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野崎:我的灵感在沸腾!
  第48章
  打工的第四十八天
  独居高中生家里突然多出个人是什么体验?
  周末,难得没有工作也不必补习的美好晨光,竹泉知雀抓住枕头用力盖住脸,企图将自己淹没在棉花的海洋里。
  未果,油锅里滋拉滋拉的噼啪声和顺着门缝钻进来的牛排香味在她脑海中敲锣打鼓。
  裹在被窝里的女孩子挣扎地踢了踢腿,一骨碌爬起来推开房门。
  “哦,起来了?”袖子高高挽起站在厨房里的橘发少年侧过头,抱怨道,“你家怎么连料酒都没有?害我临时开了瓶红酒。”
  从拍卖会高价拍来,值得用醒酒器和冰块好好品尝的高档红酒沦为调味料,你知道它的心里有多苦吗?
  竹泉知雀不知道,人类只关心自己的饭,不关心红酒酸涩的内心。
  她走到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入眼琳琅满目。
  厨房是竹泉知雀公寓里她非常得意的房间,干净,整洁,闪闪发光,蟑螂来了都要饿死在空白一片的房子里。
  竹泉知雀的厨房走极简效率风,除去煮快餐的小奶锅和加热快餐的微波炉,她不需要第三个用不上的厨具污染这片纯白之地。
  但自从家里多出一个人,一切都变了。
  锃亮的大马士革。刀具呈一字排开,内行的远月厨师看了都要称赞一声专业,外行的竹泉知雀看见一度怀疑中原中也想在她厨房肢解尸体。
  盐粒、胡椒、孜然、辣椒粉一类的调味料尚且说得过去,黄。冰。糖、咖喱叶、小茴香、肉桂皮、丁香等竹泉知雀连名字都不认识、这辈子也不会用上几次的香辛料到底为什么占据了她塞满垃圾食品的储物柜?
  啊,厨房,你已经不是过去纯白无垢的厨房了,是谁改变了你?
  “中也君,你实话告诉我,你想去远月学院进修想了多久了?”
  竹泉知雀认真地问:“是不是森先生不支持你从黑手党转职厨师?不要怕,人要勇于追求自己的梦想!我支持你,无论是推荐信还是学费,只要中也君开口,不择手段我也为你得到。”
  “别把基本的生活技能说成遥不可及的梦想。”中原中也夹起牛排翻了个面,语气不好,“倒是你,都独自一个人生活多少年了,除了快餐和垃圾食品之外就不能自己弄点能吃的东西吗?”
  “生活能力满点不是独居的必要条件,中也君,你是在搞歧视。”
  竹泉知雀双手抱臂,“我再怎么依赖快餐,也有屡次亲自下厨却被送去医院洗胃的太宰君为我垫底。”
  中原中也:“那确实……不对,你就不能找个好的榜样比较吗?别一天到晚把反面案例当成自己的标杆。”
  “我开始怀疑你卧底这段时间是怎么活下来的了,黑衣组织可不像港口mafia,没有员工食堂——喂!你是小孩子吗?不要偷锅里的肉吃,会烫到舌头的!”
  中原中也啧了一声,按着被烫得直吐舌头的竹泉知雀到水龙头下,拧开冷水哗啦啦地冲,冲得她像被拎住后颈的猫,徒劳挣扎。
  中也君这辈子也别想承接给猫洗澡的工作,竹泉知雀嘶嘶吐气,太粗暴了,好想挠他一爪子。
  “我看看,没有烫出水泡吧?”中原中也拨开女孩子黏湿在脸颊边的黑发,不太温柔地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张嘴把舌头吐出来。
  舌头是咒言师最重要的部位,竹泉知雀烙印在舌尖的蛇纹与小腹上的纹身不同,是一碰就让她敏感得浑身激灵的开关。
  她心情好的时候倒不介意露出来给人看,但被人捏着下颌强行掰开齿唇太超过了!
  黑色手套用力制住乱动的黑发少女,中原中也就着晨光仔细打量两眼,松开手:“行了,没事,别在厨房捣乱,去餐桌边等着。”
  轻微喘气的女孩子脸颊微红,她不大高兴地用袖子擦擦唇瓣,目光落在中原中也黑色手套上晶亮的水痕上。
  中原中也顺着竹泉知雀的视线看去,后知后觉地头脑爆炸。
  “快出去!”橘发少年炸毛似的把竹泉知雀往外轰,“你不准再进厨房!”
  “这是我的家,我花钱租的公寓。”竹泉知雀小声逼逼,她不敢得罪厨师,乖乖地圆润离开。
  穿着睡裙的女孩子走到客厅,明明厨房一点都不狭窄逼仄,中原中也却松了口气,仿佛终于能好好呼吸似的。
  他只在使用异能力的时候脱下手套,方才事发突然,他现在才意识到用黑手套钳住少女的下颌非常失礼。
  ……也异常涩情。
  中原中也用力晃了晃脑袋,他不经意地看了眼锅,差点跳起来。
  牛排快糊了!
  最终放上餐桌的是两份十二分熟的牛排,一份配醒好的红酒,一份配新榨的橙汁,竹泉知雀手边额外有一碗加了很多酸奶的蔬菜色拉。
  “你今天有什么计划?”中原中也擦了擦手,坐下来切割牛排。
  咬着肉排的竹泉知雀:“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说人话。”中原中也敲酒杯。
  “今天的计划是一日粉刷匠。”竹泉知雀咕噜噜喝橙汁,“我买的红油漆到货了。”
  “今晚行动?”中原中也切割牛排的刀叉停下,他知道竹泉知雀的效率高,但没想到这么高,“你的卧底身份没问题?”
  “有,问题很大。”竹泉知雀不假思索地点头,“琴酒本来就没完全打消对威雀威士忌的怀疑。无论有多么充足的理由,一旦我出现在实验室附近,他的枪口一定会对准我。”
  虽然子弹打在她身上不痛不痒的,但咒力能省则省,太早打破琴酒的柯学世界观没有好处。
  “我不是说了吗,今天的计划是一日粉刷匠。”竹泉知雀双手搭合,代表幕后黑手的阴影从她背后打下,“实习打杂工背叛组织,关我高层人员什么事?”
  论披马甲,没人比她更熟练。
  竹泉知雀的计划是这样的:
  “首先,我要拎上吃饭用的家伙——我心爱的血红血红的油漆捅。”
  再然后,她要挑选一位今日外出的不幸研究员洗脑,让对方领着来刷油漆的临时修理工进入秘密基地。
  临时修理工想获得黑衣组织信任是不可能的,但即便是琴酒也不会阻拦对方入内。
  因为从踏入基地那刻起,可怜的临时工在琴酒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
  “只有死人不会泄密,只有死人不会背叛,琴酒太信奉这套理论了。”竹泉知雀摇了摇头,“我要给这位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一点小小的心灵震撼。”
  虽然事后他面对连地基都被挖走的实验室同样震撼难言,但竹泉知雀不吝啬于多打击他一次。
  叫他动不动掏枪对准她,记仇。jpg
  竹泉知雀的计划是她惯用的风格:大胆,激进,角度清奇,只要她比敌人更不要命,敌人就想不到她竟然真的不要命。
  唯有疯子能打败疯子,不懂咒术师人均疯批的琴酒有难了。
  “既然你有计划,我没意见。”
  中原中也活动指节,唇角的笑意嚣张不羁,“我只在最后关头出场,前面的事就交给你了,知雀。”
  “一周一次物资补给,平时就像坐牢一样待在没有网络没有信号的深山,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池中亮太边抽烟边发牢骚。
  实验室禁烟,他连抽烟都只能等到外出补充物资的时候,令人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原本说好等新型子弹研发成功就给我们放大假,突然有通知说什么泄密、叛徒之类的,把人拘在实验室不让走。”池中亮太啐了一声。
  “琴酒看谁都是叛徒,他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也是叛徒,哼!”
  “你有本事当着琴酒老大的面说去。”开车的角田一郎挥了挥空气,受不了车里的烟味,“喂,清单整理好没有,一共只有三小时的外出时间,超时你我都要被处决!”
  “早就整理好了。”池中亮太拍拍口袋,又抱怨道,“一次只许两人外出,互相监视,外出时间不得超过三小时……坐牢放风都比组织放松,我还不如直接自首算了。”
  “自首?你当警视厅没有我们的人吗?”角田一郎自嘲道,“自首和自杀有什么区别,自杀还死得轻松些。”
  “唉,要是能换个东家就好了。”池中亮太咬着烟嘴含糊道,“好不容易读了高学历,实验室的设备也足够高级,就是待遇太差了……喂,你说,有没有员工福利好点的犯罪组织?”
  角田一郎知道池中亮太只是发发牢骚,让一个跑八百米都会断气的体能废物背叛组织不如直接杀了他。
  本着闲聊内容又不会被谁监听的想法,角田一郎也畅想道:“我听说意大利的彭格列待遇不错,但我不想多学一门外语,有没有日本本土犯罪组织……”
  “有啊。”
  角田一郎:“真的假的?是哪个,报上名——”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角田一郎猛地扭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池中亮太:“刚刚是你在说话?”
  “不、不是我。”池中亮太咽了口唾沫,他的手指悄悄竖起,指向后视镜。
  角田一郎握紧方向盘,余光一寸寸挪动,盯向后视镜。
  车镜不甚清晰的反光中,后座上戴着鸭舌帽的陌生人似有似无地笑了一声。
  炎热的夏日角田一郎如坠冰窖,手脚发麻发抖: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车里多了一个人!
  他们两个是跨国犯罪集团黑衣组织的成员没错,但他们只是天天呆在实验室做实验的宅男而已啊!这位好汉,你为什么不找一线执行人员的麻烦,非要来找他们啊!
  “别紧张。”雌雄莫辨的声音状似体贴地说,“我只是想搭顺风车,你们可以接着聊上个话题。”
  “如果无话可说,我可以给些参考。”竹泉知雀好心道,“你们有兴趣了解一下,有五险一金餐补饭补,员工食堂卫生美味,提供员工宿舍和送葬一条龙服务的日本本土良心犯罪组织,港口mafia吗?”
  “我们员工待遇很好的。”她蛊惑道,“至少比只给手下人一周一次、一次三小时放风的黑衣组织好得多。”
  该死,角田一郎和池中亮太承认,他们有被诱惑到。
  “背叛组织,我们会死的。”角田一郎艰难地说,“他不会放过任何叛徒。”
  竹泉知雀就知道,酒厂员工可以不知道那位先生,可以不认识朗姆,但没有不认识琴酒,没有人!
  不愧是天天开着保时捷356a溜大街的男人,他的恶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没关系。”竹泉知雀说,“等你们到了横滨,恶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就会换成我的同事们了。”
  比如森某外,比如太某治。
  “至于怎么到横滨,有机会再和你们解说。”
  竹泉知雀伸出手,掰过池中亮太的脑袋。
  握着方向盘不敢停车的角田一郎一边关注路况,一边用余光看向被迫扭头的池中亮太。
  他看见戴着鸭舌帽的陌生人嘴唇开合,声音在车厢内振荡。
  奇怪,角田一郎迟钝地想,她说了些什么,为什么我、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稳稳地踩着油门,载着同事池中亮太和后座的临时修理工来到卖场。
  两小时后,角田一郎和池中亮太拎着满手的购物袋回到停车场。
  他们站在后备箱对照清单上的物品是否买齐,角田一郎指着后备箱里的油漆桶:“清单上有油漆吗?”
  “你不记得了?实验室有块标志牌掉漆了好久,我们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找人回去补漆。”池中亮太不耐烦地回答道,“修理工不是在车上吗?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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