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节

  说着,苏清风转过头去,看向江锦,“江老,还有您。”
  江锦“嗤”了一声。
  他怎么了?
  不就是药膳吗?
  他比这些人都聪明多了,能不知道怎么吃吗?
  这些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
  但是很快江锦就听到苏清风的话锋一转,皱着眉头,像是在控诉似的,“江老,要说这里面,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江锦眼眸微睁。
  笑话!
  怎么可能?
  就听到苏清风继续絮絮叨叨,从江锦忽高忽低的情绪,再到他别扭的性子,还有一旦做起正事,就两耳不闻窗外事,有时候都忘记吃饭了。
  胃病,就是这么来的。
  江锦被训了一大通,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他早就不耐烦地赶人了。
  但偏偏说话的是苏清风。
  他面上脸色不变,其实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江锦发妻早逝,子女更是执行秘密研究任务去了,现在说不定还在大西北的哪一片的戈壁滩上。
  看着苏清风巴拉巴拉的样子,江锦忍不住想到,如果他的子女在,是不是也会这个样子?
  这样一想,他的心又倏地软了。
  他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赶紧准备着回去吧,又不是不回来了,明年再来呗。”
  诶?
  明年还可以再来?
  苏清风瞪大眼睛,看向江锦。
  江锦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怎么着?我还请不动你了?”
  苏清风听完,也笑了,离别的伤感之情,倒是少了不少。
  ……
  一两天的日子,一晃而过。
  苏清风收拾好行李,和胡同巷子里的老爷子老太太告别。
  这些人都有着自己的脾气,但是苏清风和他们相处了几个月,一时之间,倒也有了几分感情。
  等上火车的时候,苏清风就来不及伤春悲月了。
  在硬座的车厢处走过,那股味道,苏清风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他脸色有点不大好,第一次感觉,嗅觉太过灵敏,也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好不容易到卧铺处,苏清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倒在床上就开始呼呼大睡。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他得好好缓缓。
  火车哐叽哐叽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不知不觉中,就回到了省城的火车站月台。
  甫一走出火车站,苏清风算是感受到了这年头身处高职的好处。
  不只是苏三阳有军用吉普的待遇,就连苏清风,因为这次是上京去给大领导辅助治病,所以他也有一辆专门坐的吉普车。
  两辆吉普车停在火车站门口,简直不要太惹眼。
  路过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留意着两辆吉普车。
  甚至有的小孩,看到吉普车,就挪不动道了。
  要不是车上有人,一部分皮孩子,早就想要爬到车盖上面去了。
  苏清风看到那辆吉普,心中一暖。
  知道这是江老爷子给他撑场面来了。
  之前黎雅说他裤腿上的泥点子没有甩干净,苏清风自己倒是没有在意,但江锦显然听到心里去了。
  为此,他特意在省城多安排了一辆吉普车,就是为了给苏清风造势。
  显然,结果很成功。
  黎母知道后面那辆吉普车,是来接苏清风后,越看苏清风越满意。
  小雅也真是的。
  这真要是普通的农村娃,能坐上大吉普吗?
  更别说苏家的苏三阳,也是军区的大领导。
  苏清风让吉普车送黎冉回家,随后自己也坐上了军用吉普,陪着老爹、三伯一道回家去。
  那边的吉普车上,黎雅脸色不虞,半句话都不说。
  黎母一时高兴,没有察觉到,还在兴高采烈地盘算着,要给小女儿准备什么彩礼。
  黎大姐倒是发现了二妹的不同,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但却又不好说出口。
  也不知道二妹这些年,在家里到底是怎么养的,怎么性子倒是越来越偏左了。
  小妹碍着她什么了?
  非得把一桩好好的姻缘给搅和散了,她难不成才甘心?
  还是说,家里三个姐妹,一定要她过得最好,她才心里舒畅,才不会作妖?
  想到这里,黎大姐心头也有些不痛快了。
  她打定主意,找个时间,一定要和黎雅好好聊一聊。
  一天天地,比这个比那个的,多累啊。
  ……
  红岗镇。
  苏家村和青山村共用着一条河。
  只不过苏家村在上游,青山村在下游。
  这一连大半个月,都没有下雨,两个村子的人,都开始着急了。
  这五月份的灌浆水可是起到籽粒饱满,增产增量的作用,但是偏偏从五月份开始,就没有下过雨,就算有,也是零星几点小雨,根本救不了急。
  这下子,不管是苏家村和青山村,都急的不行。
  不过好在苏家村靠近山里,是河流的上游,平时大家勤快一点,多多少少也能挽救一下打蔫的苗苗。
  但是青山村这可就不乐意。
  你们苏家村的把水用完了,那他们咋用水?
  没有水的话,半年的努力,就全都白废了。
  青山村的一群壮小伙子,为了粮食,也不管不顾了。
  趁着晚上,偷偷把苏家村沟渠给截断,转而引水到自己村的田地里头。
  这一连两三天,苏家村愣是没有人发现,只是觉得刚好起来的麦苗,又开始打蔫了。
  于是大家发狠地挑水浇灌,有的人家亩数多,有的时候,一天饭都来不及吃上几口,就是为了多挑点水,今年也算能过一个好年。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挑,这田地就像是无底洞一样,始终无法滋润起来。
  这下子,大家总算发现不对了。
  “大队长!咱们这里的沟渠被截断了,水都流到青山村的田地里去了!”
  大队长平日里脾气也不算差,很少吼人或者折腾事情。
  这一点,单从他对牛棚那几个的态度,就能知道了。
  但是龙有逆鳞,人也有底线。
  大队长的底线,就是粮食。
  在这个年代,粮食就等于命。
  青山村哪怕为着水源,来和他们真刀真枪干上一场,他们都不会这么生气。
  但是偷偷摸摸搞这种行径,未免也太恶心了。
  大队长和老支书都火了。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大队长索性一挥手,“他娘的,每家每户的壮劳力都跟上,老子倒要看看,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咱们苏家村,平时就是太不惹事了,所以才会一次次被人欺负。”
  “今天这事,就闹吧!有本事闹大!就算闹到公社书记面前,我也不怕。谁让咱们占理!”
  这一番话下来,村里的小伙子在气愤之余,也热血沸腾起来了。
  妈的!
  干死青山村的龟儿子!
  一群人就这么气势汹汹地朝青山村走去。
  而此刻,青山村内,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看吧,我就说,就苏家村的那些人,怎么可能发现咱们把水渠切断?”
  “就是就是。”冯贵勇在一边,附和着自己老娘苗爱花的话,还有点骄傲,“挑水多累啊,还是我想的这个办法好,又不用累死累活挑水,只要平时多出去转几圈,那就差不多了。”
  冯贵勇说这话的时候,顿时引来青山村里,平日里喜欢偷奸耍滑的二流子认可。
  一时间,冯贵勇甚至有一种一呼百应的错觉。
  他脸上的得意之色更加浓郁。
  尤其是他想到,今年老苏家会因为粮食颗粒无收,而躺在炕上饿肚子时,那种隐秘的快感,甚至让冯贵勇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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