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几人都默默点头,明白往后“顾睿淮”三个字将成为一个禁忌话题。
  顾月淮煮好面,盛出来递给顾至凤和顾析淮,说道:“大哥,正好你回来了,帮我照看少棠几天吧,我这几天有事要做,腾不开手。”
  她想趁着闲暇,继续去黑市兜售粮食和鸡,一m.l.z.l.天能挣个几块钱,一个月下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在没有正经工作的情况下,总不能坐吃山空。
  她有须弥空间在,就算是有民兵队去黑市突袭,她也能把东西放进空间里,只要查不出物证,没有证据,谁又能说她是投机倒把?
  所以,她去黑市没什么危险,这也不失为一条路子。
  虽说从大队去公社不远,但每天带着晏少棠奔波,不止是她累,小姑娘也累,她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精神状态也在慢慢复原,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顾亭淮一顿,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去上工,老三在家照顾少棠。”
  他作为家里的大哥,原本就要照顾下头的弟弟妹妹,顾析淮是个爱念书的,每天上工消磨了不少时间,他也没空念书了,如今让他照顾少棠,总比上工要好些。
  果然,一听这话,顾析淮眼神都跟着泛起了亮光。
  顾至凤摇了摇头,端起面条吃了起来,对几个孩子的决定不予置评。
  虽说他认为现在什么都在好转,以他家的劳力,好好上工日子总会越过越好,但孩子都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他也不想当个替孩子做主的封建老父亲。
  顾月淮抬眸看了顾析淮一眼,颔首道:“这样也好。”
  顾析淮是块念书的料子,这辈子情况愈发好了,他念书的条件也更便利了,这辈子的路途一定会更加顺遂,只是不知道还能否遇到上辈子的嫂子?
  思绪间,外头忽然响起了敲锣的声音。
  顾至凤一愣:“啥事呀?”
  顾亭淮眉头一皱:“好像是大队有啥事,过去看看?”
  顾月淮懒得凑那个热闹,摇头道:“我就不去了,我看着少棠,你们去吧。”
  话落,顾至凤三人也没说什么,一起出了门。
  顾月淮把碗筷收拾了,进房间看了一眼熟睡的晏少棠,跑到外间做起了糖水罐头,她上回去供销社买了三斤糖,偶尔给晏少棠煮个糖水鸡蛋,她倒是很爱吃。
  糖水罐头没什么难度,就是把果子和糖按照比例熬制,放进罐子。
  糖的甜味弥漫在空间中,叫人闻着就心情愉悦。
  顾月淮在酸果子里混入了些切成块的荔枝,也不怕他们问,这边没荔枝,问就是山头摘的野果子,她也不知道是什么。
  她刚熬好糖水,晏少棠就醒了。
  小姑娘喜欢甜味,一起床就端着碗喝了些甜水,直把肚皮撑的圆滚滚的。
  她舔了舔勺子,在顾月淮来拿碗时,小嘴微动,说道:“好好……吃。”
  顾月淮眸子微动,伸手摸了摸晏少棠的发顶,轻声鼓励道:“少棠真棒!姐姐教过一次就记住了对不对?多讲话,大家都会更喜欢更喜欢少棠的。”
  晏少棠抿着小嘴笑了笑,和半月前相比,傻气全无。
  而且,这段时间她每天鸡肉鸡蛋投喂,瘦骨嶙峋的小姑娘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她小脸白皙,五官精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虽说依然算不上灵动,但很明亮,完全不像曾经那样蒙着阴翳的模样,穿着顾月淮亲手做的碎花小袄,十分好看。
  说实话,晏少棠和顾月淮站在一起,几乎没人怀疑两人姐妹俩的关系。
  并不是说两人长得像,而是因为两人皮子都白,一个大美人,一个小美人,在大劳子生产大队简直宛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十分养眼。
  第123章 大队的放牛官
  顾月淮摸摸晏少棠的小脸,眼瞳亦是亮晶晶的。
  她每次看小姑娘的时候,脑海里都会浮现出晏少虞的模样。
  兄妹俩长得很像,不过,晏少虞的皮相线条比起晏少棠来甚至要更精致一些,不过他性子桀骜不饶人,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旁人率先注意到的永远不是他的长相。
  晏少棠吃饱喝足,顾月淮也收拾妥当了,就用井水泡了一壶竹叶茶。
  竹叶是她挑拣出来的嫩叶,晾晒干后就能入味,冲泡出来入口甘甜,再加上空间井水辅助,十分甘冽解渴,这几天她都送竹叶茶下地。
  她才刚把茶倒上,顾至凤几人就回来了。
  顾亭淮脸色十分古怪,和顾析淮对视着,两人有些面面相觑,甚至顾析淮耳根还隐隐泛红,也不知道是听了什么话,竟是有些不好意思。
  顾月淮眉梢一挑:“出什么事了?”
  顾至凤嘴角抽抽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道:“陈月升,听说昨个晚上,在村西头的芦苇荡里出了个事儿,李寡妇和陈月升……就是,就被人发现了。”
  他这话说的含糊,顾月淮却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她有些诧异,陈月升昨天还扭扭捏捏想博得她的好感,晚上就和李超英滚到一起了?到底是上辈子的先天条件在作祟,还是说陈月升生来就是个渣滓?
  不过,她也没过多纠结,毕竟田静和陈月升已成了过去式,他和顾睿淮相继出局,都不再是对付田静的砝码,如今能派的上用场的,唯有一个任天祥。
  不知道任天祥现在得手与否?为什么没有消息传出来?
  顾月淮神色平平,倒是让一旁的顾亭淮和顾析淮多看了两眼。
  许是疑惑,顾亭淮还是没忍住,问道:“囡囡,你……你不生气?”
  顾月淮微诧,反问道:“生气?为什么生气?”
  话落,她就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的名声,为了陈月升要死要活,甚至做出过许多不要尊严的事儿,如今想想,除了好笑,再没有其他。
  不过,出了这样的事,只怕未来一段时间大队里人人看她都要带上异样的眼神了。
  思及此,顾月淮有些头痛,想着还是要白天去黑市,晚上再回来。
  她在这边思量的时候,外边传来了喊声:“顾月淮!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顾亭淮微震:“是陈月升!”
  顾析淮有些不高兴地道:“他不在大队接受处分,跑过来找月淮干啥?刚和李寡妇出了事儿,能不能消停点,非要把旁人给带上才满意?”
  他一直都对陈月升没什么好感,从前是,现在也是,尤其是看过了他以前如何对顾月淮嗤之以鼻,再看他现在求而不得,心头就更是厌恶了。
  这么想着,顾析淮就说道:“我去把他赶走!”
  陈月升似乎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顾月淮不一定愿意见他,想了想,就又加上了一句:“顾月淮!我要和你说一下田静的事!”
  闻言,顾析淮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顾月淮。
  他也知道顾月淮和田静之间的事,两人好像有血海深仇似的。
  顾月淮也没迟疑,起身下炕,掀开帘子往外走去。
  陈月升站在院子外头,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是被人殴打过了,“凶手”除了李超英婆家的人不做他想,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这么早就睡在了一起。
  一看到顾月淮,陈月升眼睛就亮了起来,不过转而想到现在的处境,又变得郁郁。
  他如今作风有问题,已经被队里联合批判了,如果不处理好要死要活的李超英,那接过恐怕是被卸掉第六生产小队队长的头衔!
  这样的后果实在让他难以承受,可放弃顾月淮,和李超英在一起,他心里又和针扎似的疼,所以,大会散了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想来这里,看看顾月淮,哪怕只是看看。
  顾月淮走近陈月升时,就看到远处有人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她直截了当问道:“田静怎么了?”
  陈月升虽然早就知道顾月淮如今对田静的兴趣比对他还大,可看她丝毫不关心他和李寡妇的事,心里头有点难受,声音低沉道:“你就不能问问我?”
  顾月淮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脸色冷淡,像是在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陈月升心中微刺,瞥开眼道:“我和李超英什么事都没发生,昨天她约我去……”
  顾月淮神色有些不耐,她一点都不想听他和李寡妇之间的风月之事,便打断了他的话,又问了一遍:“田静怎么了?”
  陈月升咬了咬牙,压抑着胸腔里涌动的情绪:“你先听我说完。”
  他原本就心情低落,想到找人诉说,可偏偏他想诉说的人,半点都不想听。
  “李寡妇昨天约我去芦苇荡,我没去,可她说我要不去的话,就晚上过来敲我家的门,怕事情闹大,我就过去了,但是我去的时候她已经……”
  “我是冤枉的,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
  说最后一句话时,陈月升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他说的都是真的,可就是没人信她,李寡妇更是一口咬定和她一起滚芦苇荡的人是他,甚至还有个“证人”,说是亲眼见到了他和李寡妇滚在了一块。
  如今,是更没人会信他了。
  天知道,他真是清白的!
  顾月淮原本是不想听的,被迫听完这一出消息后,眸子微闪:“证人?是刘二耳?”
  陈月升听她搭话,心头微松,点了点头:“昨天我刚到,那李寡妇就突然大喊大叫起来,说我……强迫的她,后来,刘二耳出来作证……但是我真的没有!”
  “李寡妇在我心里完全比不上你!我怎么可能和她滚到一起去?”
  陈月升说着,还不忘表一番自己的忠心。
  顾月淮只当没听到,心头暗暗思忖,上辈子事情爆出来时李寡妇已经怀孕了,迫于舆论,纵然陈月升深爱田静,也不得不掉头娶了李超英。
  而这辈子,事情忽然提前了,唯一相同的是证人没变。
  刘二耳,矮小低胖,长相猥琐,年近四十都没娶老婆,因为没啥力气,下地干活也是磨洋工,所以队里给他安排了最轻省的活计,放猪放牛。
  他干的时间不断,甚至有了许多照顾经验,十里八乡大队的猪牛出了事,都会过来问他,渐渐地名声打响了,外人都会称他一句“放牛官”。
  第124章 她曾经的“家人”
  上辈子,也是这个刘二耳当了证人,说他曾亲眼撞破李寡妇和陈月升的好事。
  陈月升为了小队长的位置,转头娶了李寡妇,不过,他心尖儿上的人始终是田静,所以夫妻俩感情并不和睦,后来田静跟随宋今安回了京城,成了官太太,顾家出事,她逃离大劳子生产大队,再没听说过陈月升和李超英的事。
  刘二耳,这人为何不论早晚,都出现在这桩事里?
  顾月淮半眯着眼,微微思索,想到陈月升的话,心头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不过,这个猜测她并不打算告诉陈月升,因为她忽然想到,这个刘二耳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当然,就算没有可利用之处,她也并不打算帮陈月升洗脱臭名声。
  她当初因他成为“恨嫁女”,如今,他亦要承受和寡妇搅合在一起的臭名声。
  风水轮流转,总归是公平的。
  最重要的是,她手里头还握着一个把柄,就很想看看,陈月升为了小队长的位置娶了李超英,转头又丢掉小队长的头衔,那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顾月淮眼神平静地望了陈月升半晌,心头浮出淡淡的快意。
  这辈子,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事负责,田静如此,陈月升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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