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马姨娘连连点头,“我知。”
  “很?好,如此我先回去,你落后些,免得惹人怀疑。”
  马姨娘便眼睁睁的看着蒋姨娘招手,唤回自己早不稀哒带珍姐儿玩的七姑娘,母女俩牵着手往回去,等到?不见这二?人身影,马姨娘才抱起抓着草蚂蚱玩的不亦乐乎的珍姐儿慢慢往回。
  天慢慢的黑透下来,解差换班,喝酒的兄弟得了换来的这两挤眉弄眼,老张忙把自己从隔壁解差手里要来的助兴药暗暗放进?酒碗,边上有?个?小子见了嘿嘿直笑,忙端起碗又给疤哥灌,疤哥招架不住大家起哄,也?没料到?这群爱开玩笑的兄弟们是真心想要自己脱那啥,没防备,干了,然后半醺的他只觉口?干舌燥,浑身涌火。
  老张跟灌酒的小子相视一笑,趁着众解差哄笑,连把一切看眼里的葛飞都翘着二?郎腿啃着肉骨头只笑不语,老张呷了口?酒,抬脚踹了身边埋头干饭的青瓜蛋子一脚。
  “愣小子快别吃了,去,把你疤哥扶回房间去,送歇脚的那排倒座的第三间,别送错地?了,可知?”
  头昏脑涨的疤哥摆手连道不用,老张却不给他机会,青瓜蛋子忙忙扒完碗里的饭,一抹嘴,跟葛飞等人说了声,硬扶着疤哥就往倒座房回。
  借着廊沿隔一段就燃起的气死?风灯笼照亮,青瓜蛋子成功的找到?了倒座房第三间,门轻轻一推就开,青瓜蛋子吃力的扶着人高马大的疤哥进?入。
  才想借着外头月色、灯笼透进?来的光把人扶到?床上来着,结果就看到?了床边春凳上散落的女人衣物,再?抬眼看到?落下的帐子里有?道朦胧的身影,青瓜蛋子脸轰的一热,慌忙把疤哥往床沿一放,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搁的他,匆匆丢下句,“疤哥您好生歇着,我,我走了。”,人就窜了出去,连门都忘了关。
  还是跑出去好几米了发现门没关,青瓜蛋子这才硬着头皮又跑回来,低头根本不敢看看屋内,吱呀一声忙把门关上,青瓜蛋子撒丫子的就往前头去。
  疤哥且顾不上生瓜蛋子的毛躁,这会子他感觉很?不对劲,只觉脑子都是懵的,浑身如火在烧,昏昏沉沉的往床上一躺,结果突然入手一片冰凉滑腻,疤哥脑子一懵,只觉不对,想要想起什么,脑子却不听使唤,动作循着本能走,下意识的就往那冰凉靠近,再?靠近……
  第35章
  自打谢真那回的马甲冒头, 秦芜就被?葛飞供成了祖宗,顺带谢真跟着?享受,夜里落脚因着?身份秦芜与谢真也不能去驿站前?头住, 葛飞就把自己的?屋让给了二人?,醉醺醺的去隔壁跟其他解头挤一个屋去了。
  秦芜夜里去空间小家痛快的?洗了澡, 盖着?自己空间里拿出来的?床上用品,独自霸占了床美美的?睡了一觉,一醒来脚下的地铺已经收了,也不见谢真人?影。
  秦芜也不急,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 爬起来正收着床上的东西听到房门响, 秦芜停下猛地?回头,看到是谢真,她松了口气。
  “原来是你啊, 吓我一跳, 一大早你去哪啦?”
  谢真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 拉出墙角驿站配备的?空盆放到秦芜脚边, 把已经沾了牙粉的?猪鬃牙刷递给秦芜, “我弄了点热水,芜儿就在房里洗漱吧,水我一会去倒了就好。”
  东西都递到跟前?了,不用就是矫情, 秦芜接了牙刷刷牙洗漱,等一切都收拾好了, 谢真把曾经装盖饭的?陶钵递过?来, “这是驿站厨下早上刚出笼的?肉包子,芜儿趁热吃, 我去倒水。”
  秦芜看着?谢真忙碌的?背影暗叹,近来狗子格外殷勤,都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了,倒也没独享包子,反而是搁置在桌上,把屋门关上,屋子里的?东西规整好,该收空间的?收空间,该装车的?装车。
  收拾好,取下掸在独轮车扶手?上的?布条准备扎绑腿来着?,正巧谢真提着?空盆回来,见秦芜的?忙活,谢真夺了她手?里的?布条,叹气的?又拉着?她洗了手?,把热包子往她怀里一塞,自己坐到床边扎绑腿去了,美其名还曰,“是车不好坐,还是被?拉着?不香?非要自己走?我是男人?芜儿!你坐车,我绑腿。”
  好吧好吧,狗子高?兴就好。
  秦芜正无奈,忽的?咚的?一声响动,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一手?捧钵,一手?抓包,嘴里还叼着?半口包子的?秦芜看向谢真,眼底闪着?疑惑,“肿么肥事?”
  谢真摇头,“不知。”,手?上动作却不停。
  秦芜也就没在意,继续吃包子,结果没一会紧接着?又是哐当一阵脆响,而后是吱呀一声仿佛带着?愤怒与急促的?开门声,秦芜皱眉,有些好奇,抱着?钵子就走了出去准备看个究竟。
  一出房门探头,秦芜看到前?后脚从前?排倒座房里出来的?两人?,惊的?她嘴里的?包子都掉进了怀里的?钵子里。
  “不是,我没眼花吧?”
  正巧这时出发前?集合的?铜锣声响起,屋子里快速扎好绑腿的?谢真这时也推车出来,看到门外秦芜的?傻愣还关切,“芜儿,你怎么啦?”
  秦芜这才醒过?神?来,表情一变,抬手?往某人?急匆匆离去的?背影一指,表情不可置信,“谢真,你看那是不是你大?嫂?”
  谢真顺着?秦芜手?指的?方向一看,果见前?头躬身弯腰,紧紧蜷缩着?身体走的?还有些趔趄的?人?真是付氏,谢真点头,一时没多想?,可再看紧跟在付氏身后的?人?,再联想?到刚才的?动静,谢真两眼一眯。
  秦芜见谢真表情就知自己猜的?没错,得了答案,再看眼前?的?情形,秦芜……“谢真,我觉得你家怕是要出事,走,我们看看去。”,八卦好奇谁都有,秦芜也不能免俗,说着?话,一手?钵,一手?拉上谢真的?胳膊就要追着?付氏二人?的?身影去。
  谢真想?着?反正那边也是集合的?方向,且又怕妻子急切摔着?自己,谢真忙也配合着?秦芜的?脚步,推着?车匆匆往前?头而去。
  两人?来的?时候,付氏也刚刚抵达集合的?院子。
  而正愁怎么给丈夫去枷的?欧阳氏,猛地?看到跟疤哥一前?一后出现的?付氏,眼里八卦之?光急切闪动,激动的?一把拽住丈夫谢孟德的?胳膊,嚷嚷着?让丈夫快看快看,声音立刻引起了院子里正在给人?犯缚绳的?解差的?注意。
  解差抬头,第一眼注意的?自然是自家兄弟,看了紧追在埋首妇人?身后的?自家兄弟,这位忙怪笑着?就迎了上去打趣。
  “哟疤哥,昨晚当新?郎睡的?可好?”
  跟付氏错身而后的?时候,看清付氏的?脸,解差还一愣,小声嘀咕了句怎么还换了人?,面上却淡定的?唤住人?:“哎哎,谢家的?那谁,你也别说我们兄弟说话不算数,你且说吧,你伺候好我兄弟换得的?一个解枷的?名额,你是要给谢家哪个?”
  声音起,明明不大?,却石破惊天。
  起先看到突然闯入的?付氏还没多想?的?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再看向付氏的?眼神?就带着?别样的?打量与鄙夷。
  终于见到妻子,心急如焚迎上前?几步的?谢耀满脸的?不可置信;
  看了这一出的?小袁氏眼眸不由一暗,不动声色的?打量蒋氏,看到蒋姨娘牵着?女儿不住的?往后缩,小袁氏冷冷一笑;
  一道道打量的?视线,暗地?里的?鄙夷嘀咕,都让付氏觉得自己仿佛被?剥了衣裳凌迟一般,只觉如芒在背,下意识看向丈夫,想?要寻求丈夫保护,付氏上前?一步,声音委屈凄苦。“夫君……”
  不想?谢耀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一举动付氏只觉刺眼,心痛难当。
  再看害得自己沦落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竟还抱着?她的?珍儿对着?自己洋洋得意,付氏再也佚?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与委屈,顾不得身体的?疼痛,举着?双手?照着?马氏就张牙舞爪而去。
  “马氏你个贱人?害我!”
  “哎呀,大?爷,奴家冤枉啊大?爷……”
  见付氏还有脸上来厮打,马氏眼珠子咕噜一转,先发制人?,赶紧抱着?珍姐儿怯弱如娇花般的?往谢耀身边一躲,最气人?的?是,谢耀还下意识伸手?护了一下。
  他?岂不知,正是因为他?的?下意识反应深深刺痛了付氏,也如一把利箭把付氏所有的?坚忍扎破,更是扎的?她遍体鳞伤。
  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儿站在自己男人?身边的?马氏,付氏只觉碍眼,只觉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三口,而自己却像是个多余的?。
  “夫君竟然护着?这个害我的?贱人??”,付氏不可置信,一步一句的?泣血质问,“夫君,我是你的?妻啊,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门的?妻,明明我都说了是马氏害我,明明我彻夜未归,夫君你为何不信我?不寻我?不忧我?不帮我也就罢了,你还要护着?马氏这个贱人??为什么,啊,为什么?”
  谢耀眼中有痛,嘴巴嗫嚅着?。
  他?想?说,我信你,我也担忧你,更是亲自去寻了你,也没想?护着?马氏,刚才不过?是太过?震惊下意识的?举动罢了,可是一看到付氏身上那些碍眼的?痕迹,谢耀闭了闭眼,万千话语一句都说不出来,剩下的?只有沉默。
  察觉到身边谢耀的?情绪态度,马氏探出身子目光迎向付氏,强自辩解。
  “大?奶奶此话何意?奴再贱也懂得洁身自好,明明,明明是大?奶奶不自己检点。”,故作愤慨的?说着?,马氏还故意颠了颠怀里懵懂的?珍姐儿,暗自制止了珍姐儿想?要朝形容枯槁狰狞的?亲娘伸出的?手?。
  这种时候,马氏也不介意自己的?冒头可能会被?怀疑了,毕竟老天都在帮自己,谁付氏这贱人?自己行事不密,青天白日?的?大?庭广众之?下露出丑事,自己此时不插刀把付氏插死喽更待何时?
  这时候的?世道,世人?对待女儿家是何等严苛,并不想?想?其实自己也是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没有女人?又何来他?们这些男人?,一个个的?不自觉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对着?付氏言辞如刀。
  “哈,她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竟还有脸质问男人??”
  “唉,谢家不行啊,这还不如韩氏节烈,还是个正头娘子呢。”
  “就是就是,付氏自己不检点还说别人?。”
  “啧啧啧,想?不到谢家长子嫡孙媳妇是这样的?货色啊……”
  “是呢,是呢,真是想?不到啊,堂堂公府人?家,一旦落魄,竟是这等……唉!”
  世人?就是这般,我可以州官放火,却不能让别家点灯,如那陈王两家,明明他?们为了松快私下也让家中女眷干了这样的?事情,只不过?是不像付氏倒霉,偷偷背着?人?藏着?掖着?罢了。
  这会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只要大?被?一盖,倒是有脸指责取笑起付氏来,各种的?指指点点。
  谢家众人?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此刻什么去枷去镣,只恨不能眼前?丢了他?们谢家大?丑的?付氏立刻以死谢罪。
  “贱妇侮我门楣,贱妇侮我门楣!”,谢孟昌气的?脸面都不要了,厌恶的?不去看付氏,亲自下场指着?谢耀破口大?骂。“大?郎你还愣着?做什么,这样不守妇道丢尽我谢家颜面的?贱妇,不休掉难道还留着?过?年?”
  事关名节,自己膝下还有子女,小袁氏明明知道内里有猫腻,见谢孟昌这当家人?都发话了,这会子也不得不站出来表态,“付氏,你想?想?韩氏,你也出身大?家,若还懂得忠烈节孝,礼义廉耻,你就自证清白吧。”
  付氏从来不觉得婆家的?人?有这么的?面目可憎,她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笑的?凄凉又悲哀。
  明明自己强打骨气已经站出来指责马氏迫害自己,她的?男人?却不仅不替自己出头还护着?那贱人?,丈夫的?举动,刚才下意识的?退却,还有身边人?的?异样眼神?,明里暗里一声声的?指指点点,都如利刃一样深深的?扎在了付氏身上。
  什么是哀默大?过?于心死,这就是。
  直到此时受千夫所指,昔日?爱她疼她的?丈夫却无动于衷时,她才知道,人?到伤心处是没有眼泪流的?。
  罢了,罢了,这个糟污的?世界,不如归去,不如归去,许是当初的?韩姨娘才是个明智人?……
  付氏眼里带出狠绝,左右一看,发现院中一角有口深井,付氏二话不说拨开人?群就往前?冲,动作之?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许是母女天性吧,懵懂的?完全不知发生何事的?珍姐儿,看到亲娘的?神?情不对,也不抱自己,更是不要自己的?跑了,珍姐儿哇的?一声哭出来,童音凄厉的?大?喊着?:“娘,娘,娘亲,抱抱,呜哇……”
  也正是这一声喊,孩子稚嫩的?啼哭唤回了付氏的?慈母心,一脚都踏空在井沿上的?付氏回神?,回望女儿,眼里闪着?挣扎。
  那厢的?珍姐儿极力挣扎,本身马姨娘又不是诚心带孩子,竟是让小小的?娃儿挣脱开钳制,滑下马姨娘的?身上,哭嚎着?跌跌撞撞的?就朝着?亲娘冲去,嘴里口口声声娘啊娘。
  当稚嫩的?小手?攀扯上付氏的?裤腿,付氏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了一起,踏空的?脚徐徐收回,低头弯腰一把抱住女儿,母女俩嚎嚎大?哭,撕心裂肺。
  死不可怕,可自己若是就这么死了,她的?孩子怎么办?
  付氏搂着?女儿哭过?悔过?后,目光忍不住在人?群里流连,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后院子口,正捧着?包子站在谢真身边吃瓜干饭的?人?。
  想?到往日?秦芜对女儿的?照顾,付氏格外庆幸二弟妹是个厉害的?也是个善良的?,付氏摩挲拍打着?女儿,一抹眼泪,抱起女儿,再不顾周遭的?讥讽鄙薄,坚定的?朝着?秦芜走来。
  众人?不解其意,倒是没动,成功的?让付氏走到了秦芜跟前?。
  可怜秦芜吃包吃瓜正得劲,不想?主角竟是走到自己跟前?,她让,她进,秦芜傻眼,完全搞不明白对方何意,付氏却抱着?珍姐儿一把跪在秦芜跟前?,唬的?秦芜差点给噎住,赶紧跳开。
  “哎哎你别动不动就跪啊,你这是要干嘛?”
  付氏却置若罔闻,拉着?珍姐儿跪行两步上前?,砰砰磕头,额头都磕的?青紫。
  “二弟妹,曾经是我的?不是,是我这当嫂子的?目中无人?,在府里从没照应过?弟妹你,可我知道弟妹你是个心善的?,落魄了都对我珍姐儿好,嫂子记着?你的?恩情,便?是做鬼也念着?弟妹你的?好,定保佑弟妹一生喜乐无忧……”
  不是,这话风不对啊!
  秦芜赶紧一下下拿眼看谢真,谢真会意,约莫是猜到了付氏的?意思,可他?却不想?领这个包袱,于是拉着?秦芜后退两步避开,对着?地?上磕头的?人?面无表情道:“大?嫂,千好万好不如自己好,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没娘的?孩子贱如草,大?嫂看我与大?哥往日?过?的?是什么日?子就知道了,若我是大?嫂,定不会轻易舍弃自己的?命,把自己视若的?珍宝交托给别人?。”
  “不,二弟,你不是女人?,你不懂,你不懂的?……”,不懂失节的?妇人?下场会是如何的?惨。
  “不是,看你这意思,是想?把女儿托孤给我?”,到了这时候再不明白付氏的?意思她就是个大?傻子了,秦芜不可置信。
  果见付氏一脸感?激的?连连点头,秦芜脑子嗡的?一下气不打一处来,把手?中的?钵子往谢真手?里一塞,恨铁不成钢。
  “你糊涂!先不说今日?的?事情你是被?算计的?,便?是一朝行差踏错,那又怎样?是你想?的?吗?不是!既然不是,那你怕什么?哦,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你一个被?算计的?弱女子难道就该以死谢罪?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你刚才质问丈夫的?勇气呢?跟罪魁祸首扭打的?决心呢?都给狗吃啦?
  我若是你,且不管如何,先把害我的?人?给咬死扒皮拆骨了再说,若是那些得利者还要叽叽歪歪,老娘就是拿针缝了他?的?嘴巴子也不让他?们好过?,若要我不好,老娘跟你同?归于尽,大?不了鱼死网破,凭甚受害的?我要死?说破天去也没这道理!
  你倒好,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窝囊事,还托孤?我托你奶奶个腿!”
  嘶!
  谢真……娘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凶残啊。
  暗中,小袁氏、蒋姨娘、马姨娘都不由暗暗缩了缩脖子,心里庆幸唏嘘,当初得亏没设计她,要不然眼下脸皮子都非得给这混不吝揭下来不可。
  秦芜却犹不解气,吃过?从小爸弃妈没苦楚的?她,恨不能拿小锤子狠狠砸醒付氏这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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