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用魔法打败魔法,能对付“妈掉水”的,只有“随便你怎么想”和“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虞穗穗丢下这句话,转过身看窗外的星星和云,就是不看大反派。
  车厢安静了几分钟。
  不对,太安静了。
  虞穗穗转过身,谢容景还在她身旁,但却低着头紧闭着双眼,他额头上的符文金光闪闪,嘴角不住地往外流着鲜血。
  饶是如此,他一声也没出,也没向身旁的大小姐寻求帮助。
  虞穗穗:……
  什么情况?
  谢容景先前也不理人过,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刚不理他还没五分钟,就出了这样的问题,这不公平。
  虞穗穗看着大反派,觉得他是真的很能忍。
  她见过好几次对方受伤的样子,其中比这严重的都有,他几乎都是撑到撑不住了才倒下——但在倒下之前,不会让人看到他任何脆弱的表情。
  就像现在,她压根就不知道:原来谢容景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要严重。
  难受成这样还能无理取闹,真有他的。
  虞穗穗生气归生气,看到谢容景这副虚弱的样子,又觉得不能完全不管对方。
  只是他这次受伤和先前不同,中的是符咒,她对这方面完全一窍不通,只能先拿帕子擦拭谢容景嘴边的血迹。
  谢容景的血似乎带着某种特别的味道,有点像加了很多香精的糖果,在狭小的车厢内熏得人头疼。
  不好,晕车了。
  马车应该也算车吧……
  虞穗穗的脑袋昏昏沉沉,起身将车窗开得更大些。
  站在窗前,她似乎看到后方有一颗越飞越近的红色光点。
  那道光追上她的轿辇,是那只巨大的丹雀,上面载着便宜妹妹和公孙蓝。
  飞马与丹雀滞留在半空中,隔着风和云遥遥相对。
  “你是来帮谢容景解符咒的么?”她问。
  公孙蓝脸上得意的笑僵硬了一瞬。
  怎么可能,他只是跟着二小姐追上来的。
  “喲,这么关心人家呢。”虞楚楚骑在丹雀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窗口的姐姐。
  虞穗穗担心她把大反派吵醒——那位不仅贵体欠安,脑子这会也不太好。
  她试着岔开话题:“嗯……其实我会关心你。”
  虞楚楚:?
  “关心我什么?”
  虞穗穗倒不是敷衍,她是真的有点八卦……啊不,关心——小炮灰现在和夏凌到哪一步了。
  “你和夏凌怎么样了?”她直接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虞楚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精彩。
  “你再说一遍?”她声音骤然提高了八个度,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警告你,不许把我和那个废物相提并论。”
  虞楚楚长发一甩:“就他也配?婚事我早就亲自当着他的面退掉了,还骂了他一顿,你是没看到他那个表情——”她说了一半又停下,狐疑地望着虞穗穗:“你不会是想告状吧?告诉你,爹知道这事,他根本没有怎么责怪我。”
  虞穗穗再次用祝你好运的眼神看着她。
  原主十分疼爱这个妹妹,她和穿书局做过交易,四舍五入也算是虞穗穗的客户。
  看在原主的份上,虞穗穗还在思考:要不要适当提点一下小炮灰,就当是售后服务。
  当然,不是要改变剧情,只是建议这个便宜妹妹在退婚时委婉一些,没必要把话说得太绝。
  俗话说得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样日后等天照门没了,凭男主的人品,就算没有感情线,说不定也还会伸手帮一把虞楚楚。
  ……可惜了。
  现在这个情况,阿姐也没法子了。
  就…自求多福吧。
  虞穗穗刚为作死小能手点蜡,余光瞟到车厢内的谢容景。
  大反派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神色平缓,完全看不出是个刚刚还失去知觉的病人。
  他静静地凝视着虞穗穗,以一种不带温度的、探究的目光。
  虞穗穗默默在心中吹灭为别人点的蜡。
  她怎么就忘了,比起便宜妹妹,她本人似乎才是更需要点蜡的那个人。
  第19章
  虞楚楚心头的无名火还未熄灭,又重新燃起。
  她只是想追上虞穗穗看她和魔种的热闹,谁成想却被提起了烦心事。
  她冷哼一声:“少管我的事,你自己喜欢废物,就以为别人和你一样吗?”
  嗯?
  小炮灰什么意思。
  哦……
  原来是说她喜欢谢容景。
  等等。
  ……
  虞穗穗瞳孔地震,一时不知该吐槽谢容景不是废物好,还是吐槽她不是喜欢谢容景好。
  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大反派——对方同样也在看她。
  他对周遭的情况和自己的病痛毫无所觉,仿佛处在一个独立的世界,眸光始终追随着虞穗穗——用一种带着诡异的凝视。
  见姐姐这副样子,虞楚楚更加确信了。
  她一把拉过身旁的公孙蓝,“公孙哥哥骨龄尚不到百岁,便已快到五重符修,比你那魔种优秀了不知百倍。”
  公孙蓝受宠若惊,手中的折扇摇得更快了。
  虞穗穗:……
  你认真的吗?
  说出来估计要吓死你,谢容景像公孙蓝这么大时都已经是新任魔君了。
  当然,她不会傻到透露这些,只说:“谢容景其实很有天赋的。”
  “就他?”虞楚楚嗤笑:“我记得我们是有内门考核的吧,来了这么久连三重都没到,外门大比更没听说过他这号人。虞穗穗,你在做梦吧。”
  虞穗穗:……?
  她这下是真愣住了。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很多基本的常识对她来讲都是新鲜的知识点,先前留意不到,此时才如梦初醒。
  虞穗穗想到谢容景闲闲翻阅竹简的样子;想到他轻松画阵的样子;还有他刚接触,便已能凭理解魔改阵法的样子。
  如此天赋异禀,又怎会籍籍无名?
  “大小姐应当是被魔种蒙蔽了。”公孙蓝面带惋惜,随手掐了个法诀:“您看,他现在完全在我的掌握之中,在下可以一念之间让他生不如死。”
  他说这话时抬高了下巴,因此也就没看见大小姐复杂的目光。
  虞穗穗面无表情地关上车窗,让飞马继续前行。
  “你先前……都没有修炼吗?”
  她还以为谢容景待在天照门这么一个灵修大门派,多少会学点东西的。
  谢容景听到这话,用一种“你怎么这都不知道”的眼神扫了她一眼,笑着道:“天照门不需要一个优秀的魔种。”
  他说得波澜不惊,相当平静。
  ……虞穗穗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上学时有个要好的同桌,对方的成绩在全校数一数二的好。
  可是有一次要代表学校参加比赛时,全校第一的同桌却被刷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校长的女儿。
  “我明明准备了这么久。”一向稳重的同桌趴在桌子上大哭:“我,我真的好想去参加比赛……”
  即使虞穗穗是个学渣,那一刻也狠狠感同身受。
  她知道同桌有多优秀,十次考试有九次是全校第一,大大小小的奖状拿了一箩筐。
  但参加比赛的人不是同桌,后来学校有保送名额,保的人也一样不是同桌。
  再后来,她就到了穿越局。
  曾经认识的人,交过的朋友,仿佛都离她好远好远了。
  而现在猝然想起,记忆犹如开闸了的洪水。
  ……
  按照她所熟悉的理解,谢容景是不是就像被学校打压的学霸?
  不,不止是这样。
  他们不许他出名,不教他东西,不让他考第一,不愿看到他优秀——即使如此,谢容景也很强,至少比任何的外门弟子都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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