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爹坟前一伤心,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了?行走江湖,哪能如此掉以轻心?”老李又是一通责备。
林寒初伸了伸舌头,叹道:“好在有惊无险。言归正传,这次前来襄州找你,确有要事相商。”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边走边说。”老李带着林寒初从一条无人小道下山,山下有一辆马车正在等他。两人上车后,林寒初便先从怀中拿出丝帕,展开后将那一新一旧两枚铁莲子呈于他面前。
“于中仁死了。”
“我已听说,这件事整个武林闹得沸沸扬扬。有人传言是他儿子于墨霄和你所为。但我相信你的为人。你手上的是什么?”
“便是杀死于中仁的暗器。当时我就在现场。”
“就凭这一枚铁莲子便可杀了于中仁?”林寒初点了点头,便将当日自己去开封,见到于中仁,以及二十年前早春图失窃和林擎出逃,后来于中仁被黑衣人所杀的经过都一一说予他听,老李边听边问,若有所思。
还未说完,马车便停了下来,两人随即下车。林寒初一看,此处竟然是一处颇为僻静的深宅大院,匾额上写着孟府。
“这里是?”林寒初疑道。
“放心,随我来。”老李带着她进了府中,这一看便是一个武学之家,院中兵器箭靶一应俱全,陈设也颇像武林中人喜好。自己在这襄州住了二十年,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门派。老李似是对这里颇为熟悉,把林寒初直接带到后院的一间厅堂内,让她稍坐,自己转身出去。
一盏茶功夫,老李一前一后和两个男子一同进来,林寒初一见,其中一个年纪较轻的颇为眼熟,而另一个年长男子与他眉宇间却有几分相似。
“你是…段公子?”林寒初这才想起来,那人正是当日在武林大会上一举连败三大门派的沉汐岛段青崖。
“林姑娘好眼力,正是在下!”段青崖笑道:“这位是我舅父孟元祁。”
“丫头,我与元祁和青崖的母亲曾是同门,因此青崖算是我的师侄。此处隐蔽,你可安心住上几日,不会有人来扰。”
“那就多谢孟伯伯,段公子了,寒初叨饶。”既然是老李安排的,她也就不多想了,安心在孟府安排的房间里住下。第二日,林寒初前去找老李,孟府的人却告诉他老李并不住在此处,林寒初也不多问,并打算回房,却迎面碰上了段青崖。
“林姑娘找我师伯?”
“段公子有礼,你可知老李,你师伯何时会来?”林寒初询问。
“林姑娘稍安勿燥,师伯说今晚会来府中。”他稍一停顿,微笑道:“林姑娘与师伯若有要事相商不妨等他来到府中再说。我与舅父绝不会探听,这府中下人还都算可靠,你可放心。林姑娘若有任何需要,找我便是。”
林寒初听他说得郑重,心中倒放心了几分,段青崖正要离开,林寒初道:“段公子且慢--”
“姑娘请说。”
“段公子对着襄州城内近日的人事可还熟悉?”
“熟悉不敢当。我本就常住沉汐岛,襄州来的并不多。近日是为了帮舅父这边处理一些家事才住上一阵。不过孟府在襄州素来以情报见长,安排有不少人手搜集来往江湖和官场中人消息。若林姑娘想打听什么,段某愿意效劳。”
“段公子可听说过方二爷这个人?”
“方二爷?你说的可是方衍州?”
“寒初不知他姓名,只知道他是我爹的旧部,承天教均州堂主方t野鸣的二弟。”
“正是方衍州,昨日听师伯提起,便是此人挟持了姑娘吧?据在下所知,江湖传言是姑娘杀了方野鸣,这方衍州曾广派门人寻你下落要报仇。此人的功夫不弱,但比起他大哥更加工于心计,心狠手辣。”
林寒初一听,点头称是:“多谢段公子提点。”
段青崖担心林寒初与他们一同用膳不自在,便派人单独送了晚膳,酉时刚过,便有下人通报,老李来了,请林寒初去了昨日的那间厅堂,只见老李背对门口,已在等她。
听到林寒初走进,他回过身: “我有些要事要去核实,故离开了一日。现在你将后来的事说与我听。”
即便这孟府安全,但林寒初还是关上了门,毕竟事关重大。前一日她将于中仁的事情都说了一遍,于是她接着又把去半山园的经过,以及寻找罗丹青,还有如何被赵柘擒获,最后在王安石的墓中找到线索的事情详详细细都讲述了一遍。她将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这本《元丰诒谋遗事》递到老李手中,见他面色凝重异常。
老李接过册子,一言不发地又一页页翻看,林寒初也没有打扰他,只静静坐在边上等他看完。半饷,老李合上册子,长长叹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元祐元年,荆公卒,哲宗赠号太傅。谥曰文。司马君实与他一生为敌,他在荆公死后说:‘介甫文章节义,过人处甚多。但性不晓事,而喜遂非。今方矫其失,革其弊, 不幸介甫谢世, 反复之徒必诋毁百端, 光意以谓朝廷宜优加厚礼。’好一个优加厚礼,凭他这不痛不痒的四个字,又怎能尽荆公未筹之志,鸣不平之屈?元祐余孽,狼子野心,二十多年了还咄咄不肯罢休。可我没有想到的是,熙王赵柘居然也参与其中。当年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却不想他居然能从那幅《山禽腊梅图》寻出蹊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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