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阮景脸颊微烫,闭上眼睛。
  那件事应该延后,至少不是现在……
  被窝像是个神秘的结界,让他身心都感受到了安全。
  不过,有一瞬间他瞥见对方,垂下的眼睛掠过失落之色。
  “好。”阿撒托斯轻声说。
  阮景感觉床微微塌陷,身边的人也躺下了。
  安静的黑暗中,呼吸近在咫尺,却心思各异。
  阮景闭着眼睛,还能感觉到周围的触手在游动。
  身后的一道炙热视线,也始终黏在他的脖颈上。
  他毫不怀疑,对方会盯一晚上。
  阮景只能当做没发现,继续自我催眠睡觉。
  然后,他发现一些触手逐渐汇聚到上方。
  阮景倏地睁开眼睛,嗓音带着几分沙哑问:
  “睡不着?”
  阿撒托斯手肘撑着枕头,手托着半边脸望着他,笑答:
  “嗯。”
  他上方的触手微微凝滞,保持着向下弯曲成一个弧度。
  “你这样……我也睡不着。”
  “那我们聊聊天?”阿撒托斯凑近了他,双手托着腮说。
  阮景感觉耳尖酥麻,但是注意力还在那些触手上,他心里一紧,嘴巴条件反射地做出回应。
  “刚才溢之向我提一件事,或许可以放假去k城的酒庄玩几天。”
  阿撒托斯脸上笑容渐收,问:
  “一定要去吗?”
  阮景没听出他语气不对,只是点了点头,“这是一件小事,我正好能帮得上他。”
  过了一会儿,阿撒托斯轻叹道:
  “那么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也要加把劲了。”
  阮景心里一咯噔,然后翻过身,看到自己上方密不透光,触手已经将他“包围”了起来。
  阿撒托斯表情有点讶异,低声说:
  “你睡着不会有感觉,其实很快就……”
  两人目光忽然对上,阿撒托斯已下了决心,势必要帮他修复体质。
  情急之下,阮景翻身把人压住。
  阿撒托斯神情微愣,硬生生止住了本能的攻击性。
  黑发在鼻尖掠过,留下一丝酥酥麻麻的感觉。
  阮景把棉被拉过头顶,然后低下头,轻轻印住对方的唇。
  阿撒托斯瞳孔瞬间紧缩,脑袋好像突然开始绽放烟花秀,自己也差点给炸成了焰火。
  房间上空的触手包围圈,逐渐失去力气,然后柔弱无力地倒下去,软乎乎地滩在地板上,像是一片突然融化的奶酪。
  “现在放心了吧。”阮景直起身,说。
  “……”
  见阿撒托斯神情呆滞,他就自顾自地躺回去了,心里后知后觉紧张起来。
  不会是消耗了太多能量吧?
  他心想全程不过几秒钟,应该也不至于吧。
  空气沉默了片刻,阮景看不清触手的情况,但是知道它们一直在地板上……很焦灼的样子。
  “你这衣服哪来的?我好像没有印象。”他忽然问道。
  这么花里胡哨的睡衣,还有香水,到底是从哪里学习捯饬来的?
  “好看吗?”
  “嗯……”
  阮景的手无意识地露出被子,触手就黏黏糊糊缠了上来。
  他无语地看着眼前一幕,这些触手在黑暗中差点扭成蛆了,仿佛是在热情地“开屏求偶”。
  “你喜欢的话,我明天也这么穿。”
  第41章
  次日, 阮景一觉醒来。
  他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
  阿撒托斯身上穿着普通睡衣,没有莫名其妙的香水味道, 言行举止也格外的正常。
  昨晚那句话是在开玩笑。
  阮景心里松了口气,因为他实在是难以想象, 阿撒托斯穿那件睡袍和自己吃早餐的场面。
  他小小打了个寒颤, 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没有发现对方凑到自己耳边, 说: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阮景倏地转过头,差点撞到对方下颌, 他不禁稍微后退了些。
  “走吧。”他抚平了衣服下摆,沉声说。
  阿撒托斯粲然一笑,脸上写满了高兴。
  这份喜悦感染了其他人,每当路过有佣人或保镖,仿佛有一阵春风拂过, 他们也都不禁露出了笑容。
  这整整一天里,家中飘溢着快活的气息。
  对此,阮景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他到底是在乐呵什么。
  除此之外, 其他事情没有变化,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一周后,他终于工作上得空, 带着阿撒托斯前往了k城。
  长明酒庄位于市郊的东南方向, 规模辽阔, 有着百年的酿造历史, 自从完成交接任务之后,顾溢之目前让一名年轻人代为管理。
  车辆行驶过田间小路, 两旁是金色的麦田。
  酒庄的管理者叫何辛夷,他的家族曾经和顾家关系密切,只是近年来何家发生了些动荡,两家逐渐生疏。
  何辛夷前两个月刚回国,能力不错。顾溢之有意修复两家关系,所以抛出橄榄枝,将他招揽到自己麾下。
  “早上好。”
  车门刚刚打开,阮景就听到了一个年轻的声音。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身材中等,穿着黑色的利落制服。
  他下颌不明显,五官有些“薄”,给人很精明的感觉,此时正微笑地看着他们。
  “你好。”阮景微微颔首,伸出手和对方轻握。
  他捕捉到对方中指末端,有一道细小的疤痕。
  何辛夷见阮景坐着轮椅,正想顺便过来搭把手,然而后面跟过来的阿撒托斯先一步把手放在了椅背上。
  他表情略微诧异,银发少年动作娴熟中透出一丝亲昵。
  “这是我的保镖。”阮景笑着说。
  何辛夷了然地点了点头。
  然后,阿撒托斯一边推着阮景,何辛夷则在站在他左边。
  “久仰大名,今日一见阮总果然不同凡响。”何辛夷客套地说,语气倒也不令人厌恶。
  酒庄内部呈现逆行向上的次序,他们步行经过酿酒区,排列有序的葡萄酒发酵罐。
  何辛夷习惯性地讲解和宣传,仿佛在面临捉摸不透的访客。
  穹顶的地窖,阳光的玻璃上落下斑驳的影子。
  “我这次来不为工作,溢之也有告诉你吧?”
  在他侃侃而谈之前,阮景及时地打断话头。
  何辛夷愣了一下,说:
  “是真的?”
  “嗯。”
  也许是顾溢之的严厉印象,令何辛夷不敢懈怠,这时他仔细观察阮景的脸色。
  阮景神情平静,是放松的姿态。
  “溢之和我提起过,你各方面都不错,还曾经在m国住过一段时间?”
  何辛夷脸部松弛下来,表情有点异样,说:
  “是的,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我父亲还没……”
  说到这里,他话音消失了。
  阮景大概清楚一些,但是也没兴趣过问对方私事。
  空气沉默了一瞬,何辛夷忽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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