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节
前老板本身就是个技术，他就是因为自己懂技术，才招了一群人来开这个特效公司的。前老板是个商场上的新兵，给自己的目标很朴实，刚开公司，就小打小闹一番，多接点外包的活，先让大家能活下去，慢慢练兵，磨练出来之后再接大的商单。他甚至都考虑过公司开到明年因为拉不到单饿死的事。
唯独没考虑过被几千万的大单撑死这个可能。
梁导是很机灵的，他早就知道这个电影最麻烦最难的地方在于特效和美术，电影要想成功，特效美术占八成。
在钱充足的前提下，需要的就是一个指哪打哪的特效团队。
他联系了许多特效公司，让他们先给概念图，然后再让彼此互相挑刺，比如“我觉得你家概念图不行，你看人家给这图多完整”类似这样的话，各家在抢生意期间门也是很猛的，可能设计概念图是交给临时工干的，但挑刺是全公司一起上的，结果就对比出来许多家给的概念图有拼接、抄袭的。
这要是让梁导自己找，他就是眼找瞎了都不可能发现这么多拼接图。
直接拿原版图说是自己公司出的也有。
还有拿动画截图来冒充的。
梁平才发现这么多水货。
在一群水货中，这个小公司真是独树一帜的清白。
没有拼接，没有抄图，来谈业务的是公司老总本人，带着一个三个人的小团队，秘书看起来是刚从直聘找来的，按电梯都是老总自己按，包也是老总自己拿，秘书自己带着自己，透着一股刚从学校出来的清澈。
到了讲解的时候，老总自己上，讲得头头是道，连来源和参考资料都带上了。
因为梁平给特效公司要概念图的时候拿的是柳苇和陆北旌合画的机械天使图，这个老总就觉得可能他们是想要这种神佛加机械的效果，把印度那边的佛像寺庙画了个遍，大概是来了灵感，这个老总还做了两个恒河的效果图，浮尸、人和机械人，天边祥云密布，到处都是金色的圣光，河水雪白清澈，搭配着浮尸、人和银灰色的机械人，很对味。
跟机械天使图如出一辙的怪异神圣感。
梁平就签了个小合同，让这个公司做一些场景设计，美术设计。
但随着其他名单内的公司跑路的跑路，淘汰的淘汰，梁平把越来越多的任务交给了这个公司。
这个老总带着三五个小兵在公司过起了007的生活，发现钱太难赚了，还是命要紧，毕竟人也没长八只手，画不完，真的画不完。
梁平在哄人干活的时候特别的体贴，还跟他说钱你拿着，可以找一些外包嘛，设计你们来，其他的小活让别人干，千万别累着了。
这个老总感动之余又努力了一星期，晕倒在办公室被救护车拉走了。
命要紧！
老总决定也跑路了！电影特效不是人干的！他们这个小公司干不了这么大的活！
老总开始算违约金要付多少，要不要卖房卖车。
梁平提着果篮鲜花来探病了，一番恳谈之后，梁导心疼不已的说：“你怎么这么实心啊，让你找外包，你怎么全都自己干啊。”
老总胡子拉茬躺在医院病床上，看梁导像周扒皮式的亲爹。
梁导是对他真好，给钱是真多，给的是真痛快！
梁导给的活是真的完不成。
梁导听说他想卖房卖车来还违约金，合同完不成了。
老总说的很辛酸，觉得开公司真是太难了，怎别人开公司都是打工的给老板挣钱，他当老板比打工时干得还多。
他不当老板了，他还是回去打工吧。
梁导：“那来给我打工吧。”
梁导大手笔买下了公司，给所有人都来了一个年薪制，薪水大幅提升的同时也附带了一个竞业协议，离开本公司二十年内不得从事同行业工作，范围是全球。
老总拿到超高的年薪后，对这个邪恶的竞业协议估计不足——毕竟前面的数字太让人眼花了。
全公司爽快都签了合同后就被拉来酒店享受高质量的007了。
来到酒店后，见到了柳苇和陆北旌，在明星的光环下，电影一大半的时间门都需要给这两人特别的特效设计都不是苦工了。
然后又见到了万编剧。
万编剧做为剧本创作人，也是有许多想法的。她认为虽然神佛类的设计很好看，但其实她不是这个意思。
柳苇表示没意见，她当时画的图只是草图，电影用不用都可以。
梁平表示可以全都要，再照万编剧的要求做一版吧。
前老总·现员工：“……”
打工人的恶梦啊！
前老总终于想起来他为什么想自己创业当老板了！
因为他打工的时候甲方老是说不清要求！总是说“你先做出来我看看”。他自己的老板也是个不懂行的，嫌他做图太慢，经典名言“我看人家做图很快，你怎么一天也出不了一个图？”
前老总在受尽老板和甲方的折磨后，痛定思痛，决心自己当老板，一定要做一个懂行的老板，一定要懂得体会员工们的辛苦，一定要能跟甲方说清楚他的要求是办不到的！
……
命运是一个轮回。
前老总·现员工目前情绪良好，只是长相变得有些许潦草，整个人有种出世脱俗的感觉。
梁导：“他们现在正在磨合，再给他们一点时间门。”
柳苇：“会不会是我们的要求太多了，他们有点不知道该听谁的？”
梁导：“那就再明确一下。”
万编剧：“机械星球的风格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规律的，一种是混乱的，规律的那种更现代更科技感，混乱的就可以混搭一点了，突出一个私搭乱建的感觉。”
梁导：“这样好，这样前面他们做的图也不会浪费了。”
董天河·《武王传》副导·梁导新任心腹：“什么时候开机？2023的部分很好拍，现在就可以开始拍了。还有一个问题，这部分是用实景还是绿幕？”
梁导：“我觉得这个电影最好是全绿幕，不要实景。2023虽然是现在这个时代，但是在电影里，它是游戏世界，它必须有种不真实感。比如地面没有垃圾，比如树都长得一样，比如街道整洁，窗户永远是干净的，等等。”
董天河：“那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拍街景吧。剧本里还有外国呢，这个咱们是找当地公司拍，还是咱们自己去拍？”
梁导：“肯定自己去吧，多好的公费旅游机会。”
董天河：“您收着点，别吓着方女士了。”
柳苇立刻去看方芳的表情。
方芳：“我也想去公费旅游。”
梁导：“行啊，咱们这叫审查。先去哪儿？”
万编剧：“英国就是白金汉宫，日本就是东京塔，美国是好莱坞。我当年也没出国，都是凭想像写的最出名的景点。”
梁导：“挺好，适合炸了。”
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梁导：“那就分三个组，分别去这三国出差。陆哥，你要导，这回就让你带一个组，你去哪儿？”
陆北旌问柳苇：“去哪儿？”
梁导叹气，摇头，目光森然。
太明显了。
所有人都看出来他的意思了。
都在笑。
陆北旌很坦然。这一组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必要再瞒着？何况在别的组也没瞒过去。
方芳好奇的眼神来回巡视。
这就是娱乐圈吗？太好玩了吧。直面大八卦让她的眼睛都亮了。
柳苇也很坦然：“日本太近了，再说去过两次了。英国和美国都行。”
迪士尼去过一次，宣传电影去过一次。
“而且我现在进日本估计不好进，《燕燕》还在热播呢。”她说。
《燕燕》非常意外的卖出去了，而且据说日本那边盗版都有了，很有意思的是在年轻人当中，《燕燕》的人气不低，甚至还有日本人特意去上海的祝家楼参观，回去写游记，在日本也引发了追捧。
理由是【毁灭日本人的中国女人太美丽了】。
二次元形象是穿旗袍的中国少女坐在日本军人的尸体山上。
陆北旌开始查两个国家最近的天气，是否适合出行，等等。董天河带一个组去最近的日本。
梁平友好的问方芳要去哪个国家：“你要去哪个就跟着他们走就行了。”
方芳：“大家各走各的吧，我不打扰你们办正事，错开行程更方便，给我报销机酒就行。”
梁平：“那肯定报销，只要你不怕老杜生气。”
方芳：“他也没个千里眼顺风耳的，事办成就行了，他也只要个结果。”
结果就是这个电影必须成功。
方芳笑着说：“你比我懂，我就不多说废话了。”
上一个牢头像个苍蝇，天天对着他嗡嗡嗡，烦人，虽然听话好用，但烦人。
这一个终于像个能沟通的人类了。
梁平：“那行，你有什么需要办的，找小董就行。”
别找他，他没时间陪人。
方芳：“行。”
董天河特别自觉的加了方芳的微信，拉她进群，天天问候，积极主动。
像一道坚实的屏障挡在她和梁导之间门。
方芳明白了。上一个走掉的家伙估计是看不上副手，只想对着梁导bb。但梁导看起来并不想在剧组搞社交，他也不乐意跟没用的人社交。
她和之前的家伙就属于梁导眼中没必要的社交对象，在这个梯队里，梁导只乐意跟杜海丰社交。
如果说上个家伙看不上除了梁导之外的人，那梁导就是看不上除了杜海丰之外的人。
所以梁导把董天河派给了她。
她要是也不肯跟董天河对接，非要跟梁导对接，那估计她就是下一个滚蛋的人。
方芳给杜海丰打电话汇报战况，总结就是剧组没问题，不是想骗您的钱，也不是想揭杆而起，只是合作不对脾气：“梁导忍了一年，脾气真好。”
杜海丰：“他不是脾气好，他是等电影拍完了才撒火。”
知道不是别的问题，杜海丰松了口气，回忆起小部长的风格，确实是有点麻烦，爱告状，爱掐个尖，平平常常的职场，让他搞的跟后宫争霸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