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节
翠蕉吓了一跳,跟在马车后头追了几步,大声问:“姑娘你是谁呀?方才那位妈妈是不是在你们车上?喂!你别跑呀!”
人家姑娘压根儿就不搭理,就这么头也不回地把车驾跑了。
翠蕉回到门里,与谢慕林面面相觑,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翠蕉还挺委屈:“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她?跑这么快做什么……”
谢慕林疑惑:“送春盘的婆子到底在不在车上哪?要是在,她方才都敲我们家的门了,还跟你说过话,这会子有什么好逃的?”
主仆俩只觉得一头雾水,只得纳闷地回后院去。
后院里,谢映慧正拉着绿绮问家里人的情况,饶有兴致地细问谢映容得知下人不会送她到报恩寺附近来,而是直接送她去三山门的码头时,是何等慌张失措的模样。绿绮模仿着谢映容哭唧唧地被大金姨娘硬拖上马车时大喊大叫的样子,逗得谢映慧咯咯笑个不停。
见谢慕林来了,谢映慧便叫她过去:“二妹妹快来!三丫头知道自己不会到报恩寺来时,那模样真是太好笑了!她把旁人都当成是傻子了,机关算尽,真以为我们没脾气么?随她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做梦去吧!我倒要看看,这回她还能使出什么昏招来!”
谢慕林虽然觉得谢映慧有些夸张了,但也对这个话题挺有兴趣的,便带着翠蕉凑了过去,将方才门外马车奇怪的举动,给抛在了脑后。
马车一路行到河边,到得一处清静远离行人的所在,方才停了下来。
驾车的丫环将马缰系好,整个人松了口气,方才又重新爬回马车里去:“姨娘,娘,没事儿了,她们没瞧见你们,应该也没看到我的脸。”
坐在车中的李瑶枝也松了口气,苦笑着说:“我可没想到,出来瞧瞧未过门的媳妇,还要尝试一回逃走的滋味。这事儿可别叫人家姑娘知道,不然将来媳妇进了门,我有什么脸见她呀?”
坐在一旁的古娘子笑道:“你也是自找的,非得偷偷摸摸走这一趟,何必呢?瑞哥儿只是交代我,到了二月二龙抬头这一日,一定要送一份春盘给那位谢二姑娘品尝,可没叫你亲自出面。你自己鬼祟也就算了,还连累得我也鬼祟起来,有什么意思?”
李瑶枝瞥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瑞哥儿头一回对一个姑娘如此上心,去年腊月时还叫我别胡思乱想,等到过完年,就说非她不娶了,只等立了军功回来,就要家里人上门提亲去。如今人都走了,出发前还特地嘱咐你送春盘给人家。他今儿生日,本该是旁人给他送东西的,他却非得给别人送东西,还不肯说原委,显见是真的上心了。我怎么可能不亲自去瞧一瞧那姑娘,至少也要知道她是什么模样、什么性情才好。”
古娘子说:“如今远远见着一面,你能看出什么来?不过我觉得这姑娘生得秀气,胆子也不小,跟瑞哥儿挺相配的。通常姑娘家远远瞧见马车停在路边,就算心里再疑惑,也不会特地打发人过来问的。她倒是敢问,使唤的丫头也大胆,这就比一般的怯弱闺秀有意思了。我瞧着不错,大小姐想必也会喜欢的。”
李瑶枝翘了翘嘴角:“大小姐会不会喜欢,还得再看看。不过,只要是瑞哥儿喜欢的,就比将军挑的强一百倍了!”
第527章 糕点
谢慕林并不知道那辆奇怪的马车里载着的是谁,与大姐谢映慧听完绿绮描述三妹谢映容的狼狈事后,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晚饭时间将至,她看着桌上那一大份春盘,想起了萧瑞给自己送来的这份礼物,内心有些哭笑不得。
这应该是他出发离京之前,就嘱咐人送的吧?只是送东西的婆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这么迟才送过来,又送了这么大一份,这叫人怎么吃呢?而且这东西就是吃个新鲜,里头有大量的蔬菜,取个“咬春”的意思。如果放到明天再吃,只怕味道就要大打折扣了,也失了原本的意义。可她总不能一个人把整份春盘吃光吧?那还能装得下晚饭吗?
没办法,谢慕林最终只能将这份春盘拿出来,与兄姐们一道分享。
她直言这是萧瑞派人送来的,谢显之曾在湖阴与萧瑞来往过多次,倒也相熟:“原来是他。他不是出发往北方边镇上任去了么?竟还提前吩咐人,到了二月二就送春盘过来,真是有心了,但怎么这时候才送过来?”
谢慕林笑说:“兴许是他不在家,家里的下人就懈怠了吧?其实时间早晚又有什么要紧?正好给咱们晚饭添个菜。”
谢显之笑着点头,伸出筷箸去挟了几口尝了,赞道:“味道真不错,他家用的也是上好的菜蔬,大概也是皇庄上出产的。”马玉蓉送过来的那一份春盘,就是用的皇庄出产的蔬菜,味道比自家将就做的那一盘要好得多了。
谢映慧随意吃了几口,抬眼看向兄长与二妹:“这个人我听你们和玉蓉说过好几次,但好象没真正面对面相处过,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从前我们从来不跟萧家的人打交道,没想到如今你们竟跟他这样熟了。”
谢显之笑着说:“他为人不错,性情和气,又聪明能干,一点儿都不象传闻中那样,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可见世人多以讹传讹。在湖阴的时候,他跟着金山卫的伤兵,在咱们家老宅里养了大半个月的伤,与我们兄弟几个都混得熟了,其中要以三弟与他最为要好。他在湖阴县开了个小铺子,专做各地杂货生意,三弟还在铺子里占了股,为此把未来两年的月钱都预支进去了,还向我和二弟借了债,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本。”
谢映慧对庶弟做小生意这种事毫不关心,她只瞟向谢慕林:“平白无故的,萧瑞为什么要拉三弟合伙开铺子?他一个将门子弟,自家也有皇妃与皇子,没事跟我们谢家人凑近乎,总有什么缘故吧?”
谢慕林有些心虚地低头吃菜,只当没听见。
谢显之没听懂,继续道:“他能有什么缘故?跟我们倒是很有缘份。你不知道,当日父亲被关在大理寺的时候,他正好为了好友董慧武沾上官司的事儿,跑到大理寺做差役去了,管的正好就是父亲的监房。母亲与二妹、三弟前去探监时,就是他领的路。二妹把家里的事告诉父亲,他在旁边听了个正着。兴许后来平南伯府的阴谋失败,也有萧娘娘与三皇子的暗手,但这些是父亲要关心的事,我们倒不必太过在意。萧瑞与我们合得来,又待三弟亲善,只要他没有坏心,就是我们家的好朋友了。”
“哦?原来你们这么早就认识他了呀?我好象隐约记得谁跟我提过。”谢映慧只盯着谢慕林瞧。
谢慕林若无其事地抬起头,镇定地问她:“别管萧瑞的事儿了,他这一去北方,还不知道要几年后才能回来,我们先关心关心自己吧。大姐你可收拾好行李了?明天到了永宁长公主那儿,虽然离得近,也不好动不动就打发人回来取什么漏掉的东西,所以还是尽可能一次过把所有需要的物件带过去的好。实在不成,你跟大哥见面时就说一声,让大哥给你捎过去。”
“知道了。”谢映慧收回怀疑的目光,平静地表示,“我也不是头一回去长公主的地方借住了,还能不知道规矩?你只管放心就是。倒是你,既然不打算跟我同去,哥哥又要每日往寺里来,你一个人在家,可得小心再小心,别随便让乱七八糟的人进门才好。”
谢慕林翻了个白眼:“大姐,你以为我几岁呀?真当我是小孩子吗?我还能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再说了,家里还有护卫在,又有壮妇,我才不是什么独自在家无人保护的小可怜呢。反倒是大哥,每天来往寺中,路上也得小心防范着些,别叫坏人绑架了才好。”
谢映慧啐了她一口:“你少咒哥哥了,我还能忘了防范这一出?明儿我就向玉蓉借人,每日护送大哥回来!”
谢显之抗议了:“千万别开这个口,仔细马小姐听了笑话!我怎么也是个堂堂男子汉,走这点路,还用得着带那么多人么?别把我当成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呀?!”
谢慕林与谢映慧齐齐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他,从头打量到脚,然后对望一眼,都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谢显之顿时脸红了,却又没法继续厚着脸皮吹牛,只得忿忿地塞了一大口蔬菜进嘴巴里。
一夜无事,次日清晨起来,谢慕林特地去厨房指挥着厨娘,给谢映慧与谢显之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又特地多蒸了几样甜咸口的糕点,拿食盒小心装了,预备给谢映慧做伴手礼,送给马家人品尝。
谢映慧见妹妹准备得周全,高兴地夸了她几句,又道:“回头我问问玉蓉,还喜欢什么样的点心,到时候给你捎信,你就让厨娘做了给我送来,要素馅的,不要用一点儿荤油。我在寺里与玉蓉吃茶时可以用上。”
谢慕林应着声,忽然听得守门的人来报:“马家的车到了。”
谢映慧吃了一惊:“这么早?!”她担心马玉蓉也跟着来了,连忙起身,迎出门去,要接好友过来一道用早饭。
谢显之经历过昨天的历练,如今已经淡定许多。擦了擦嘴和双手,整了整衣裳冠帽,他便风度翩翩地迎了出去。
他出去得正好,马玉蓉今日并不是独自过来的,她二哥马二公子骑马随行护送。谢显之正好出面招待他,虽然心里有些遗憾,但还是跟马玉蓉行了礼,就请马二公子到书房用茶了。
谢映慧高高兴兴地拉着马玉蓉进了正厅:“你来得正好,二妹妹今日叫人准备了丰盛的早饭,有几样素馅糕点吃着不错,我还预备着带到寺里去呢。你趁热尝尝?”
马玉蓉笑道:“你昨儿晚上才打发人给我送了糕点来,如今又叫我尝糕点。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爱吃糕点的人?”
谢映慧与谢慕林齐齐一怔:“我们昨晚没给你送东西呀?”
第528章 冒名
谢慕林与谢映慧都非常确定,昨晚后者没有给马玉蓉送过任何东西。
昨天白天马玉蓉过来做客时,谢映慧已经请她品尝过糕点了。今日她又即将搬到马玉蓉在报恩寺中暂住的地方去。她有什么可着急的,需要连夜给马玉蓉送糕点去?
马玉蓉闻言也很吃惊:“你们没送过?那昨晚的点心又是谁送来的?”
谢映慧问她:“送点心的人就没说自己是谁派来的?我身边侍候的人,你应该都认得呀?”
马玉蓉面露疑惑之色:“可是……来的就是你身边侍候的人呀,还带了你写的帖子呢!”
“咦?”谢映慧不由得一呆。
谢慕林立马反应过来:“送东西去的是谁?玛瑙吗?还是锁儿?”
谢映慧的脸色刷的白了,迅速想到了某种可能。
马玉蓉也皱起了眉头:“我知道玛瑙背主的事,怎么可能会相信她?至于锁儿,慧姐儿昨天也跟我抱怨过了,不过我不认得她的脸。昨晚来的是两个婆子,我都在你那儿见过,脸熟得很。”
谢慕林飞快地问谢映慧:“先前你说查出来不大可靠的那些下人,因你说要自行处置,叫我别管,我就没过问。你到底是怎么处理他们的?”
谢映慧面色难看地回答:“卖给了可靠的人伢子……我知道不能在京城卖了他们,会被平南伯府带回去。正好厨房的刘婆子是个老实人,她说认得一个口风很紧、做事实诚又知根知底的牙婆,专在京城与蜀地做买卖的。她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个牙婆的父亲把她从蜀地带到京城来,卖作了丫环。我们把人卖给那牙婆,直接将人拉到码头装船,直送蜀中。除非平南伯府特地派人去蜀中将他们赎回来,否则他们再也不可能出卖我。”
这个法子也不能说不稳妥,只是有一点,恐怕谢映慧忽略了。
刘婆子说是婆子,其实只有四十岁左右,她年轻时做丫头,自然是卖进了曹家,才会成为曹淑卿的陪嫁,入了谢家的门。当时曹家已是手握西南军权的高门权贵,就算尚未成为外戚,也不可能随便找个牙婆买小丫头,要找也是找知根知底的牙行。刘婆子说的那牙婆能把人卖进曹家,绝不可能与曹家全无瓜葛。
更何况,以曹家对“西南”地区的影响力,只怕在蜀地也是能说得上话的。谢映慧把下人卖给那牙婆,就算对方本来没什么想法,只要那些下人跟她多说几句,也能哄得她把人转送往平南伯府。难道谢映慧一个深闺弱女,还能追踪牙婆的行踪不成?
谢映慧听妹妹分析完,脸色已经惨白得不能看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一时疏忽,竟会给好友带去那么大的危险——还好那两个婆子只是去送个糕点而已,万一是借她的名义把马玉蓉拐到什么僻静之地,那可怎么办?!
马玉蓉在惊讶过后,反倒比谢映慧本人要淡定些:“没事,我身边也有许多人侍候,就算那两个婆子能到得我跟前,也做不了什么。更何况,平南伯府是想攀附我,攀附我母亲,哪里就真敢行什么恶事?”
谢慕林严肃地问她:“若你不是跟我大姐约定好了要一起住,方才也恰巧撞上糕点这个话题,把事情给揭开了,那等你下次再遇到那两婆子给你送信送东西来,你还会相信她们吗?”
马玉蓉想了想:“会信的。我不知道她们是被慧姐儿撵出去的人,见她们行止如常,带来的也是慧姐儿常提起的东西,用的帖子上头还有慧姐儿的笔迹,断没有生疑的道理。”她与谢映慧做了半年的密友,后者身边的下人,对她也颇为了解,还真叫人防不胜防。
不过马玉蓉仍旧认为,那些婆子只是送点东西来,对她造不成什么危害。谢映慧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约她去僻静陌生的地方,她要出门也会事先请示过母亲永宁长公主,并带足了随从,所以不存在能被人算计陷害的可能。
然而,看过不少小说电视,脑洞更是比这个年代大部分人都要开得大的谢慕林却没那么天真:“只要你相信了那两个婆子,她们多去几回,送些小玩小意儿的,让你渐渐麻痹大意了,哪天她们再给你送一封所谓的大姐亲笔信,邀你去城中某个繁华地区的茶楼、商铺什么的见面,再叫你少带些随从,你会不会信呢?”
这回马玉蓉就沉默了。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很大可能会相信,因为她与卢飞云、谢映慧从前并不是没有过相约去逛商铺,买各种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古董书画的时候。谢映慧若“约”了她,她是不会起疑的。如果是约在繁华拥挤的大街,她也不会带太多的人,免得劳师动众。但如果真的到了什么商铺后院、茶楼雅间……就算身在闹市,也未必就安全无虞了。
谢映慧紧紧抓住了谢慕林的手:“他们疯了!曹文衡,曹文凤,还有舅母……他们真真是疯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借我的名义把玉蓉拐骗出去,就只是为了让曹文凤跟她套近乎,好争做马二哥的续弦么?我从前真是太天真,竟然会相信他们的谎话!从头到尾,他们打的就是玉蓉的主意!所以他们毫无顾忌,胆大包天,因为他们相信,只要算计成功,长公主与马家人也不敢声张,只会硬生生认下这个大亏,甚至还有可能会为了玉蓉,替曹文衡说好话争取袭爵……”
“他们这是在做梦!”不知几时从书房走了过来的马二公子阴沉着脸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一脸震惊的谢显之。
谢映慧浑身发抖,满面泪痕地抱住马玉蓉:“是我大意了!我差点儿害了你!”
马玉蓉反过来安抚她:“没事,也是我粗心,明知道你撵了不少下人,却没有细问撵的都是谁,才会被那两个婆子骗到了。如今能及时发现平南伯府的阴谋,也是你们姐妹二人的功劳。你用不着为此而觉得愧疚。你又不是平南伯府的人,他们千方百计算计你,难道还要叫你为他们承担责任么?”
马二公子冲着妹妹与谢映慧、谢慕林点了点头:“这话是正理。我母亲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不会迁怒到谢大妹妹身上的。”他又对马玉蓉说,“这事儿小妹需得尽快向母亲禀明,好让母亲去教训那胆大包天的曹家人。”
马玉蓉郑重点头,又对谢映慧道:“你就随我回去,也不必惊动外人。倘若平南伯府再派那两个婆子来骗我,有你在,也可以当场拆穿她们。到时候我就让我母亲去质问平南伯夫人,还有承恩侯与承恩侯夫人。就算他们两房人翻脸了,也依旧是一家子,做族长的难道不该管束族人么?
近日曹文泰一直在想办法讨好我母亲和哥哥们,扰得我烦心。等我们把平南伯府做过的事扔到他面前,看他还有什么脸再跑来聒噪!这种事就算闹到皇后面前,也是曹家没理!”
第529章 借人
谢慕林与马玉蓉费了好一番功夫,总算把谢映慧给安抚住了。
明明马玉蓉才是那个被算计的目标,但如今却似乎是谢映慧受到的打击更大些。她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真的太嫩了,不知道这世上的人心,险恶起来,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马玉蓉叹息着对她说:“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平南伯府若真打算用这种法子,冒你的名来哄骗我,为了取信于我,还得来几回,那就难保不会有被我拆穿的一天。倘若你不在京中,他们兴许还能哄得住我。可你我平日里常有往来,便是有几个丫头婆子可以帮着说谎,难道我就不会有跟你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到时候你一问三不知,我自然就知道里头有鬼了。
“可见平南伯府这法子,未必真能害到我,不过是用心险恶而已。如今他们才头一回施行,就被拆穿,往后断不可能再奏效了,平南伯府一家也很快就会受到惩罚。你实在没必要为了他们而生气悔恨。”
谢映慧抽泣着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身边的人,也不知道哪个可靠,哪个不可靠。我原以为已经把可疑的人都打发走了,剩下的都是忠心耿耿,又或是老实巴交的人。可刘婆子那等老实人,也难免会跟平南伯府牵扯不清。为了不让他们再有机会出卖我,我还是把人全都打发了清净!”
一旁拿着帕子随时预备给自家小姐替换的绿绮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哭道:“大小姐开恩!奴婢忠心耿耿,绝对不会给平南伯府办事的,您可别卖了我呀!”
谢映慧含泪瞥了她一眼,有些讪讪地:“知道啦,除你之外,行了么?”
这回轮到屋里屋外几个侍候她的丫头婆子跪下了。
马玉蓉在这方面,倒是出人意料地心硬,她命自己的下人把跪地的那几个通通赶得远了,方才对谢映慧说:“你想要把人都打发了,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他们并没有犯什么大错,看起来也都老实忠心,就别太亏待他们了。我给你出个主意,我母亲给了我一个庄子,叫我学着打理,以后多半就是我的奁产了,连我身边侍候的人,也会优先从庄子上挑。
“你把要打发的人暂时交给我,我先送到庄子上去住些时日,等过一年再细看。若是老实肯干,仍旧想要回你身边侍候的,我连盘缠都赔上,派人给你送去。若是不想侍候你了,大不了交给牙行卖得远远的,连身价银子都一并赏了他,也是你们主仆一场的情份。但当中若有人藏奸,一年的时间也能瞧出来了,到时候我包管不会轻饶了他,如何?”
谢映慧一边擦着泪,一边说:“你愿意替我解决这些人,我只有感激你的,你不必问我,全都交给你做主了。”
马玉蓉笑笑,又指了指绿绮:“这个丫头看起来还算忠心机灵,仍旧留在你身边。你也不能没有个熟悉的丫头侍候。其余人手,若你信得过我,我就从自己府里拨几个人给你使唤。等到你回了老家,有空调理出新的人手了,不再需要他们侍候时,再把人给我送回来就行了。只是每月的月钱、赏封,你别亏待了我的人就是。”
这是何等的大方?!谢映慧忙道:“这怎么好意思?你们家的人与别家不一般,都是经过宫里嬷嬷教导的,若是借给了我,你使唤谁去?我们家还有许多人手,不缺这几个。不过几个月的功夫,我身边的缺便又补满了,不敢扰得你不安宁。”
马玉蓉道:“你我是什么交情?这点小事,还需要跟我客套么?难道在你心里,仍旧把我当成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之女,而不是性情相投的好友?”
谢映慧自然摇头:“当然不是。你是什么身份,对我来说一点儿都不重要。我只是看中你这个人罢了!”
马玉蓉翘了嘴角:“既如此,那就别啰嗦了,就照我说的办!”
谢映慧顿时不敢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