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不知，玄武向来宽宏大量，不去计较这些小事。”
  “更何况，世界之源，确实属于我炎角一族，并非玄武的东西。”
  这位长老模样的炎角人道：“原先约莫也就三成几率，现如今少了一小块，大约还是三成吧，确实不会影响大局。”
  听到这话，众人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有人低声交谈道：“但不管怎么样，还是有些影响的吧？”
  “倘若玄武突破失败……”
  “一旦失败，玄武大陆上所有人……全部陪葬。”
  “只有一成的青年，暂时撤离玄武大陆，是否少了些？”
  “不能再撤离更多的人了，玄武受我等信仰供奉。倘若炎角一族失去信心，大规模撤离，它如何成就天神之境？如何成为真正的世界？”
  这些炎角人各抒己见，朝堂之上就像菜市场一样热闹。
  看得出，他们的信心并不是很足。
  三成几率啊……
  最后还是那最高统治者，大手一挥：“吾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赶紧熄了这个心思！不能撤离更多的人了！”
  “来人，把这个叛徒押下去，打入天牢！”
  ……
  画面到这里又结束了。
  对于整个炎角文明而言，又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态势。
  “临门一脚，突然间出现了这样的变故……确实，问题很大。”
  即便时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目睹这一段往事，张铭还是头皮发麻，就连呼吸都快停滞了。
  三成概率成功，七成概率全部死亡！
  只有一成的人口，暂时撤离，进入魔神之海避难。
  这一个赌注，太大了！
  大到炎角族的高层内部，产生严重的内部分歧。
  炎角文明是一个庞大的群体，而群体由个体组成。
  只要有个体，就会产生私欲，不可能方方面面都为整体利益考虑。
  “世界之源”可能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如果只是一个人拥有，而其他人没有，那么该个体将天然掌控极高的权力。
  “有可能是个体掌握了原子弹、氢弹的发射按钮？”张铭皱眉思考着。
  炎角族离开了十分之一的人口，也不是一个小的数字了，可能有几百万甚至千万人。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有重新崛起的可能。
  也正因为信仰方面的某些原因，炎角族的高层反而不能够离开，但他们的孩子大都会选择离开。
  他们的孩子，将是“新文明”的天然统治阶级。
  多了一块“世界之源”，如此重要的政治筹码，其影响力，不言而喻……
  想通了这一点，张铭差不多明白刚刚的场景中，那群炎角人高层为什么会因为一块“影响不大”的世界之源而愤怒了。
  它或许真的无关紧要，但也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
  “玄武……没有智慧吗？”张铭不由得问道，“这么大的事情，它不管一管吗？”
  石玛玛沉默着，没有回答。
  “看样子，它真的没有那种类似于人类的智慧。”张铭摸了摸下巴，“否则你这无所不知的石玛玛，不至于沉默老半天。”
  “玄武，没有智慧吗？”石玛玛苍老的声音，复读了起来。
  “不过，你这无所不知的石玛玛是哪里来的……”张铭这句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又想到了关键线索，追问道，“后来呢？”
  石玛玛也没卖关子，继续说出复杂玄奥的灵语。
  ……
  大殿中，一如往日一般阴暗，阳光穿不透高大的殿宇，现在刚刚是清晨，反倒显得更加阴暗了。
  长老、大臣们按照昨日的排列，在殿中依序站定。
  等待的时间过去的很慢，但实际上，也就半盏茶水的功夫而已。
  每个人都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大事！
  彼此之间窃窃私语，交头接耳，又努力压低了嗓音，不让其他人听见。
  “是谁，再一次拿走了世界之源？”
  一个阴沉的声音从大殿偏门响起，每个炎角人脸色齐齐发生了变化。
  “是谁……给我查！狠狠地查！”
  是谁？
  是谁拿走了世界之源？
  经过昨日的事变，祭坛守护森严，整个炎角文明，有几个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一块世界之源？
  这样一想，所有的炎角人，不由得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
  画面到这里又结束了。
  多米诺骨牌的第二块，倒下了！
  张铭默然无语，地面上的蘑菇一个又一个地生长出来，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压制下，一个又一个地枯萎。
  他突然间用一种开玩笑地说道：“不会是那狗皇帝，自己拿的吧？”
  “你看呐，那什么大长老都拿了一块，他肯定也得拿一块，送给自己的儿子……追也得派人追上去啊！”
  “他总得让自己儿子当上皇帝，而不是大长老的儿子当皇帝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你石玛玛难道不知道吗？”
  石玛玛沉默不语。
  它无需言语，这颗曾经见证过，炎角人彻底没落的小石头，依然看着流水般的历史。
  悲剧和喜剧，有时候只是看待角度的不同。
  崛起的困难，与突然间的崩塌，多么可笑！
  ……
  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画面。
  世界之源的数量，再再再一次减少了！
  没有人知道是谁干的，又或者，到底是谁干的，已然心照不宣了。
  在一个超自然力量存在的世界，皇帝的权力，并非是最大的，地位也并非永远固化。
  超自然时代，个体力量才是最终的根本。
  那些最为强大的超能力者，突破“人之极限”后，往往自成一股股势力，拥有强大的政治力量。
  几个年纪大的老臣，忧心忡忡地说道：“陛下，世界之源的数量倘若再少下去，玄武的这一次突破，难矣！”
  “即便我们炎角一族和玄武只是合作关系，并非完全共生。但上万年的相处，双方的命运已息息相关。玄武亡，我炎角一族，也只是苟延残喘，在这片海域苟活罢了。”
  “世界之源，不能再少了啊！！”
  ……
  再接下来。
  世界之源的数量，又少了！
  大殿内的这些人沉默着，沉默着。
  多米诺骨牌倒塌的速度不断加快，就像脱轨的列车，朝着未知的深渊狂奔而去。
  就连坐在最高位的那一位，也只是阴沉着脸，一声不吭，揉着自己额头上的角。
  谁干的！
  谁没干？
  或许每个人都干了，只是坐在这里心照不宣地疑神疑鬼罢了。
  既然大家都拿了，那么我也只能拿一块，然后装作没拿咯。
  “陛下，只有一成精锐逃离玄武大陆避难，是不是……少了些？照这样下去，玄武的突破概率……实在是不高啊！”有人轻轻咳嗽一声，恰逢其会地提出了这个早就提出过的观点。
  “混账，玄武需要我炎角一族的强大信仰，才能突破至天神之境！我看你想要自己想逃！来人，把他给我押下去！”
  “陛下，息怒，蛮长老也是为了我炎角一族的延续考虑，陛下息怒。”
  ……
  世界之源的数量，又少了！
  又少了！
  又少了！
  少了不知道多少次！
  炎角文明在临门一脚之际，多米诺骨牌的倒塌速度越来越快，突然间崩塌了！
  就像自由落体一样，彼此间突然间就不信任起来了。
  崩塌的不是底层，而是……高层！
  世界之源越少，玄武的突破概率越低，就越有人想要逃跑，这种观念一旦形成，立刻如同雪崩之势，变得无法阻挡！
  被盗走的“世界之源”，不可能再回来。
  尚未被盗走的，有人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