。不曾想,小小县城竟不经诈,一诈便诈下了此城。
  这时候陈长梃只道自己完成了任务,便询问张顺道:“主公,下一步我等如何行事?”
  张顺乐道:“‘卢九台’你继续做的你‘卢九台’,既然你打下了临城县城,处置了冒犯自己的县令。下一步当然是征调城中粮草,以便‘剿匪’之用。”
  “此外,甚为朝廷大臣,擅自攻克自家城池,总是有些说不过去。正好你身居按察使之职,身负考核官吏,主管刑法。正好调出此县卷宗,审理一下县中冤假错案。”
  “啊?”陈长梃万万没想到这还弄假成真了,连忙提醒道,“我只是个武将,上阵厮杀还成,若是让我审案判刑,这我哪儿会啊?”
  张顺指了指身边的张慎言道:“身为正三品大员,又身负练兵剿匪重任,焉能事必躬亲?正合交付给你麾下幕僚办理,方是正理。”
  陈长梃一听,不由恍然大悟,等到县中属吏返回以后,便连忙一边安排他们筹集粮草,以作军用,一边命令刑名师爷将县中案卷拿出来,让自己麾下“幕僚”张慎言进行审理。
  陈长梃如此一番行事,这小小县城反倒爆发出来了前所未有的效率。不过两三天便将张顺需要的粮草筹集起来,那张慎言和张顺更趁机将一些重大冤假错案挑拣出来,该杀就杀,该抓就抓,一个个处理干净。他们方才耀武扬威一般,带领队伍出了临县城,并美其名曰:前往西山剿匪去矣!
  那临城县令如此这般折腾一番,没死也就调了半条命。见按察使“卢九台”走了又恢复了些许精力,连忙把师爷喊了过来,有气无力地喝道:“这按察使卢象升如此骄横,不把朝廷命官放在眼里,他心中还有王法没有?快与我写下奏折,我要参他一本。擅自攻打直隶县城,试图射杀朝廷命官,企图谋反,其罪当诛!”
  那师爷连忙劝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是正三品大员,你是小心七品县令,焉能打赢这朝廷官司?”
  这临城县令自觉自己就靠这口气吊着性命,哪里肯依?便硬让师爷代写了奏折,盖上自己的官印,使驿站快马加鞭送往了京师。
  这临城县发生了这许多事儿,那卢象升哪里知晓?他击退广平府的贼寇以后,修整了几日,便写信调动朝廷兵马,试图一举剿灭临城县山西贼寇。
  只是这大明朝廷的效率确实堪忧,卢象升好催歹催才把总兵梁甫、参议寇从化、游击动维坤等人聚集起来,合兵四五千左右。按理说官兵人数少于“卢阎王”麾下人马,众人皆有疑虑。
  只是卢象升本身武艺高强,又素来胆大,凛然不惧道:“贼人虽多,多是虚言。号称十万,其实不足五万人也。去掉老弱妇孺,也不过万余青壮。彼辈又无武器铠甲,不曾训练,左右是些饥民、流寇,一鼓可破!”
  好容易鼓舞了一番士气,那卢象升才带着人马一路北上,先至顺德府,再越过内丘县到达临城。结果刚到达临城,便惊闻噩耗:临城县县城竟然已经被西山贼寇攻破了!
  第212章 大战又起
  卢象升守土有责,生怕朝廷责备,顾不得许多,连忙带兵赶往临城县县城。
  那临城县县令刚刚把参卢象升的奏折通过驿站发了出去,惊闻卢象升再次返回临城县城,不由又惊又惧,再加上受伤颇重,竟然创口崩裂而死。
  卢象升到了临城县城,见贼人已经退走了,便召集城中县令、典史等官员前来晋见。
  临城县中属吏闻言亦是心中惊惧,只是自认此事与自己等人无关,才勉强提起胆子前来拜见。
  结果众人进门一看,却是一惊。这卢象升皮肤白皙,身体颇瘦,唯有胳膊上的骨头特别粗大罢了。和前番来到临城县的卢象升却是不同,之前的卢象升长的丹凤眼,大红脸,美髯魁梧。
  县中属吏顿时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卢象升见临城县属吏奇奇怪怪,便问道:“知县何在?你等东张西望,是何道理?”
  还是刑名师爷反应较快,连忙应道:“大人有所不知,本县县令前番被贼杀了,是以只有我等接待。只是我们身份低微,不曾有缘见过大人,不知怎么个章程?”
  卢象升闻言一愣,没想到这贼人如此凶残,居然悄无声息便攻破了县城,杀了本城县令。便忙问道:“贼人往何而去?有多少人马?头目是谁?”
  临县属吏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应答。卢象升见头目吞吞吐吐,不由大怒道:“你们为何不答?莫非与贼寇有了勾结不成!”
  师爷等人闻言吓得连忙跪下磕头不已,哪里还敢追问勘验印信之事?
  他们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贼谁是官,反正自己等人都是受欺辱的命。连忙应道:“贼人大约四五千人,离了县城以后,一路向西去了。”
  卢象升闻言判断道:“定是西山之贼,‘卢阎王’之辈!尔等且与我备下粮食,这两日我要伐贼,为尔等知县报仇,还临城百姓一个安宁。”
  这?临城众人面面相觑,前番那个“卢象升”已经收刮过一遍粮草,他们也趁机销了一些账目,如今哪里还有粮草与他?
  这次那师爷又连忙应道:“前番贼人凶狠,早把粮草抢去了,临城县地狭民贫,一时间实在筹集不上来。还望大人恕罪。”
  卢象升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无论贼人如果搜刮,焉能将县中粮食搜刮干净?此事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
  只是此刻以剿匪为第一要务,自己暂且不去管他,等到解决了匪患,再来收拾这般口蜜腹剑的小人。一个个口口声声喊着自己“大人”,却做着欺上瞒下的勾当,着实可恨。
  卢象升不想现在翻脸,怕影响了自己的剿匪之事,便只好从周边县府调集粮草。等了两三日,整顿完毕方才进军西山。
  卢象升对这帮人实在无半点好感,担心他们与西山“卢阎王”勾结,还特意派遣游击将军董维坤为先锋,先行打探敌情。自己则率领总兵梁甫、参议寇从化等部大军压阵。
  那“卢阎王”本是这临城县地头蛇,这边卢象升出动,那边“卢阎王”便得了消息。
  “卢阎王”闻言不由破口大骂张顺与“闯将”道:“这两个贼鸟厮,既然不愿与我何意,走且走矣,何必去劫掠那临城县?枉我卢某待他们不薄,竟是坑了老子一把!”
  可惜这“卢阎王”情报工作不到位,如果知道这两人胆大包天,还敢诈称“卢象升”在临城县搅风搅雨,恐怕便起了几分警惕。
  “卢阎王”虽然不想和官府起了冲突,并不代表这厮怕了官兵。他本来就是亡命之徒,发觉既然和官兵撕破了脸皮,便连忙一边带领人马在官兵必经之路上埋伏卢象升等人,一边派人寻找张顺、“闯将”等人,试图邀请他们联手对付这卢象升。
  可是,这急切之间,哪里找得到?他自度未必能胜过官兵,只好一边派人阻击卢象升等大队人马,一边亲自带队准备吃掉游击董维坤部。
  那游击将军董维坤本是员庸将,带着千余人到底冷水村的时候,还没有发现敌情,便放松了警惕。官兵正在歇息期间,顿时义军伏兵四起,将那游击将军董维坤团团围住,包围在冷水村中。
  这游击将军董维坤虽非良才,好歹中规中矩,便借助冷水村地形,用火铳、弓箭等武器进行射击,节节抵抗。
  “卢阎王”用兵毫无法度,士卒虽多,却使不上了。他命令麾下士卒进攻了几次,竟然都被董维坤派人击退,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僵局。
  这时候卢象升听闻到游击将军董维坤被困,便连忙带着大军前来解救,不曾想一队人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卢象升抬头一看,只见来人队伍乱糟糟的,旗帜不全,锣鼓不响,便知道这是一个没有章法的乱军。他连忙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先是射杀了几人,然后换了偃月刀一阵砍杀,勇不可当。
  卢象升麾下人马本来也不是什么精锐,奈何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既然卢象升身先士卒,顿时他麾下人马士气大涨。本来“卢阎王”麾下人马战斗力就不如卢象升等人,如今主力都放在冷水村围困游击将军去了,这些人哪里能够抵挡勇猛的卢象升?
  不到一时三刻,卢象升便将这些人马杀散,才浑身浴血的返回到阵中。这时候总兵梁甫、参议寇从化不由对视一眼,连忙夸道:“臬台虽是文官,却勇猛更胜武官。之前听人说起,我等犹自不信。如今亲眼见之,我等真是口服心服。而今之后,只要臬台一声令下,我等誓死相随,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原来这时代无论义军还是官兵,大家对英雄最为敬畏。明末官兵虽然骄纵,但是遇到真本事之人,依旧保持敬畏,甘愿效死。
  这卢象升平日训练与士卒同甘共苦,作战之时又一马当先,勇不可当,端的是明末武官中理想的上司形象。这总兵梁甫、参议寇从化名不见经传,却也是识货之人。
  第213章 大战卢象升
  卢象升得了麾下总兵和参议的支持,不由大为高兴,连忙带人奔向冷水村,去解救那游击将军董维坤。
  那“卢阎王”此时还在冷水村与游击将军董维坤你来我往,相互纠缠,哪里想到卢象升用兵如神,瞬间而至。
  “卢阎王”猝不及防,被卢象升打的大败。“卢阎王”抵挡不住,便连忙带领队伍逃往西山,试图据山而守。只是没想到那卢象升不光偃月刀厉害,箭术亦是高明。他换了弓箭,只一箭便把那“卢阎王”射下马来。
  那“卢阎王”落了地上,还没死透,便被官兵一拥而上,砍作数段,死的不能再死了。
  卢象升见此大喜过望,连忙命令左右砍下这“卢阎王”首级,以便日后请功之用。
  可是这番首级还没来得及砍下,只听得一声炮响,只见前后竟奔来两队人马。
  前面人马中领头一人戴金穿红,手持弓箭,带队冲来;卢象升又回身一望,只见身后人马中领头一人身披绿袍,胯骑枣红马,手持青龙偃月刀冲来。
  此人官兵追杀“卢阎王”部下,和趁机割去首级,早失了阵型,顿时猝不及防,被义军打的大败。
  原来这两队人马,正是张顺与“闯将”所部。两人劫掠了临城县以后,便盘旋在临城西山附近,随时准备接受义军“卢阎王”的求救。
  不曾想,这“卢阎王”天不假年,竟然被卢象升一箭射死了,导致义军大败。
  本来他们两部还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准备等他们两败俱伤之后,再加入战场。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卢阎王”身死,义军大败。
  他们只得冲了出来,趁机夹击卢象升。好个卢象升,巍然不惧,他一边带领亲兵,亲自抵挡张顺与“闯将”部,一边命令总兵梁甫、参与寇从化收拢人马,重整队形。
  官兵见卢象升勇猛无敌,毫不畏惧,军心反倒渐渐稳定了下来。官兵的抵抗居然渐渐有力,士卒的混乱阵型也慢慢变得整齐起来。
  那“闯将”已经率先发现卢象升的作用,便亲自带领“一只虎”前来战那卢象升。
  这“闯将”正是那戴金穿红之人,张顺先前曾经暗中吐槽过这厮:好好一个大汉,偏学娘们穿衣,端的令人恶心。其实张顺却不知道,这“闯将”却是学自二当家“紫金梁”。原来在义军之中,组织低下,指挥不便。他身为首领,穿上红衣比较显眼,更利于指挥作战。
  那“闯将”箭法不错,一箭射来便把卢象升的马夫当场射杀。卢象升见此大怒,反过来一箭射倒了“闯将”的战马。
  “闯将”黄来儿第一次这么狼狈,被战马掀了下来,摔了了结实。“一只虎”此时已经冲到卢象升跟前,两人较量了一个回合,“一只虎”只感觉一股大力传来,手中铁枪几乎拿捏不准。
  他不由心中大骇,生怕失了叔叔黄来儿,连忙拍马返回,去营救那黄来儿。
  张顺见此,连忙命令陈长梃前去战那卢象升。卢象升本待追上去,斩了那“一只虎”,不曾想又有一将冲来。
  他只好弃了“一只虎”和“闯将”黄来儿去战那陈长梃。陈长梃自恃好武艺好刀法,便欲斩卢象升于马下。
  结果卢象升毫不畏惧,毅然提着手中偃月刀拍马来战俺陈长梃。只打了数个回合,陈长梃也被卢象升震的几乎拿不住大刀,他心中也不由大骇。
  陈长梃与“一只虎”不同,他是武师出身,对天下武艺颇为熟识。这卢象升所用关刀,正是自己所使的春秋三十六刀法。
  若是造诣,不过与自己在伯仲之间而已。只是此人天生神力,力大无穷,一身巨力怕不在悟空之下,自己居然战他不下。
  好在陈长梃出身镖师,精通许多诡计,有心给他玩个花活。于是陈长梃假装不能力敌,便转身败退而走。
  卢象升见陈长梃这身装束,不似普通贼寇,有心将他拿下,便拍马追了过来。
  好个陈长梃见卢象升追来,便将那偃月刀挂在了事环上,取了弓箭,侧坐雕鞍,轻舒猿臂,翻身一箭。
  卢象升听得弓弦响起,拿起手中青龙偃月刀横过来一隔,铮地一声响,那箭正射在刀面上。
  陈长梃一箭不中,便搭上第二支箭,照卢象升胸口射来。卢象升使了个镫里藏身,便躲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卢象升靠近了陈长梃,便要将其一刀砍死当场。
  陈长梃也顾不得手中虎筋弓,一把弃了,顺手抓起了事环上的青龙偃月刀,使了个回马刀,正好一刀磕在卢象升的偃月刀上面。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陈长梃仓促应对,被震得虎口开裂,差点拿不住手中的武器。好在挡住了卢象升的大刀,捡回了一条性命。
  张顺看到了,只叫不好。陈长梃的武艺,他最为了解,自从自己起兵以来,从来还没有见过有人能胜过他的武艺。竟没想到官兵之中,竟有如此猛人。
  张顺连忙将身边的悟空派了出来,前来营救那“二关公”陈长梃。
  那卢象升一击不中,自觉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两人交战片刻,看似时间不长,实则凶险万分。若是自己一个躲闪不及,便是被此人射杀当场。
  卢象升哪里知道,陈长梃本来准备使那“三箭凤夺巢”的本事,只是一则卢象升马快,二则陈长梃回马使那“三箭凤夺巢”不甚利索,结果只射出两箭,才让他捡回一条性命。
  这时候悟空赶来,卢象升顾不得杀那陈长梃,只得拍马来战那悟空。双方都是天生神力之人,打起了无甚花活,你一刀我一棒的砍来砸去,犹如开了个铁匠铺一般,竟是在战场是“铛铛”的响起了一阵打铁的声音。
  那卢象升虽然天赋异禀,奈何与人已经车轮战半天,力气亏损的厉害,竟被悟空压制住了。
  卢象升抽个空闲,看了一眼,发现官兵基本整顿完毕,自度今日既无法拿下面前之人,又无法击溃当面“贼寇”,便心生退意。
  卢象升便伺机使了个诈,诈的悟空拉开距离远了一些,便拍马回到阵中,下令道:“贼人势大,不可力敌,我等且战且退,来人再较个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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