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
端王爷一下子回过神来,一抬头,团子就朝他咧着嘴巴哈哈笑。
端王爷失笑着伸手,笼了笼闺女的胖下巴:“小臭宝,你是不是知道爹爹名字了?谁告诉你的?”
团子继续吃糖,一边道:“系四锅锅说哒,爹爹叫糖糖,这个名只可真好次……珠珠叫珠珠,介个名字又漂亮又值钱。锅锅,你叫行么呀?”
端王爷也不等儿子开口,便笑道:“你哥哥叫麒麟,这是一种很聪明又很厉害的神兽。你娘亲叫安宁,是国家安宁的意思。因为外公和舅舅,时常要去打仗,打仗是很不好的一件事,会有很多人受伤,很疼,所以你外公给你娘亲取名叫安宁,想让这个国家,所有的地方都太平,所有的百姓都康宁。”
他摸了摸闺女的小脑袋:“但是珠珠,乖宝宝可不能叫爹爹娘亲的名字啊,这样不好,以后我们不叫了好不好?”
团子乖乖点头:“珠珠不叫啦,珠珠系乖宝宝。”
避讳是很重要的礼节,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避讳主要就是“尊者讳,亲者讳,贤者讳”,长辈这种就属于亲者讳。
不但不能直呼父母的名字,说话的时候,也要避开与父母姓名相同或同音的字,或者念成别的音,写的时候当然更是,一般会减一两笔,与旁人提到父亲的名字,也要在名字前头加一个讳字。
例如唐朝有一个诗人叫李贺,其父名叫李晋肃,因为“晋”与“进”同音,所以李贺虽有诗鬼之名,才华横溢,却一生不能举进士。
但珠珠现在还小,还没正式开蒙,所以讲究这个还太早,主要很多字的音儿她还发不清楚呢,说糖糖的时候发音很像肠肠,盛明麟也跟着她念肠肠,要不然解释了也怕她记不住。
端王爷就像讲故事一样,给珠珠浅浅地讲了讲。
团子眼儿张得老大:“幸好爹爹不叫饭饭,要不然珠珠就不能次饭饭了,会饿洗的。”
端王爷失笑,刚想解释说不是这个意思,结果团子又道:“不对,不系不次饭饭,系不说饭饭,那珠珠说次菜菜就可以啦!”
端王爷还有点震惊:“对!就是这个意思!!珠珠儿也太聪明了吧!!”
居然真的听懂了!端王爷把脑袋伸过来,在珠珠脑门子上啃了几口:“真聪明,不愧是我……我媳妇生的。”
端王妃笑嗔了他一眼。
团子继续吃糖,吃了一半儿,就停下,跟盛明麟道:“锅锅,你帮珠珠把介一半糖糖……不对,”她认真思考了半晌:改口道,“介一半好吃哒,装起来。”
端王爷一边描着花样子,一边就忍不住笑起来。
盛明麟失笑道:“珠珠不吃完吗?”
团子舔了下嘴唇,“太好吃啦,珠珠不舍得一下只吃完,明天债吃。”
盛明麟:“……”
统统忍不住插话:“宿主,你吃吧,等你有了积分,这种糖都很便宜的!”
团子道:“可珠珠现债只有这一盒,吃完了,就没有啦!”
“还有的,”统统道:“吃完我给你买!”
虽然她的出厂积分只够买七盒,但七盒不是也有很多?
团子很有礼貌地道:“谢谢统统锅锅,但珠珠今天吃饱啦!”
主要是统统锅锅不是自己家的锅锅,珠珠不可以骗他的钱钱买东西吃。
读到她这个想法的统统:“……”
嘤嘤嘤!
翌日,端王爷去上朝,霍沉昭也在外头候着。
不一会儿,就宣他上殿。
因为大盛朝非军功不得封爵,所以明熙帝直接破格为他授官,为太医院院判。
太医院前阵子刚刚改革过,原本院使是正五品,院判是正六品,各提了一级,院判成了正五品的官儿。
但霍沉昭的方子解决了鼠疫的问题,这是可以载入青史的大事儿,所以这个奖赏,并不算过份,主要是大家轻易不愿得罪一个大夫,哪怕如今他还是个小孩子,可正因为如此,才前途不可限量。
朝上无人反对。
然后霍沉昭施大礼道:“多谢陛下隆恩,但草民愧不敢领,草民斗胆求皇上,为草民一家,及整个云州城的百姓,洗雪沉冤!”
百官神情震动。
能站在这儿的大多都是万里挑一的聪明人,博闻强记,一提到云州县,立马就能把这小小县城的所有信息在心里过一遍。
不止一人暗暗看向杨显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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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日常三更,所以加上五星好评2000的加更就是四更,但我之前没注意到,要现码,所以后两章要稍微晚一点。
第222章 把陛下和满朝文武当傻子
杨显荣也正皱着眉,似乎正在思忖当年之事,面色毫无异样。
明熙帝严肃道:“此话何意?”
霍沉昭跪在地上,从头到尾地把事情说了一遍,随说着,眼泪便滚滚而下,却强忍着不哽咽,字字清晰。
他本就是那种极为夺目的漂亮,年纪又小,这样子实在是太过可怜,叫这些久历风雨的朝臣们,也有些不忍。
满殿鸦雀无声,霍沉昭终于说完了,无声恸哭,一边膝行两步,双手把状纸呈上。
这状纸是重新写的,其它地方全都没改,只改了两处。
第一,献方子的时候,是三皇子和杨显荣共同收下的,而霍父献方子时,还给了试药并且痊愈的人员名单,以为佐证。
这是实情,只是霍沉昭当时写状纸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第二点,就是假的了。
说霍父刚来的时候,不放心家里,想告假回一趟家,提前两刻钟过来交帐,却遇到另一个管事来交帐,因为闻到了那人身上的药味,当时他心里还有些犯嘀咕。
为什么要改呢?
第一证明方子真的有效啊,避免他们争辩说他们给的方子就没用,或者说不够有用,所以才死这么多人。
另外,杨显荣自小就有神童之名,是有名的过目不忘,这样就可以证明,他知道方子是哪几味药,也相信方子有效。
至于第二点,采买其它药物,这是机密之事,肯定是自己人去办,而三皇子怎么说也是堂堂皇子,不可能自己管,所以这件事绝对是杨显荣在管着。
虽然是假话,却编地极其符合常理。
这状纸,明熙帝是第一次看。
当时的云州县城十室九空,锦衣卫查起来也麻烦,肯定没有当事人说的这么细,明熙帝一路看下来,直恨得咬牙切齿,怒道:“畜生不如的东西!”
他把状纸扔到了地上,杨显荣自然而然的走上两步,弯腰要捡,但明熙帝却道:“解卿!你也看看!”
杨显荣腰都弯下去了,此时起身太过狼狈,就自然而然地把状纸捡了起来,双手交给了阁臣解吉安。
解吉安颔首接过,双手捧着细看。
解吉安号称大盛第一才子,不只才华横溢,且性情刚直,颇有几分恃才傲物,太祖朝时几起几落尚不改其志,就算是百官之首的吏部尚书,也是照喷不误的。
果然,状纸还未看完,解吉安便破口大骂:“陛下说的没错,当真畜生不如!杨显荣,你丧尽天良,畜生不如!”
杨显荣很沉得住气,皮笑肉不笑地道:“解大人,你要骂本官,起码要先让本官知道,本官错在哪里了吧?”
解吉安瞪着他:“何必装模作样!你自己做下的恶事,你自己难道不知?”
杨显荣垂眼,面露痛色,道:“当初在云州城……”
端王爷不打算看他演戏,直接打断他:“解大人,你把状纸让大家看看。”
杨显荣脸上怒色一闪而过,摇了摇头,退回了队列之中。
明熙帝也不理他,就道:“把那个畜生叫回来,朕要亲审此案!”
郑忠顺连忙应是,叫人去城外接庶人盛暠敏。
此时状纸仍在朝上传阅,阁臣们传完了,又要传给六部,端王爷直接上前一推,强行跳过了杨显荣。
杨显荣伸出的手,慢慢收回,皮笑肉不笑地道:“可是臣何时得罪了王爷?”
端王爷冷笑回:“并非私怨,我只是耻于跟你这等人为伍!”
杨显荣再也撑不住笑脸,道:“就算是杀人案,也要审了才知,为何还没审,王爷就先给臣定罪了?王爷只顾维护自己人,便要置我大盛律法于不顾?”
端王爷轻哧道:“审案子的是皇兄,我不过是一个略长了人心的路人而已,就算没理由,看不上你也就看不上了,又如何?再者说,是或不是,杨大人不是清楚得很吗?何必在这装模作样!?”
解吉安大声道:“正是如此!!你乃是三……盛庶人的授业师父,盛庶人办差时还不到十五,此前从未办过差,向来对你言听计从,你说此事你不知情,是不是把陛下和满朝文武都当傻子了?”
杨显荣亦朗声道:“你所说的,不过是莫须有,想当然!云州之疫时,我确实疏忽了,太过信任民间大夫,以至于酿成大祸,覆水难收,可若要扣给我别的罪责,我绝不会认!”
端王爷微微冷笑。
所以,为啥不让他看状纸?
杨显荣老奸巨滑,让他看了状纸,他一瞬间就能找出数个地方来辩驳。
可不让他看,又把他逼到这一步,他就只能主动开口解释,解释吧,又不敢说的太实在,于是越开口,错的就会越多。
要知道,这朝上,哪怕江浙官员占半壁江山,但,总也有不朋不党的中立官员;有心怀天下爱护百姓的良臣;有只跟着皇上步子走的纯臣。
他们心里自有一把尺子,会有自己的判断,端王爷想争取的,就是这一部分官员的站队。
可此时,已经有江浙派的官员看完状纸了,帮腔道:“此不过是一面之词,假死之事太过荒谬,臣实难相信。”
明熙帝冷冷道:“当初整个太医院都不曾把出皇后身上的病症,唯独霍沉昭把出了,霍沉昭才多大?十二岁的半大孩子!霍家的医术,朕信!”
那官员当场哑然,另一人又道:“杨大人见多识广,怎会不知瘟疫有如星火燎原?”
“正是!”又一官员道:“就算想要拖延,直接不给病人服药,或者找一些草根树皮又有何难?为何还要用附子之类的,耗费大量银钱?这谎话也扯得太离谱了些!”
端王爷道:“事实就是如此离谱!”
所以才说,三皇子和杨显荣这两个人,真是既无知又狠毒。
就像这人说的,他们随便采些草根树皮当药呢,也最多没用,总有人能抗过来,可他们,居然还非要用相反的药来让人病情加重,接连几天死那么人都不收手……这中间耗费的银钱绝对不在少数,这是有多么的“何不食肉糜”?
真的是,连恶毒都恶毒得那么高高在上。
随着越来越多的官员看完状纸,开始各抒己见,吵得沸反盈天。
就在这时,盛庶人被拖了进来。
端王爷迅速打量了他几眼,心中不由得一沉。
第223章 共同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