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胡灿对他们的这些陈词滥调早已经免疫,毕竟听的太多,没有什么新意。
可君青晚在的话,就不一样了……
“晚晚,跟我回去!”
君鸿季的声音裹挟着寒冬的冰雪,凝结成透骨的冰锥自人群里炸开,直直刺入耳膜……
众人都被君鸿季的喊声惊的不轻。
君青晚转过身时,就见他脸上乌云密布,衣摆猎猎,看胡灿的眼神带着浓重杀气。
有些观众见此,心虚的往身边之人的背后躲了躲。
安候面色不善,明显就是因为方才的事情发火。
他虽是个自敌国带回来的俘虏,到底是挂了爵位。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他们这样家里有几个钱财就能随意得罪的人物。
……
一时间文书阁内的事情经过诸多文人墨客的嘴口口相传,在平城里激起浪花。
这事件里的人,一个是平城新贵,一个是落魄太子,一个是享誉天下的倾城佳人。
想要低调,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同一天内,二公主商慧娇于修行的法阳观被杀。
鲜血飞溅一室,洒在艳红的经书之上,绽开……
鲜红工整的字迹被琳的面目全非,从纸张的数量来看,正好是惠妃安排好的量。
商慧娇的经书已经抄写完了。
她离回宫就差了那么一步之遥,临死前还不甘的瞪大着双眼。
惠妃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几度哭晕过去,醒来后又看见了宫人高高举起的经文。
那是用她宝贝女儿的血书写成的……
就这么血淋淋的展现在她面前。
如果说她之前还对商可明抱有一丝幻想,那么在这一刻也被磨灭的干干净净。
剩下的就只有恨!
对商可明薄情寡义,皇后处处算计的伪善嘴脸,长公主表面的贤良大度,自己的身不由己,家人的背叛和阴谋……
她这半生的风雨,哪一次不是旁人带来的?
除了唯一的女儿,又有谁真正的关心在意过她?
所有的位份、体面不过就是大梦一场,叫人遍体鳞伤!
“这几次给公主送信的都是你,公主可曾说过旁的?”
惠妃面无表情的死死盯着眼前宫人,生怕错过关于商慧娇的一点儿消息。
宫人满眼含泪,悲戚开口:
“娘娘,公主曾言,要青晚公主下地狱。”
听到宫人的话,惠妃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原以为商慧娇会想要长公主的命,毕竟长公主得商可明及皇后喜爱,处处压她一头,还喜欢假装不经意的在她面前炫耀……
没想到却是君青晚。
惠妃攥紧了手里的经文,面容也因为受了刺激而变得扭曲。
“君青晚,本宫要你拿命来抵,给本宫的娇儿陪葬~”
第42章 心比天高
君青晚被君鸿季带回侯府之后并没有急于解释自己在文书斋内的所作所为,而是照常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甚至还命池跃亲自去和门口的护卫交代了不许他们拦着胡灿。
君鸿季则是憋着一肚子气,惶恐和不安绕满心头。
赌气的不再和她说话。
全府上下的人都察觉到了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每日当差时都战战兢兢,唯恐又被侯爷揪住错处……
第二日,君青晚如愿等来了前来侯府做客的胡灿。
二人于侯府花园之内游玩半日,又于水榭楼台歇息。
君鸿季接到消息后气愤的把手里的文书一丢,对顺德道:
“陪本候出去走走。”
顺德知道他心里不是滋味,公主突然跑去和大启细作谈情说爱,侯爷能忍下来就奇了怪了。
他不知道公主为何忽然如此,更不敢多问。
看了一眼自家弟弟之后弯着腰道了声:“是!”。
“胡大人可曾见过平城之内举行的千灯会?”
君青晚桌上摆放着许多制作灯笼的竹片、水墨、细绳等物。
一侧还放置着几个尚未完成的兔子灯。
一看就是素日闲暇时打发时间的地方。
胡灿拿起一个灯笼仔细打量,明显看出制作之人心灵手巧,每一处细节都处理的恰到好处。
“在下的家乡并没有平城之内的千灯会。
只是散朝时偶然听过几位大人说起,平城之内每年一度的千灯会即将于半月后举行。
届时城中之人皆会提着自己新制的灯笼至街上祈福,亦有年轻男女交换手中灯火,以表明心意,家中长辈无有干涉者。
公主于水榭之内制作了这许多的兔子灯,可未有一盏置于桌上,随意的摆放在一旁小案……
可是对这些兔子灯不甚满意?”
还是和从前一样观察入微啊!
君青晚眯着眼睛,情意绵绵的打量着胡灿。
她不过是重生了数月,再见他时却是全然不同的心态、
若非见过他后来待石秋容的种种,她都要怀疑眼前的翩翩少年郎是否真如他表面上那般温和无害了。
年少有为、体贴入微、仪表不凡,他身上齐聚了所有闺中女子对自己未来夫君所有的向往!
“本公主的确对这些个用纸张制作而成的兔子灯不甚满意,总觉着纸张再好都耐不住烛火长时间的灼烧,日久年深便如同世间男女之情枯萎凋零。
再者,本公主自小便不喜于他人用一样的东西,故此查阅了诸多典籍,想要在今年的千灯会上制作出最漂亮的灯笼。
只是遇到一些阻碍,不知胡大人可愿出力,助本公主完成心愿?”
君青晚今日特意着了一身鲜红色衣裳,少女青丝乌黑浓亮,一红一黑下更衬托出莹白如玉的肌肤,美的不似人间风景!
胡灿自见着她后便已经已不开眼,现如今美人开口,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做的。
“公主之愿,必也是在下的心愿。
公主但说无妨。”
君青晚:
“本公主于书上得知一物,比纸更加适合制作灯笼。
恰好本公主的阿兄就在府上的厨房内抓到了这个物件儿。
不过阿兄道本公主寻到的这个法子太过残忍,不是女君家该玩的东西。”
胡灿心里咯噔一下,忽的想起了之前送进安侯府内的探子失联一事……
“不知公主找到的物件儿是……?”
君青晚就知道他行事谨慎至极,在不确定自己的人是不是真的被君鸿季给抓了之前,是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他往日行事,除了他自己,就没一个“心腹”知晓他内心里的真实想法。
“池跃,你去把本公主养的物件儿带上来。
今日有胡大人在,阿兄定然不会干涉本公主行事。”
少女心花怒放的对着池跃摆手,优雅中不失灵动。
迟跃心领神会,大步流星的快走几步,消失在两人视野。
胡灿见此,也只好作罢,不再多问。
君鸿季双眼通红的看着他们二人言笑晏晏,猛的一甩袖子回了书房。
他就不应该巴巴的凑上来看她胡闹。
看的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得劲,窝火的很!
凝霜手里端着托盘路经此地,正好瞧见了君鸿季方才的反应。
一时间思绪万千……
安候一表人才,虽说身份尴尬,但已强过世间男子百倍。
偏自家小姐是个不争气的主儿,在宫里学规矩的时候就只知道同姑姑及嬷嬷们强讲道理。
害的府里跟着伺候的嬷嬷在生病时请不着医士,活生生病死于宫墙之内。
好容易脱离苦海,来到安侯府,又招惹上迟姨娘那个不能轻易得罪的主儿。
那迟姨娘是什么人?
太师府的千金小姐,哪里是她一个商户女可比的?
不就是占着自家阿父在长州颇有家财,富甲一方,就自然而然的觉得大家都要同她一般讲清楚她自以为的是非对错。
一个人生活在阳光下太久,便见不得他们这些被苦难压到支离破碎的平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