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节
“这个……您是紫禁城的主人,佟主子改造阿哥所询问你,奴才觉得佟主子没错,不如和佟主子商量一下,将花销降低一点,其他阿哥知道皇上您如此关心他们,肯定会感激涕零。”梁九功即使没看信,也将大致内容揣测出来。
佟主子做的没错,改造阿哥所这事,不能不说一声就干了,在牵扯到阿哥们的事情上,还是少些自作主张。
康熙:“她是不想花太多钱,幸亏内帑掌控在朕手里,否则她能将朕的内帑败光!”
“是是是!皇上说的没错!”梁九功附和道。
就算佟主子将皇上的内帑败光,人家也有能力填上窟窿,皇上这话说的,怎么听着有点酸味呢。
康熙虽然嘴上说着不满,不过花钱还是很爽快的。
佟安宁那里很快收到回信,康熙出银二十万两,连条子都写好了,佟安宁只要将条子交给内帑总管,就能将银子提出来。
佟安宁拿着条子,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原先打算让康熙支援个十万八万,也就可以了,没想到康熙还翻倍了,并且在信里说,如果不够,继续给他写信。
所以,康熙打算让她将阿哥所那片地全扒了吗?就是将那里全部盖成楼,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佟安宁犹豫了一下,决定将这二十万两银子,物尽其用,花的一干二净,反正有康熙保底。
佟安宁在信中和康熙说好了,她打算将撷芳殿这里改成阿哥所,先不动原先的阿哥所。
撷芳殿这边距离有御药房、太医院、上驷院、文渊阁、致知馆都离得近,阿哥们在这里,就近学习,“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受伤了,太医院也能及时医治,简直完美。
康熙也被劝服了,准予佟安宁动工。……
佟安宁将要新建阿哥所的消息传出去后,荣妃、惠妃等人虽然有些诧异,也不奇怪,毕竟明年六阿哥就要去上书房。
荣妃心里又冒起了酸气。
早不建、晚不建,等到自己儿子快去阿哥所了,才想着建。
果然亲儿子自己疼,别人的儿子也就不管不顾了。
皇贵妃还是不如先皇后,最起码先皇后面上做事还是顾全大局,当年二阿哥去阿哥所,也没见先皇后咋咋呼呼地改建阿哥所。
有人则是松了一口气,皇贵妃忙起了其他事情,僖嫔的事情应该先过去了。
九月底,康熙木兰围场归来,太皇太后、皇太后、佟安宁带领众人出宫迎接。
康熙回到紫禁城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留,宣索额图进了宫。
索额图虽然入宫时带着笑,不过其他人都知道此次索额图进宫,肯定没有什么好事,索额图也就强颜欢笑。
佟安宁听说索额图进了宫,只是挑了挑眉。
康熙多半不会处置索额图,骂一顿对于他们这些朝廷重臣来说不是正常的吗?
康熙确实将索额图骂了一顿,痛诉自己对他的失望、还有对索尼、先皇后的怀念,索额图则是痛哭流涕,诉说自己的委屈和冤枉,还有对康熙和二阿哥的愧疚,就差发毒誓了。
如果佟安宁在场,势必要给这出戏鼓个掌,能让大清的皇帝和内阁大学士演这一出戏,就是他们什么都不说,光是站在舞台上,就已经是受委屈了,怎么也要鼓掌叫好,如果能打赏点臭鸡蛋、烂菜叶,她就更满意了。
三天后,后宫众人听到僖嫔暴毙的消息,没有降罪,没有公布罪名,就这样死了,众人心中唏嘘,同时感慨,果然如她们猜想,皇上还是对二阿哥、先皇后有感情的,就不知道皇贵妃会怎么想,如何和二阿哥相处。
佟安宁想说,若是无事,可以找些事情干,不要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至于和二阿哥如何相处。
虽然对方已经被指了婚,但是年纪还小,让佟安宁主动出手,她下不了狠心。
只要二阿哥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她愿意和平相处。
……
大阿哥、二阿哥等人从木兰围场回来后,继续在上书房学习,要想自由,大概只能等到大婚后出宫开府才能实现。
大阿哥观察到,二阿哥最近几天精神不济,虽然功课没有落下,待人接物也没有不妥,不过作为多年的对手,他还是能察觉二阿哥受到了僖嫔事情的影响。
好几次胤祚、茉雅奇两人偷溜到上书房时,他能看到二阿哥复杂的眼神。
……
随着秋意渐深,长春宫变得越发的寂寥,僖嫔暴毙,虽然不少人知道是犯了错,不过明面上内务府还是给她搭建了一个简陋的灵棚。
二阿哥带着纸钱过去时,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
成嫔看到二阿哥过来,连忙出来迎接,看到一身素色的二阿哥,还有他身后太监拎着的纸钱,欲言又止。
二阿哥彬彬有礼地拱手道:“成嫔娘娘吉祥!”
“二阿哥是来祭拜僖嫔的?”成嫔问道。
“毕竟是额娘的族妹,小时候,僖嫔娘娘也对我很好。”二阿哥温和道。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僖嫔对他就带了两分生疏。
“二阿哥自便!”成嫔让开了位置。
二阿哥笑了笑,走进僖嫔的灵棚。
成嫔看着少年还略微瘦弱的背影,想起这人不久前丧母,心中有些不忍,可是眼前又浮现胤祚、茉雅奇可爱的面容,将这一丝不忍压了下去,搭着宫女的胳膊回去了。
二阿哥走进灵堂,空空荡荡,多余的家具和摆设都被搬走了,虽然有着四面墙,但是待在里面,感觉比外面还冷。
灵前的火盆只有浅浅一层灰烬,不知道是谁烧的。
二阿哥随口问道:“都有谁来看过僖嫔娘娘?”
角落里的太监小心翼翼道:“平妃娘娘来了烧了一些纸。”
二阿哥点了点头,从篮子里取出三支香,点燃后,面向灵位拜了拜,一旁的太监也点起了纸钱。
火盆里燃烧的火焰仿佛干渴的沙漠汲取水分般,瞬间就将纸钱吞没了。
烧纸的太监感受到热度,面上微微松了一口气,使劲抓了一大把纸放进盆里。
如果可以,他都想全部倒进去,早点烧完早点离开。
他搞不懂,一个和现皇后八竿子打不着的族妹,二阿哥为什么硬要来拜祭,他私下里打听了,僖嫔这事可吓死人,他们二阿哥还好没被牵连上。
二阿哥看着桌上的灵位,比起额娘去世时的装饰,自然不能相比,冷冷清清,孤孤单单。
不过无论身前是何种地位,死后都是一坡黄土。
当年额娘离开时,灵前人来人往,现在只是过去两年,宫里就物是人非了。
二阿哥不知道应该和僖嫔说些什么,僖嫔没有孩子,也没有恩宠,她因为赫舍里这个身份而进宫,能对胤祚、茉雅奇出手,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姓氏。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额娘去世之前,让他和索额图不要太过亲密。
他如果平日和索额图再亲密些,此次事件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
如果佟安宁了解他的心思,估计会耸耸肩。
虽然康熙晚年时多疑,但是三十多岁的康熙还是挺称职的,二阿哥年纪还小,他只会认为是索额图将人带坏了,顶多就是身边人受到惩罚。
佟安宁不了解的是,阿哥所二阿哥院子里的一名太监和两名宫女都被赵昌提走了,换上了新人。
……
二阿哥祭拜完僖嫔后,回到阿哥所没多久,乾清宫的太监上门宣他面圣。
二阿哥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只得匆匆赶到乾清宫。
“皇阿玛吉祥!”二阿哥走到康熙跟前,行了一礼。
康熙放下手中的朱笔,“起来吧!”
二阿哥起身,“皇阿玛,不知道您唤儿子过来有何事?”
康熙嗅到他身上的火烛味,看着面前还未长成的少年,自从皇后过世后,二阿哥身上那股少年的锐气减了不少,越发温润了,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胤礽,你如果有心事,可以找皇阿玛,皇阿玛一定替你解决,不要憋在心里,你是朕和皇后的儿子,不需要委屈自己。”
“皇阿玛过虑了,何人敢给我委屈,儿子只是为故人离去感伤,想起了额娘!”二阿哥轻轻道,“儿子今天去祭拜僖嫔了,同为赫舍里氏的姑娘,儿子觉得应该看她一下。”
“原来是这样,僖嫔她做的事情,你知道吗?”康熙凝眉注视着面前的人,声音淡淡,听不出脾气。
二阿哥听到后,后退一步,两膝跪了下去,挺直身子,眸中带着悲伤,“皇阿玛,儿子不是聋子和瞎子,僖嫔做的事情儿子知道,虽说儿子事前确实不知,但是僖嫔做这事,就算撇除私心,其中也有一半是为了儿子,儿子难辞其咎,如果皇阿玛要怪罪儿子,儿子也受着。”
殿内变得静悄悄的,角落里的宫人也不敢抬头。
“起来!明年就要成亲了,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康熙将人拉起来,摸了摸二阿哥的脑袋,“都长这么高了,朕应该早点给你指婚,让皇后也有机会认认未来儿媳妇,皇后临终前,也是遗憾这个。”
二阿哥面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皇阿玛,皇额娘出事时,儿子才十二岁,还小。”
“不小了!不小了啊!”康熙长叹一口气,“时间过得真快啊!胤礽,僖嫔的事情是她自己糊涂,你是你,她是她,即使她姓赫舍里,但是也终究不是你额娘,你额娘先是大清的皇后,然后才是赫舍里氏的姑娘,明白吗?你是我的儿子,胤祚、茉雅奇是你的弟弟、妹妹,你要记在心里。”
他不想让老二和自己离心。
“儿子明白!”二阿哥点了点头。
至于拜祭僖嫔的事情,他知道在皇阿玛这里过去了。
皇阿玛在乎的是他的态度。
……
此时承乾宫中,梁九功指挥着手下人将大大小小的箱子搬进来。
佟安宁看着满院的东西,面无表情,心想如果她再冷脸两天,是不是有更多。
梁九功满脸狗腿的笑,“佟主子,这里面还有皇上今年木兰围场狩猎的一张虎皮,皇上箭法高超,虎皮大半都是完整的,皇上得到后,就想到您了,还有这个西洋新式钟表,上面都是宝石,这尊红珊瑚树是准噶尔平复后,暹罗送过来的国礼,光彩夺目,最配您了……”
茉雅奇扯了扯梁九功的袍子,“梁公公,我的呢!我的呢!还有哥哥的呢!”
“六阿哥和八格格自然也有,这个西式铁甲战船模型、这两个金制鲁班锁、九连环、玉如意……”梁九功客气地介绍。
佟安宁:“梁公公,皇上以为这些东西能补偿胤祚、茉雅奇受的罪?”
梁九功讨好道:“皇上听到六阿哥、八格格危险时,都快要吓懵了,六阿哥、八格格要胜过这些东西千百倍,佟主子,皇上也不好过,僖嫔娘娘干的事,咱们也要冤有头,债有主,这和其他人无关。”
“呵!皇上真是慈父,本宫真是自叹不如。”佟安宁直接转身,“自然这样,东西你就带回去吧,本宫还没有眼皮浅到被这些东西迷惑。”
“欸……佟主子,您别啊!”梁九功额头开始冒汗,扯了扯笑酸的嘴角。
他就知道今天这趟活不容易,佟主子身家丰厚,这些东西对于其他人,那是天大的封赏,对于她,就没有那么多诱惑力。
茉雅奇:“梁公公,我也不喜欢那些,你让皇阿玛再换一些,那个铁船太小,我要大的。”
梁九功见有戏,躬身哄道:“八格格想要多大的?”
“这么大……这么大,比承乾宫房子还大的。”茉雅奇努力划着小胳膊,期待地看着他。
梁九功顿时僵住了。
果然佟主子的孩子一样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