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林南风没回答他,只道:“前两次先让他尝点甜头,找几个人捧着他,下大中大,刺激他一下,后面就随便你们发挥。”
  大蟒看她一个小孩儿懂得似乎比他还多,就痞痞道:“你就这么自信过后我会把钱分给你?”
  大蟒在赌场里干了十几年打手,说善良那都是屁话。
  现在他手里的东西能让他下半辈子无忧,道德比得上填饱肚子重要?
  林南风冷眼看他,旋即又嗤笑一声:“告诉你们老板,分钱那天我给他介绍个医生,保证他药到病除。”
  林南风说罢,没等大蟒反应过来就离开了。
  有病的不是赌场老板,而是他老婆,得的是肺结核。
  前世张士诚走后不久她和母亲就遭了殃,家被抄了。
  后来羌城里有一半的厕所都是她们打扫。
  不久后赌场老板夫妻俩也落得跟她们一样的下场。
  同病相连,又日日在城里的厕所往返,谁家有点什么事情她不清楚?
  林南风拿着装书的布包甩在背上,面无表情的往家走。
  她又回来了啊!从地狱里爬回来了,想出国?外面的月亮比较圆是吧!
  林南风想到改革开放后,张士诚带着妻子女儿风风光光的回来了。
  还说什么回国支持国家发展建设,这回没有经济基础,我看你们怎么在外边浪。
  老太太总说要个孙子传宗接代,将来继承张家,好把张家的香火延续下去。
  那么属于多宝的东西我这个当姐姐的就替他收了。
  在林南风看不见的背后有个男人一直跟着她,直到她进了一座宅子才离去。
  次日。
  林南风没去上学,也不打算再去了,反正张家人一走她们也会离开羌城。
  华国广阔天地,离了张家她们哪儿都可以去,再说这个地方不适合她们呆了。
  前世的事情她不想再经历一遍,太痛苦了。
  想着事情出了神,多宝笑着给她递了一块点心,林南风没多想就接了过来。
  刚想放嘴里,手背重重的挨了一下,被打疼的手没拿稳点心,掉到地下散了一地。
  “那是买给你吃的吗?拢共就两块点心,还是我让你陈妈去明记排了一大早队买的,那是给我小孙孙吃的,既然掉了就别浪费,捡起来吃了。”
  林南风再抬头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阴沉沉的目光。
  她眼眸里带着嫌弃跟不屑,厚厚的嘴唇往上翻,眼角往下垂,显得眼睛更小了。
  但她的脸,很大,很大,且尖酸刻薄。
  这位便是张士诚的娘,张家的老祖宗——麦苗。
  听人说这位老太太是爷爷发迹前在乡下的童养媳。
  后来爷爷发迹后不要她又在外面娶了一房,只是那房怎么也生不出儿子,老爷这才捏着鼻子到她跟前认错。
  张士诚为她在张家挣了脸,立了足,所以这位老太太把子嗣看得很重要。
  孟玉嫁给张士诚十几年才生了一个女儿。
  老太太期间要给儿子找个二房,碍于孟玉娘家有点势力处处忍着她,搞得最后婆媳关系如同水火。
  也是幸好她们婆媳关系不好,否则她娘怎么在这吃人的宅子里活下来?
  林南风自从懂事开始就没见过她娘睡过好觉,张士诚不在时这个老太太没少挫磨她。
  老太太寂寞久了,折磨人的法子千奇百怪。
  后来娘生了多宝日子才好过一点。
  “娘,一块糕点而已我们家又不是吃不起。”
  张士诚一脸风尘仆仆的回来,结果回来又碰见娘为难女儿,走近看到南风肿起来的手顿时心疼不已。
  他伸手想拿女儿的手看仔细点,却不想林南风还没躲开手就被人拉走了。
  “南风从小就是个贪吃的,我带她去看看手,娘你们坐,我让毛婶给你们上茶。”
  林梦娘的一句话便让母子两个气顺了,也歇了火。
  老太太很满意她的做法,转头看向儿子不依的杵着拐杖敲地,似在提醒儿子看她。
  第3章 没有想过离开张家
  “当娘的都没说什么你倒是心疼了。”
  老太太又顺势告了一状,“今天那小丫头没上学你这个当爹的怎么不管啊?”
  “没上学?”张士诚往里面看了一眼,紧张道:“南风没上学是她生病了吗?”
  “你急什么她好着呢。”老太太拉着儿子坐下就说:“现在我有急事要问你,你真的决定跟你岳家出去了?”
  说到‘出去’老太太心里也打起了鼓,她想出国见见世面,但是她又怵。
  好奇外面,也觉得新奇,同时又崇尚着。
  如果她也出去,再回来往后她有得吹了。
  再也没人笑话她是个乡下的婆子,再没人敢说她没见过世面,比不上老头子后边娶的那个。
  说到这,张士诚以为母亲要闹,又少不得一顿劝说。
  房间里梦娘心疼的给女儿上药,她眼睛红红,低头在伤口处吹了几下。
  “都怪我没有看到奶奶,否则姐姐也不用挨打了。”多宝也吹了几口愧疚道。
  梦娘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道:那老婆子神出鬼没的,怎么能怪你没看见她。
  要怪也是怪她,如果刚才她不走开就好了。
  林南风没有说话,目光却是看着这个弟弟。
  前世张士诚是回来了,可也是他们一家五口回来。
  林南风问过张士诚,他只说多宝受不住海上的天气,在出国海上的途中病死了。
  她那时孑然一身,母亲临终前为了多宝还死不瞑目,她什么都可以豁出去。
  所以她绑了孟玉,从她口中才知道多宝死的真相。
  多宝是被活活闷死的。
  孟玉说:她们上船之前怕多宝闹就把他迷晕了,跟行李箱放在一起,怕有人检查所以箱子的上面堆满了东西。
  上了船后行李和人是分开的,不在一个仓里,孟玉以为上了船老大大会第一时间去把多宝放出来。
  却不想老太太晕船,上了船难受吃药就睡过去了。
  当时张士诚还在因为带不了梦娘母女上船的事情愧疚,所以第二天大家碰面才知道,原来多宝还在箱子里。
  后来再下去找人时多宝已经僵硬了,小小一个就蜷缩在狭窄的箱子里。
  箱子的周围全是指甲的划痕,手上的指甲也断了,手指血肉模糊,那是他在里面缺氧时抓出来的。
  林南风想到那个场景,心疼的呼吸一滞,多宝前世才四岁,他还那么小。
  临走前他喊着妈妈救我,姐姐救我,可是他得不到一个回应,他那时该多绝望啊!
  张士诚该死,老太太该死,孟玉更该死,他们都该死,所以后来林南风把他们全都送下去陪多宝了。
  “姐姐?”多宝湿漉漉的眼睛抬头看她。
  梦娘也蹲下来关心问她,“是不是很疼,弟弟叫你呢,怎么不说话了?”
  女儿是她生也是她带大的,这几天南风总是沉默低着头,不叫她她就不理你。
  这样一个阴沉沉的女儿跟以前见人就笑的孩子似乎大不相同了。
  梦娘担心的摸着她的脸,强笑着安慰她,“奶奶她不是不喜欢你,她只是觉得弟弟小,想让你让让弟弟。”
  林南风一个成年人,即便她是十岁的林南风,此时的她上过几年学早就不好骗了。
  老太太怎么想的她清楚,毕竟拐杖都打到手上了。
  她手不疼,她只是心疼娘,心疼她不容易。
  梦娘深知,如果不讨好老太太,那在这个家里就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更护不住她。
  好比今天老太太打她手的事情,张士诚在帮她说话了,只要娘不出声由着张士诚跟他老娘吵,给她讨个公道。
  但梦娘没有,反而出声先说了是女儿贪吃,因为她知道只要老太太心里舒畅了,张士诚走后她们才有好日子过。
  如果当下梦娘为了个公道和张士诚站在一边,张士诚一走那她就完了。
  老太太心里不爽快了,那她就会给自己找点乐子。
  后宅寂寞,梦娘和林南风就是她的乐子。
  孟玉这个女人老太太当然是不敢明着欺负的,除了欺负只能依靠张家的她们。
  晚上张士诚母子在她们这边用饭。
  老太太叫人给梦娘煮了一碗不知道什么汤,笑盈盈地叫梦娘喝下去,来年再给张家添个孙子。
  张士诚也默认了母亲此举,孟玉已经四十多岁,上回生双胞胎身子已经坏了,大夫说以后再也生不出来了。
  现在想再要个儿子,全靠梦娘一个人。
  梦娘乖巧的接过汤,一饮而尽,完全不在乎张士诚母子把她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
  华国现在已经是一夫一妻制,张士诚母子不愿意放娘离开,而是用她作威胁把娘囚在这座宅子里,把娘当成一个生育工具,他们真该死。
  夜里张士诚想留宿这边,临睡前孟玉说有事同他商量,又把人给扒拉回去。
  梦娘对这些事情倒是无所谓,不主动也不拒绝,抱着儿子去女儿的房间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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