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大家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只花了十块钱,就带走了一台据说价值两百块的随身听,还有四盒磁带,忍不住都心痒痒起来,想要自己也碰碰运气。
反正这磁带确实都是新歌,而且价格也不贵,就算不中奖也不吃亏。
“我来一盒。”
“我要三盒。”
一时之间,竟然争先恐后起来。
有人抽到“谢谢惠顾”,忍不住骂一声骗人的,但更多的是抽中磁带的,过了没多久,第二台随身听也抽了出来。
这下更加群情激动了。
不知不觉,这小小的摊位旁,就围了里三圈外三圈,几乎成了整个夜市最热闹的摊位了。
江照都有些后悔他们带来的磁带太少了些。
江黎黎有些激动:“要不我再回去拿点货过来?”
江照看看时间:“算了,也不早了,卖完这点就回去吧!机会有限啊,还有今晚最后一个特等奖,先到先得啊!”
“我要!我要!”
最后的几盒磁带几乎是被抢完的。
最终抢到磁带的那个人也不负众望,抽到了特大奖随身听,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得意万分。
“老板,明天还来吗?”
“明天还有没有抽奖?”
“明天还有的。”江照说,“这个抽奖活动我们连做三天,随身听和磁带的优惠促销也是三天,在这三天之内,都可以用一百六的价格买到一台价值两百元的随身听,三天后恢复原价。”
还别说,这人多热闹就是好,收摊之后一点数,除了送出去的三台随身听,另外居然还卖出去了十八台。
第一次做生意,当然要及时盘账的,三个人坐在马路边的路灯下,直接开始算账。
磁带200盒,当赠品送出去48盒,剩下的有些是十元三盒卖掉的,有些是以五元一盒的价格卖出去的,总共卖了532元,减去成本200元,光是磁带,就挣了332元。
还有随身听,送出三台,卖出十八台,一共就是二十一台,成本1050元。
其中十八台是以一百六的价格卖出去的,收入2880元,扣除掉成本,净赚1830元。
两样加起来,一个晚上,他们就赚了2162元。
比江黎黎爸妈两个人合起来一个月的工资都要高了。
难怪别人都说个体户做生意容易挣钱呢,可不是嘛!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江黎黎说:“刚才场面那么热闹,一会儿就送出去一盒磁带,一会儿又送出去一台随身听,我还以为今天我们肯定是赔本赚吆喝呢,没想到居然还能挣钱啊!不但挣钱,还挣了那么多,天哪,这一个月下来,我们岂不是能把我爸妈几年的工资都挣回来了?”
江照笑:“你还真打算以后就上夜市摆摊了啊!按今天这样的情况,我们这些货可不够我们卖一个月的。”
“卖完那就再去进货啊!”江黎黎野心勃勃的,“你要是觉得太累的话,我去也行的,我爸有时候出差也会去鹏城呢,我可以跟着他去,你把进货的地方告诉我就行。”
江照摇头:“这生意在放假玩玩就好了,等开学了还是要好好学习,最后一年了,考上大学再说。”
“可是我都能挣那么多钱了,还考什么大学啊,大学生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有咱们一晚上挣得多呢!”
她的这个想法可以说是现阶段很多人的想法了,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越来越多的人下海挣到了大钱,人们的心思也随之越来越浮躁起来。
社会上“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诸如此类的言论大行其道,读书无用论甚嚣尘上,只是江照怎么也想不到,江黎黎居然也会有这种想法。
他只是想让她的生活更宽裕轻松一些,所以带着她做点小生意,难道他做错了?
他紧张地看着江黎黎:“你真的这样想?”
江黎黎眨眨眼睛:“没有啦,开个玩笑而已,大学是肯定要考的啊,不然说起来连个大学文凭都没有,多没面子啊!”
江照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你知道就好,不然的话我以后再也不带你做生意了。”
“好啦,反正先把这批货卖完再说呗!”江黎黎心里其实有点不以为然,不过既然江照这么看重考大学,那就顺着他的意思说呗!
剩下的货懒得再送回仓库了,江照直接连同小推车一起带回了家,还有今天挣的钱,也全都在他的腰包里。
回去的路上,江黎黎看见路边不知道谁扔出来几个挺结实的纸板箱,念叨着可以用来做第二天要用的招牌,便捡了起来,拆开叠在一起,放在了他推着的小车上。
江照推着小车进的松云苑的大门。
在大门口正好遇见了谢逸凡。
江照随意跟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谢逸凡却盯着他推着的小车上下看了好几眼,目光中赤裸裸的探究让江照心里很不舒服。
没错,他今天为了干活方便是穿得随意了些,再加上在夜市里忙乱了一个晚上,形象肯定有些狼狈,再加上推着的小车和小车上的废纸箱,看起来确实是跟收破烂的相差不大。
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知怎么的,江照忽然想起了补习班上曾经流传过的那个流言,说他是保姆的孩子,因为主人家善良才得以借住在主人家,能够出入松云苑这种高档的小区。
如果他如今这副模样别那些同学看见,恐怕要对那个流言深信不疑了。
江照当然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就算家里给他办了一个盛大的认亲宴,他也从来没特地在班上跟任何人提起过,恐怕到现在也还没多少人知道。
他只是突然想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流言传出来,他根本就没有提到过自己住在松云苑,流言又怎么会提起他跟松云苑的关系?
倒是谢逸凡家里有钱,住在松云苑这一点,是人尽皆知的,就连江照刚来没多久,都听说了。
这谢逸凡在江照的心里是有前科的,在江照看来,这个别人眼中完美的优等生,其实就是个虚伪无耻的大骗子。
实在没有办法不怀疑是他搞的鬼。
江照冷笑,那他也真是够无聊的,非得要在别人的家世上踩两脚,才能显示得出自己的优越感吗?
不过这谢逸凡似乎确实挺在意这份优越感的,江照本来都没打算理他的,他打量完江照之后,似乎在心底确认了什么,那神色就变得倨傲起来。
走过来用一种微微居高立下的态度说:“你家长辈没告诉你,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小区里面捡吗?要是谁都跟你这样,那我们小区这么好的环境会变成什么样子,垃圾堆吗?不过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你要是真的经济上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到外面的垃圾堆看看,我们小区的垃圾一般都会运到那里停放的,我们小区有钱人多,说不定真能捡到不少好东西。”
江照“嗤”地笑了一声:“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不过我刚刚进来的时候门卫都没拦着我,倒不知道谢同学什么时候兼职了小区管理员啊,怎么管得这么宽啊!”
谢逸凡气愤地瞪他一眼:“我也是为你好,被人看见了,丢面子的是你。”
“不好意思啊,在我这里,面子不值钱。”
第76章
江照懒得再理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加快了脚步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有一段路要上一个斜坡,刚好遇上一个身材瘦小的清洁工阿姨,推着一辆看起来挺沉重的清洁车, 车上两个大垃圾桶都装得满满的,想要把车推上斜坡, 似乎挺吃力的样子。
江照便放下手里的小推车, 上前搭了一把手,帮忙清洁工阿姨推了上去。
推完也没觉得有多大事儿, 在清洁工阿姨的道谢声中, 随意摆了摆手, 推上自己的车子就走了。
走了几步,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凡凡,凡凡!”,听起来似乎在喊某人的名字,还喊得听亲热的。
却没有听到回应,江照忍不住转头去看, 却原来是那清洁工阿姨在喊谢逸凡, 谢逸凡却跟没听见似的, 越走越快, 瞧那背影,竟然似乎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江照好心问了一句:“阿姨, 有事吗?”
清洁工阿姨刚想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连忙摇头:“没事。”
“您认识他啊?”
阿姨明显有些慌乱:“不, 不认识的。”
江照摸摸脑袋, 觉得这一切都透着点儿诡异,但也没想太多, 推着车回了家。
一家人都还没睡觉在等着他呢:“今天去夜市了?生意怎么样?累不累啊?饿了吧?给你留了宵夜,吃点再洗澡睡觉吧!”
可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江照一边吃着香喷喷的鸡蛋面,一边随口问:“我们这小区里有姓谢的人家吗?我有个同学,叫谢逸凡,也住在这个小区里,你们认识吗?”
盛家是松云苑最早的一批住户。
最早期搬进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互相大多都是认识的,后来虽然又新搬来了几家,但整个小区的住户都不算多,基本上都算得上是知根知底。
司徒清想了想:“好像没有哪一家是姓谢的吧,你要是真想知道,明天让你爸找小林帮你查一查。”
“没事,我就随口问问。”江照说。
不过凡是江照的事儿,盛家人都是很放在心上的。
江照第二天都忘了这事儿了,快到中午的时候,他提前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是要带两个同学回家吃饭,主要是吃完饭以后,得抓紧时间准备晚上摆摊用的东西。
他的意思,本来是随便吃顿便饭的,没想到司徒清十分上心,特地让保姆去买了好多菜回来,为了不让第一次上门吃饭的小姑娘紧张,还特地交待了盛国平,中午千万别回家。
所以中午江照带着江黎黎和欧阳婷婷回家的时候,家里就盛爷爷一个,以及满桌子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
江黎黎“哇”地一声:“你们家平时吃饭都这么奢侈的吗?”
江照无奈挠头:“其实也并没有。”
盛爷爷热情招呼:“黎黎快来,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江黎黎脆生生地回答:“盛爷爷您这话就问错啦,应该问有没有我不喜欢吃的,不过我看来看去,还真找不出来,哎呀,我这个人怎么这么好养活呢!”
逗得盛爷爷哈哈大笑。
祖孙几个吃完饭,江黎黎就张罗着准备要做招牌了,昨天没有经验,啥准备没有,今天得弄得漂漂亮亮的。
按照她的意思,用废纸箱的硬纸板裁出一个招牌的大小,用漂亮的花体字写上“黎明音像”这几个字作为他们的招牌。
“为什么叫黎明音像?”欧阳婷婷问。
江黎黎得意地笑:“这是我昨天晚上想的名字,里面包含了两重意思,其一是用明星黎明的噱头来吸引顾客,第二就是我的名字里面有个黎字,而江照的名字又有光明的意思,所以叫黎明,怎么样,寓意不错吧!婷婷你别生气没用上你的名字啊!”
欧阳婷婷窘:“我怎么会生这个气。”
江黎黎:“对了,江照你会画画吗?我想写完之后,再在字的四周画上一些花花草草的漂亮图案,然后再绕一圈这个彩灯,那就很好看了。看,彩灯我都拿来了。”
这彩灯也是她昨天晚上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出来的,曾经某一年过年的时候家里的装饰,也是用电池的,一按开关,一串五颜六色的小彩灯就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
光是听她这个描述,江照都已经能想象得到,出来的成果该有多么地俗气了。
盛爷爷还在一旁拍掌叫好:“好,招牌上的字我可以帮忙写。”
江照:“……”你们知道我爷爷的墨宝一幅字能值多少钱吗?
特别是前两年,有人拿从盛老爷子这儿求来的字去送礼行贿,被盛老爷子知道之后,他一般就不给不熟的人提字了,给再多的钱也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