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还算这条狗良心未泯。
  他和前台姐姐道了谢,关上门回房间。
  将药倒在桌上,随便翻了翻,想找一支活血化瘀的。
  他的脸被揍了好几拳。看来他打架的天赋的确遗传了他爹。
  周宴礼伸手碰了碰嘴角,疼的龇牙咧嘴。
  下手是真狠啊,操!
  他继续翻找药膏,越翻眉头皱的越深。
  痔疮药、冻疮膏、祛斑祛痘的,毛囊炎足藓……
  “靠!”
  原谅早了。
  第二天周宴礼顶着一张鼻青眼肿的脸去了学校。一路上收获了不少注视。
  这种注视他早就习以为常,他并非帅而不自知的类型,从小到大,上至左邻右舍的阿嬷婶婶,下到刚会走路的小孩,更别说那种处于青春期的同龄人了。
  谁看到他不对他的外表夸赞一句。
  周宴礼都听出茧子来了。
  所到之处,全场的焦点也必然在他身上。哪怕出门买瓶水,都能被拍下来放到网上,标题取一个《放学路上遇到的素人帅哥,提前蹲一蹲,等他成为艺人之后再来挖坟》
  但今天的注视不太一样。明显是冲着他脸上的伤去的。
  周宴礼眉头皱着,嫌丢人,他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一打十都没被揍成这样。
  要不是他是自己亲爹,他没还手,也不至于……
  周宴礼越想越气,一把扯过卫衣连帽兜头顶了。
  好在周晋为给他的那些现金够多,开了半个月的房之余还能买几件换洗的衣服。
  昨天晚上下了雪,应该是他们回去之后才开始下的。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平江中学上课时间六点,比环卫工人起的还早。地上的积雪没扫,大家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学校走。
  江会会怕冷,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整个人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那辆黑色加长林肯停在校外,司机撑伞下来,绕到后座拉开车门,等待里面的人下车。
  这样的景观在学校俨然独树一帜,总能引得不少人停下来围观。
  周晋为面无表情地下了车。
  他讨厌下雪天,也讨厌下雨天。
  黑色的伞面很快就覆盖了一层薄薄积雪,他伸手接过伞柄,一眼就看见了走在人流末端里的“那头熊”
  江会会手里提着一个煮熟的鸡蛋,这是她今天的早餐,走着走着,她感觉雪似乎停了,自己这块区域也暗了下去。
  她好奇,抬眸。
  看见身着黑色外套的少年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手里撑着一把伞。他皮肤薄白,细长的眼眸透着几分天然的凉意,此时居高临下看着她,也看不出几分傲慢。
  “冷吗?”
  连说话的声音都自带寒意。
  江会会没想到这么快又遇到他了,努力将围巾往下扒拉,露出嘴巴,笑着和他打招呼:“早呀。”
  手里的鸡蛋在塑料袋里晃来晃去。
  很难不让人注意到,他看了一眼。
  点点头:“早。”
  两人就这么一人撑伞,一人小心翼翼跟在身边,朝学校走去。
  四周都是看热闹的学生。
  “那不是周晋为吗,旁边那个女生是谁?”
  “也不像谭微微啊。”
  “我去,劲爆新闻!周晋为恋爱了,女朋友还是咱们学校的。”
  这些议论声不大,可还是被他们听到了。
  江会会看了眼周晋为,发现他面不改色,显然不在意,连反驳一句的意思都没有。
  倒是她,一退再退,直到退出他的伞下。
  他这才有了点反应,眼神了然:“怕别人误会?”
  江会会点头:“影响不好。”
  “有什么不好。”
  她愣住,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白。
  早恋还能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会影响学习,也会影响在老师心里的形象。
  她是那种典型的好学生,遵纪守法从不越矩。
  “和我谈恋爱,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他朝她走近,语气不咸不淡的逼问。
  江会会变得局促起来,同时心里还有几分慌乱。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和他谈恋爱。
  是在暗示她什么吗?不可能不可能!周晋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想和她谈恋爱。
  莫非他觉得自己是在嫌弃他?
  完了,他不会因此生气吧。
  如果得罪了他,以后在学校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的。
  周晋为只是问了她一个问题,她的就傻站在那儿,一分钟变换几十个表情。
  惊惧局促不安怯懦以及后悔。
  他微不可察的皱眉,不知她又在擅自脑补些什么。
  不等他问出口,周宴礼的声音打破了一切:“我操,平江这么冷啊。”
  他冻到打摆子,跑到江会会身边,见她傻站着不动,催促她:“傻站着干嘛,不冷啊?”
  他是真的怕冷,这点完全遗传了江会会。
  不满被打断,周晋为眉头微皱。
  在看清对方脸上的红肿淤青之后,不豫的神情有片刻迟疑。
  周宴礼也看到他了,想到昨天晚上就怒火中烧,毫不留情冲他比了个中指:“妈的,揍完老子还给老子送一大堆用不着的破烂!”
  周晋为再次皱眉。
  那些药他没看,送江会会回家之后他就去了药店。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多此一举买那些药,又多此一举送去给他。
  至于为什么知道他住在那个酒店,是因为那里最近。他是按照自己的逻辑推断的。
  想不到问过前台之后,半个小时前的确有个符合描述的年轻男生办理了入住。
  说是被亲爹揍了,所以离家出走来了这里。
  周晋为将那袋子药递给她,麻烦她代为转交一下。
  药是让药店员工帮忙配的,他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
  到教室后,周宴礼问江会会:“他和你说什么了?”
  江会会将课本拿出来:“没说什么。”
  教室比外面暖和,但也没暖和多少。
  江会会又问他,“你脸好点了吗,还疼不疼?”
  周宴礼坐没坐相,吊儿郎当靠着椅背,无所谓道:“区区小伤。”
  话虽然这么说,可江会会还是不放心。
  周晋为下手是真狠啊,嘴角都破了。
  “没涂药吗?”
  提到这个他就来气,给他买一堆用不上的破药。八成是这傻子被药店里的人当成肥羊宰
  了,故意给他装了一堆提成高卖不去的药。
  江会会试图缓和他们的关系:“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你们之后找个时间好好谈谈。”
  他不爽:“谈个屁。”
  江会会眼神无奈。
  秦宇兴奋地转过身来:“老大,你脸上的伤是昨天和校外那群混混干架留的吧?我都听说了,你一打五都赢了,我操,我秦宇这辈子誓死追随你。你就是我们平江中学新一任的王。”
  周宴礼一脸嫌弃,试图皱眉,但满脸都是伤,稍微有点面部动作就疼。
  他只能面无表情地警告他:“滚。”
  秦宇对他唯命是从:“好嘞。”
  然后转过身子。
  早读结束后班主任来了教室,手上拿着一张空白的报名表,瞧见周宴礼这副模样:“哎哟,这脸怎么回事,怎么破相了?”
  周宴礼说:“昨晚上回家不小心让狗咬了。”
  班主任让他小心点,平江市的冬天流浪猫狗很多。
  过后又抖落那张报名表问他:“你的家长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入学手续还没办呢。”
  他当时入校各种理由一通闲扯,说他爸工作忙,没空,他求学心切,只能自己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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