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么大个先生,给我开蒙?别开玩笑了!”祝云来似乎也挺无奈的,“结果他立马就说让他儿子来教我认字!”
“哪一位?”何青圆问。
“三哥啊,你知道吗?”季家这一辈行三的是季悟律,祝云来喊人家三哥还挺顺嘴,应该也都见过了,摸着下巴上的一条竖纹道:“季家人还是蛮随和的,不知道为什么头次去的时候,秀水紧张兮兮的,说什么读书人脾气倔,有一两句不中听的,委屈我忍一忍。”
谈到季家,何青圆心里总是怪怪的,背过身去说:“他可是书法大家。”
祝云来没这个了解,只道:“看他挥笔的确有些气势,啧,季先生还说,舞文弄墨,舞刀弄枪,其实有共同之处,若是拿捏到了,就算入了门了。”
何青圆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再把这个话头延续下去的意思,只摩挲着两块印石,想着祝云来没有章,得给他刻一个才是。
“那喜帖也是季先生给我的。”
“什么?”
何青圆一下回过身来,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又很快转过身去,道:“晚辈的事,季先生也管?”
“顺手吧。”
祝云来可能还是不太理解一个大家族的庞杂,身为家主的季随海应该不太会过问这种事。
又或者,是何青圆低估了季随海对祝云来的好感?
季随海如此上心,总归来说是很让何青圆不解的。
“还叫我带上你一起来,说想见见你。”祝云来轻描淡写一句话,如五雷轰顶砸在何青圆脑袋上。
何青圆缓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见我?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总说你好话吧。”祝云来一边说一边挪挪挪,终于挪到了墙边上,点脚一跃,把那副重弓取了下来,“他很好奇。”
何青圆惶惶惑惑,实在不明白祝云来和季随海怎么变得好似忘年交。
“你怎么了?”祝云来拨了一下弓弦,觉得需要更换了,又侧眸看何青圆,道:“怎么每次提到季家,你都不大自在,季家里有你仇人?”
“怎,怎会?”何青圆忙道:“夫君说笑了。”
祝云来虚扯了一下弓弦,没有看何青圆,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何青圆将两块印石放回匣子里,道:“季家族系庞大,能做一家之主的人,必定老谋深算,心有城府,我只是想到要与这样的老先生见面,有些心慌。”
“头次见面我也觉得他有些高高在上,不过熟了就好了。”祝云来宽慰道。
他没见过季随海与别人相处是什么样的,只以为这老先生外冷内热,皆是如此。
‘月事怎么不迟些日子来?’何青圆想着,否则就好名正言顺不去了。
她的的确确不想去季悟非和姜氏的婚宴,但许许多多的人却很想去。
祝薇红叫丫鬟带了口信给何青圆,说已经让外院备了一辆十人可做的大马车,等着那日要与何青圆同去。
她的算盘,何青圆算是猜到一半,心中又怎么会畅快,转而去问几个妹妹要不要同去。
众人都是想去的,哪怕只是开开眼界,露露面,为未来的婚事争取到一点零星的可能也好。
只又畏惧施氏,不敢给何青圆一个准信。
“四妹叫人备了那样大的马车,想来她也是愿意的。”何青圆说。
十二娘体会到她口吻中的一点怨气,便点了点头,道:“那就沾嫂嫂的光了。”
只是临去前,施氏院里也来了几个客人,十娘被施氏叫去伺候了,杨姨娘也被她叫去弹琵琶助兴,她女儿十四娘忙说自己也不去了。
十二娘和十三娘今日虽是赴宴,穿戴也家常,只一件褙子是新做的,被施氏院门口的婆子一通打量,倒是没说什么。
十二娘一掀车帘,就见何青圆已经端坐在马车里面了,膝上摆着一个小匣子,里头是几件金红首饰。
等祝薇红摆架子姗姗来迟的时候,何青圆已经给十二娘、十三娘装扮好了。
祝薇红扫了她们一眼,虽瞧见她们身上有新首饰,但样样比不得她身上这些。
今日毕竟是赴宴,总要妆点一二,没得出去丢人现眼。
“十娘怎么不来?”祝薇红问。
在这些个庶妹里,因为十娘在施氏跟前侍奉较多,祝薇红自觉与她关系最好。
十三娘都不敢说话,十二娘抬眸看了祝薇红一眼,又去看何青圆。
“母亲来客人了,要她去跟前伺候。”何青圆冷淡地说。
祝薇红露出一个有些恍然的神色,也作势等着何青圆来问。
只她们一个两个都曳着扇子不开口,祝薇红觉得无趣,道:“是阮夫人她们吧,阿娘是叫十娘去给未来婆婆看呢。”
‘又来又来又来!’何青圆觉得很烦,手腕晃得快了几分。
凉风铺了几丝在祝薇红面上,惹得她瞥了何青圆好几眼,可何青圆都不说话,十二娘、十三娘自然也不说话。
祝薇红憋了一会,道:“阮夫人的儿子是礼部贡院的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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