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节
他走的的时候按照靳昀初说的,将那束花拿走了,走到医院楼下的时候,有两个孩子在互相追着玩,那两个孩子脸上都挂着大大的笑容,可是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他站在旁边看了半晌,和善的护工解释道:“这两个孩子都是聋哑人,因为年纪太小还暂时不能接受手术治疗。”
楚辞将那束花拆开,编成两个花环送给了两个小孩,然后离开了医院。
再次路过医院门口的花店时,他脚步停顿了一下,又退回去到店里,重新买了一束花。
时间还早,他就去了第一集团军的军部,但是这里他进不去,于是在相邻的街道上找了一家咖啡店坐着,等西泽尔下班。
不得不说穆赫兰参谋长哪怕是加班也极其敬业地到了下班时间才离开,楚辞只好给他通讯:“我在旁边街道上的咖啡店等你呢。”
西泽尔讶然:“你怎么过来了?”
“顺路。”
于是断掉通讯之后西泽尔着急要走,另外一个副参谋长拦着他:“诶,反正都来加班了,要不一起去吃个饭再回去吧?”
西泽尔摇头:“不了,有人在等我,我先走了。”
同事玩笑道:“谁啊,除了老婆之外其他人一律不算啊。”
西泽尔“嗯”了一声,在同事反应过来之前,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嗯?嗯什么嗯,”另外一位副参谋长自言自语,等他收拾好公文包也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忽然脚步一停,神情微微凝住,“真是老婆在等啊……”
西泽尔在咖啡店外面就看到了楚辞,因为他就坐在橱窗旁边,他找了个地方去停车的时候,楚辞已经从咖啡店里走了出来,然后,西泽尔远远注意到,他手里拎着一束玫瑰。
之所以说是“拎着”,是因为楚辞似乎不太在意这束花朵的生存状态,走着走着花瓣掉落在地上,他也不在意,甚至还远远地朝他挥了挥手。
西泽尔从车上下来,看着他走过来,笑道:“我本来想停车过去找你。”
“我感知到你了。”楚辞道。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我去医院看了靳总,”楚辞笑眯眯道,“然后就过来找你了,接你下班怎么样?”
西泽尔道:“好啊。”
楚辞都已经坐在了副驾驶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一束花,其实从看到他西泽尔的目光就一直在那束花上,直到楚辞将花怼到了他面前:“送给你。”
西泽尔:“……”
活了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的穆赫兰参谋长虽然不是第一次收到花,但是说实话,他还从未收到过造型这么糟糕的花,包装纸像是压到了,一面皱巴巴的,而有的的花瓣因为楚辞刚才跑得太快,要掉不掉,整个一个要凋零的状态。
而楚辞从咖啡店出来的时候,因为一直看着西泽尔,也没注意到花是个什么情况。
沉默半晌,楚辞道:“它好脆弱。”
西泽尔哭笑不得,却还是将这脆弱的花接了过去,道:“谢谢。”
楚辞叹了一声,幽幽道:“你听我狡辩,我刚才光顾着看你了,就忘了手里还有花……”
西泽尔揉了一下他的脑袋:“不用狡辩,我知道。”
楚辞心想,你知道什么啊。
他摆摆手:“我下次重新送你。”
西泽尔点头:“好。”
吃过晚饭后两个人回去,西泽尔找了个花瓶将饱受摧残的玫瑰放了进去,搁在卧室床边的台子上,楚辞看着就觉得有点烦,道:“要不扔了吧,我明天去重新买。”
“不用,这个挺好的。”
这一刻,楚辞忽然觉得自己体会了靳昀初的心情……
只能等它赶紧枯死,楚辞想,这种采摘下来的玫瑰应该都活不长,等明天它枯死了,自己就可以买新的送给西泽尔。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床,这玩意不仅没有枯死,西泽尔甚至还给它们换了一瓶水。
楚辞跟在他身后:“不用换水吧,反正花期也没几天。”
“要换的,”西泽尔头也不回道,“不然会发霉。”
发霉了才好呢……
第三天,顽强而丑陋的玫瑰依旧没有枯死,楚辞开始考虑将它偷偷扔掉的可能性。一束花而已,他思索着,大不了再去买一束新的放进花瓶里,都是花,西泽尔肯定发现不了。
于是他乘着西泽尔上班,将原本的玫瑰扔掉,换了一束新买的,他一路小心翼翼的带回来,毫发无损的玫瑰花。
结果西泽尔下班一回来就发现了端倪,问他:“原本的花呢?”
楚辞正色道:“枯死了。”
西泽尔:“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楚辞摊手:“然后中午就死了,这种采摘的话本来就活不长。”
西泽尔叹了一声,戳穿他:“是你扔了吧?”
楚辞嘟囔:“……扔了就扔了,一束花有什么好宝贝的。”
他抬高声音:“而起那一束都坏掉了。”
“确实坏掉了,”西泽尔笑着说,“但是你送给我的,所以就算坏掉了,也要更宝贝一些。”
“唔。”楚辞眼珠子转了转,道,“你过来。”
西泽尔不明所以,走过去到他跟前:“怎么——”
楚辞推着他往后退,西泽尔的腿弯碰到床边缘,猝不及防就向后倒了下去,楚辞摔在他怀里,笑着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身上小声道:“花已经扔掉了,现在只有送花的。”
西泽尔还考虑了一下,垂眸看着他:“送花的也行。”
楚辞说:“要我吗?”
“嗯……”
第382章 蓝水晶般的天空
橙子从区位对接门往回走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二时。她的终端闪烁着刺目的红光,这是电量耗尽的警示。
在发射台上目睹运输舰起飞,消失在灰茫茫的大气层中,浓郁而阴冷的夜色被红色和蓝色的霓虹侵染,于是雨幕中稀薄的、幽灵一般的雾气也仿佛有了色彩。但这色彩是没有温度的,看上去锐利而易碎,让橙子想起多年前她在碾压场捡破烂的时候,经常见到的那种透明晶体材料碎片,各种颜色,碎裂的,各种尖锐的形状,水滴淋上去的时候,会反射出不同颜色的光。
这些记忆已经很遥远了……
今天送出去的是一批骨殖原件。她原本不明白这些改造人材料离开了自由彼岸还能运送到什么地方,整个雾海最先进的改造人技术全在这里了。
但林告诉她,她的老板西赫女士拥有不同的实验室,也因此,她的很多收下都是改造人。
橙子是后来才从朱叶的终端中看到了这个名字的,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但只要一想起仿真皮肤店地下室那截染血的白色衣襟,她就忍不住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运输改造人材料,而其他大多数时候,她只需要接收某个在自由彼岸降落的星舰,有时候需要给星舰加能源,有时候需要重新换一架运输舰。她以检查作为借口去看过星舰舱的内容物,大部分都是军火。
可是这么大批量的军火从何而来?
橙子按捺住内心的疑惑,她知道调取星舰的航行记录或许就能得到线索,但她并没有这么做,而只是按时完成西赫女士交代给自己的工作,小心谨慎,话也不多。
回到住所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三时,她疲惫的打开门,心里盘算着明天和后天的工作,送走今天的这批货后似乎就没有——
阴冷的战栗爬上她的脊背,就像是落了一只虫子,她伸手去挂衣服的动作凝滞在半空中,屋子里有人!
照明毫无征兆的亮起来,橙子缓慢而僵硬的回过头,看到流理台旁边站着一个笑容微冷的白衣服女人。
橙子不可抑制的瞳孔交缩,用了毕生的意志力才没有转身奔逃。她的胸腔起伏着,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才张开干涸的嘴唇:“您,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吗?”
女人没有说话,橙子慢慢往前走去,距离近了她方才看出端倪,眼前的白衣女人虽然和那天在地下室的面容毫无二致,但橙子可以笃定她们是并非同一个人。
这个女人身上并没有那种让人想要逃离的危险气质,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笑容也毫无变化。她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却让橙子觉得充满了违和。
“后天将会有一批特殊货物到达。”女人说道,声音柔和,语气停顿得当,像夜里的阴风,吹过低垂的缆线,在簌簌地响。
“需要你亲自去接收,”女人继续道,“然后送到占星城。”
橙子道:“每一批货物都是我亲自去查验过的。”
“我知道,”女人漫然道,“但是这一次,你的工作不仅仅是接收和查验,还有护送。”
橙子愣了一下,随即道:“是要我跟随货物一起去占星城吗?”
女人点头:“是的。”
“货物要到占星城的几层?”橙子试探着问,“具体地点是?”
“这些你不用操心,你只需要保证货物的安全就可以了。”
橙子低下头:“好的。”
女人说完,转身走吃了房间。
橙子压下内心想要跟踪的想法,缓步到了窗户跟前等待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女人走公寓门,她应该是从后巷的楼顶离开了。大门口被她贴了一截极细的透明胶带,但是她刚回来进门的时候胶带并未断裂,可是一进屋她就发现屋子里另有其人……她仔细检查了屋里所有的窗户和通风管道口,全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那个女人是怎么进来的?
橙子忽然觉得有些冷,她抱着手臂坐在了沙发上,半晌,真的打了个寒战。
如果对方实力超群,要进入她的住所不留下任何痕迹应该也不难,比如林,他前几次到访,橙子就完全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可是那个女人……她真的有这样的实力吗?
再联想到,虽然面容相同,但是实际上却并不是同一个人,橙子甚至觉得,会不会这样面容相同,行踪诡秘的白衣服女人有无数个,她们分布在雾海的各个角落,执行着西赫女士的各种命令和任务。
次日,橙子将原本在菱形方块接转的几个人调度了过来,按照白衣服女人的要求,让他们在凌晨时分等待在区位对接门,星舰降落之后,货物迅速就被转移到了另外一架星舰上,然后几乎毫无间隙的起飞。
这架星舰的驾驶师是一个络腮胡的独眼龙,橙子无法分辨他是不是自由彼岸的人,他又从哪里来,他似乎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就这样一直沉默着,直到星舰降落。
星舰降落之后橙子和她的手下并没有离开星舰舰舱,只是有几个沉默的工人钻进廊桥上来,搬走了舰舱里的货物,然后独眼龙驾驶师就再次起飞,但并未将他们送回自由彼岸,而是中途经停在一个枢纽站上,橙子只能自己找星舰再回去。
“这是做什么啊?”其中一个手下懵然道,“就这样跟着走一趟,什么话也不说,也不做?”
应该是但心中途出意外……橙子这样猜测,但是她并未说出口。
“我连刚才去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别说刚才去了什么地方,我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都闭嘴,”橙子喝了一声,“去区位对接门的中控室问问,最近时间点有没有飞自由彼岸的星舰,我们回去。”
“是。”
橙子看了一眼自己的终端,信号又回来了。
但是刚才在那架星舰上的时候,终端信却是丢失状态,如果想要通讯,或者向外界发送什么信息,全都不被允许。
“你们都是自由彼岸人?”橙子随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