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像他这样不在乎女男之别地抱住她,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
  起先她还会耐心地劝告他,这样做不好,若是被旁人看到会有损他的清白。
  可每次看到对方那无辜又纯然的神情,都会让姜轻霄觉得自己是在小题大做。
  最重要的是,即使将道理给对方讲透了,青年表面应下了,下次还会再犯。
  当她再次提醒时,对方又会眨眨眼,委屈又歉疚地解释他只是忘记了。
  反复多次后,姜大夫妥协了。
  心中想着任他去吧,只要将大门关紧便好。
  即使被人撞见了,她来解释就行。
  姜轻霄合上了手中的书页,将其放在了面前的石桌上,抬手轻轻握住了青年伶仃的手腕,把他牵到了自己的面前。
  温声问道:“醒了?”
  自打柳惊绝的风寒好后,他便比先前更加嗜睡了,通常要到下午才会醒。
  青年顺着她的力道坐到了她面前,没有松手,修长的五指反而十分灵巧地与她十指相扣。
  “嗯。”
  他说完,还弯起眼睛笑眯眯地望向她。
  见状,姜轻霄试着往外抽出被他紧扣着的右手,发觉不仅抽不出反而刺激得他越扣越紧后,随即放弃。
  她发现,柳惊绝好似对肢体接触有着莫名的执着,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
  “药都喝完了吗?”
  姜轻霄接着问道。
  柳惊绝点了点头,接着瘪瘪嘴,眼睛湿漉漉地望向她,委屈巴巴地说道:“可是好苦哦。”
  他说着,还轻微晃着两人相缠的手。
  神情落在外人眼中,像极了男子在向心上人逞娇。
  闻言,姜轻霄将放在石桌上的瓷盏打开,里面是一碗果脯。
  是她下山为一位卖果脯的村民诊治时,没收医药费,向对方换来的。
  简单告诉他是什么后,姜轻霄浅笑着言道:“尝尝?”
  柳惊绝捻起一颗放进了口中,片刻后陡然皱起了好看的眉。
  “哇,好酸。”
  他苦着脸说道。
  姜轻霄闻言微微睁大了双眼,心道怎么会,附近的村民都说那家人做的果脯,是出了名的甜。
  随即也拈了一颗放入了自己口中。
  果脯入口的下一瞬,一股浓郁的属于甘果特有的清新甜味随即溢出,越来越浓。
  姜轻霄抬头刚想说不酸啊,便撞见面前的青年正弯着眸子,笑意盈盈地着看着她。
  剪水般的曜黑的眼瞳,在冬日金阳的照耀下,犹如波光粼粼的湖面,闪着细碎灼眼的光。
  发觉被人诓了后,姜轻霄眨眨眼,也有些忍俊不禁。
  随后,她轻咳一声抿唇,顺着柳惊绝的话反逗他:“确实好酸,不如全丢掉吧!”
  说着,姜轻霄作势起身,去拿石桌上的瓷盏。
  柳惊绝闻言,瞬时间慌张了起来,跟着她的动作站起,只听嘭的一声轻响,二人的额头撞到了一起。
  “呃,好痛。”
  柳惊绝捂住头痛呼出声,再抬头时已然是满眼泪光。
  姜轻霄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瓷盏后,拉开了他捂头的手腕,蹙眉说道:“快让我瞧瞧。”
  柳惊绝闻言放开了手,随后接着她的力道,顺势倚进了她怀中。
  姜轻霄对此毫无所觉,全神贯注地查看着青年额头的伤势。
  见到柳惊绝那光滑饱满的额角处,虽有些泛红微肿,但并无大碍后,她才缓缓放下心来。
  “还好撞得不狠,揉揉便好。”
  将淤血揉开,第二日便不会泛青了。
  姜轻霄说着,将微凉的掌心搓热,轻轻地贴了上去,缓慢地揉了起来。
  揉了一会儿后,姜轻霄估摸着可以了,刚想收回时却被柳惊绝抓住了手腕。
  “轻轻......”
  青年倚在她的肩头,微微抬头,一双柳眼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因为蓄过泪,此时他的眼角被泪渍得绯红,连带着眼尾处的那颗剔透朱痣,也泛着晶然的水光。
  他又开口柔声唤了句轻轻,尾声却好似带着一把软钩,在姜轻霄的的心上颤巍巍地划出了一道痕迹。
  “要吹吹才能好。”
  青年说着,微微仰起脖颈,将受了伤的额角努力地靠近她的下巴,眸中满是希冀与滢滢的恳求。
  姜轻霄抿唇,微微垂眸与青年对视。
  由于二人离得极近,呼吸相闻见,她甚至瞧清了柳惊绝那双漂亮的柳目中,清澈的瞳孔自瞳心向外延展的纹路。
  好似一汪黑色纯洁的海洋,沉静又深邃。
  鬼使神差般地,姜轻霄低下了头。
  第15章 十五个鳏夫
  “要吹吹才能好。”
  说这话时,柳惊绝神情故作轻松,可私下全身连同着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他一错不错地望着姜轻霄,生怕她的面上浮现出对他的厌烦和不耐。
  哪怕是一丁点,柳惊绝也确信自己承受不起。
  当清浅的微风连同着阴影一同覆在他的额头时,柳惊绝蓦地咬紧了牙关,克制不住地发出细碎的战栗。
  眼泪也差点跌落眼眶。
  心脏咚咚直跳,密密的快.感与满足,沿着他的脊背缓慢攀升,最后直冲大脑,又陡然炸开。
  柳惊绝直觉得眼前一片空白,无数对姜轻霄的喜欢逐渐聚拢成了一团。
  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将那空白切开了一条缝隙,让他的视觉里,只有她。
  唯有她。
  被喜欢的人抱在怀中、温柔以待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好,让他上.瘾不自觉地想要更多。
  柳惊绝的长指抓紧了姜轻霄的前襟,将她缓缓往下压,下巴缓抬殷红的唇瓣微启,呵气如云。
  “轻轻......”
  他如梦呓一般轻喃,半眯起的眼眸中,满是对面前女子的爱意与痴迷。
  额角温热的拂气渐渐停止。
  寒冷的冬日里,唯一的热源是彼此交缠的呼吸,二人越靠越近,呼出的白雾袅袅而升,随即又相融成了一团,比它们的主人更要不分彼此。
  就在他们双唇即将相碰的刹那,不远处的院门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姜轻霄如梦初醒,随即放开了怀中的青年。
  她抿紧了唇,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不敢看面前的柳惊绝。
  匆匆撂下一句‘抱歉’后,随即去开门。
  失了姜轻霄的怀抱,柳惊绝只觉得浑身冰冷。
  口中的尖牙更是呼之欲出,毒液咕咕流转,恨不得一口咬死院外坏了他好事的人。
  姜轻霄心绪有些复杂繁乱,更多的是愧疚。
  愧疚在那种情况下,自己竟对柳惊绝起了情念。
  在她看来,柳公子不通礼数也从不在乎他们之间的女男之别,是因为他心思单纯。
  所以自己更不能因此而轻薄唐突他。
  这不是君子所为。
  幸好这敲门声响起得及时,避免她酿成了大错。
  姜轻霄匍一打开门,便见门外站着一个白发老头,身材消瘦,他的身后还一左一右跟着四个绿衣小侍。
  “这位姑娘,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老头冲她作揖,随后从身后拿出一张画像,画上的人瞧起来十分的眼熟。
  正是柳惊绝。
  姜轻霄随即躬身还礼,但经历了柳府一事,她不敢掉以轻心,警惕地看着白发老头。
  问道:“您是?”
  老头笑眯眯的,面容虽老可眼睛却似少年般明亮。
  “老朽是阿绝的叔父,一直在寻他,近日得了消息,特此前来。”
  说着,他侧头望姜轻霄的身后瞧去,神情骤然一亮,喊声欣喜又清脆。
  “阿绝!”
  不大的院子里,三人一同坐在石桌前,姜轻霄看着手中柳惊绝的画像,沉默片刻后开口。
  “所以......他当真是你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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