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节
他单手执着黑子,抬头远望。
“又是一度轮回开始了……”
有人站在乐鸣宫的门口,伶伦略略诧异。
“这不是玄天真君么?真是稀客啊……”
玄天素来安静。他也听见了乐鸣宫中的仙乐,知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并不多言。
“唐突来访,实在抱歉。”
“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可抱歉的。”
伶伦笑了笑,右手轻抬,在棋盘的对面忽而多了一只锦团。
“真君来得巧了,正好我一个人下棋无聊。”
玄天坐在对面,一手拈起白子,仔细研究着眼前的棋局。
伶伦与他搭话。
“真君可知……是哪位仙君又要历劫?”
“嗯……只是一位散仙,不必在意。”
玄天有意隐瞒,看来这里面的事情还不简单。伶伦是聪明人,也不多问,笑着接了一句话。
“不见邱桐,赤霄也不在,玄天真君适才回来……看来今天是个忙碌的日子,就剩我这闲人,在这里无所事事。”
玄天难得有一丝笑意。
“无妨。要不了多久,这瑶天之上,会多出一位真正的仙人。赏花饮酒,对弈品茗,这些风雅之事,你找他就对了……”
第468章 似梦非幻
天道流传又一个千年,人间青渺宗。
有一青衫少年,躺在结实的树枝上,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晃来晃去。
“唉……”
他一言未发,先叹一口气。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抱怨。
“虽然拜入了青渺宗,但这宗门里的人是不是都太清闲了。怎么我观察了这么多天,也没见过几个办正事的呢……
而且到现在也没出现欺负人的师弟、压榨人的师兄、眼瞎的师父和昏庸的掌门……我这日子还怎么过?我去打谁的脸?”
少年说到这里,在树枝上翻了个身。
这树枝如此狭窄,他还能做到这样灵活的动作,也不是寻常人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只桃子,在衣服上蹭蹭,咔嚓咬掉一大口,一边咀嚼,一边含糊地继续他的怨言。
“从我穿过来,遇到的这都是什么人……师弟是关系户,师妹是小神婆,师姐整天以看我吃瘪取乐……
教医术的堂主拿我练针,教幻术的堂主让我陪他看小人书,唯一一个愿意教东西的,还总是怕我累着……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这么简单的道理……”
他咕哝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最后还把自己说生气了。
“师门上下,放眼望去,正常人寥寥无几,竟然我自己也能被算作一个。
当然,二师兄也能算一个。
不成不成,我不能再这么无所事事——”
“什么无所事事?”
有人在树下开口,树上的陶眠一惊,差点掉下去。
“陶眠师兄,又心情不好?”
站在树下的是一个同样穿着淡青衣衫的少年,他们青渺宗的衣服,外衫是青色,内衫是白色。
要是只有一个人穿还好,所有人都这么穿,远远望去,还以为是一群白菜成精。
他这棵水灵的白菜翻身下树,站在师弟面前。
“程师弟,我怎么躺在哪棵树上,你都能寻到我……”
陶眠纳闷,这个师弟是不是在他身上放了什么追踪定位的法器。
程越微微一笑,显出几分少年人的俊逸。
他没有回答陶眠的问题,而是问他吃没吃饭。
“吃了的。师弟你也是,师兄师姐他们也是,每天只关心我吃了没睡了没……”
陶眠越听越觉得他不是被收进青渺宗的徒弟,他是被养在这里的猪。
“你们该不会密谋着什么计划,要把我养肥之后宰了吧?”
“……”
陶眠的奇思妙想每次都能惊到程越,他沉默片刻,主动换了话题。
“这是从哪里摘来的桃子,甜吗?”
“还行,我给你摘一个去。”
“先不着急,师兄,我们在山中随意走走吧。”
“哦,好。”
程越每次找陶眠,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就是和他闲聊,听他说八卦。
说着说着,就提到了薛瀚。
薛瀚是隔壁宗门的宗主,但他这个宗主不务正业,整日往青渺宗跑。
“我感觉薛瀚肯定是暗恋咱们宗主。”
青渺宗现在的宗主是顾园。
“……”
程越听到陶眠这炸裂的言论后,沉默片刻,才问。
“何以见得?”
“啧,要不然他总来青渺宗做什么呢!还老是折磨我。”
“你就没想过,他是专程为了折磨你而来么?”
“什么?他竟然有这种想法?”
陶眠震惊,又严厉谴责这种行为。
“变态,太变态了。薛瀚这老折磨怪!”
说曹操曹操到,陶眠刚提起两句薛瀚,人就找到山里了。
和薛瀚一起来的,还有一位貌美的姑娘。这姑娘手中抱着一只锦盒,盒内装着她刚刚锻造出来的宝剑。
陶眠一见到薛瀚,就“咿”了一声。
换做平时他就当作自己没看见了,但这次他竟然抓住阿九来山的机会,一同混了进来。
“陶郎,你来。”
阿九招招手,陶眠不怎么情愿地过去。
过去之后,也是站得远远的。
薛瀚冷哼。
“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我们又不咬人。”
“阿九当然不咬人,你有待商榷。”
“……”
阿九笑吟吟地等着他们每日斗嘴完毕,把锦盒打开。
“陶郎,这是送你的礼物。”
盒子中的不是陶眠预想的剑,而是一截桃枝。
桃枝有三五处分枝,上面还点缀着若干桃花。
它看上去更像一件观赏品,不像一件武器。但当陶眠将它拿在手中时,却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这是你折来的桃枝么?谢谢。”
陶眠欣然接受。
阿九、薛瀚、程越三人互相交换了眼神,最后薛瀚轻轻摇头。
阿九在心中无声地叹息,可表面仍然是一副笑颜。
“陶郎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我会把它放在床头。”
陶眠如自己所承诺的,真的把桃枝放在了枕头旁边。
当晚入睡时,他就做了一个梦。
也不是什么完整的梦境,他只是梦见了一座山,山上盛放着无数桃花。
那样绚烂的桃花,瞬间迷了他的双眼。
风静静吹过。
只是这样的一幕。
陶眠睁开眼睛时,还没有从那幻梦中回神。
他打着哈欠走出屋子,只见对面的房顶有人。
那人是躺着的姿势,躺得太平了,像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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