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对上裴衍似笑非笑的眼,魏野没了调侃的气焰,捂着脖子咳了咳缓释尴尬,“卑职还有事,先告退了。”
懒得理会他的扯皮,裴衍又陷入了自我的沉静中,直到廊外传来仆人行礼的声响。
“给大奶奶请安。”
狭眸一转,裴衍双手交叉搭在椅背上,似没当回事儿。
少倾,那抹柔桡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还礼貌地叩了叩门,“兄长,我能进来吗?”
“进。”
短促的一声回应,听不出热络。
秦妧走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山楂白桃凉饮。
见男人没什么反应,以为他还在忙,秦妧将托盘放在外间的茶水桌上,就准备离开。
“悦芙的事解决了。”
听见男人的声音,秦妧停下步子,“我听说了。”
话音落,书房又陷入安静。
发现女子又要离开,裴衍捏捏肩胛,显露出疲态。
余光瞧见他的动作,秦妧过去,不确定地问道:“兄长累了?可要我帮忙?”
“有劳。”
秦妧走到玫瑰椅后,轻搭素手,按着自己的方法捏揉起来,渐渐加重了力道,可揉着揉着,却被男人抓住右手,摁在了胸口的位置。
“这里不太舒服,有劳。”
胸口不舒服该传侍医才是,她怎么帮他缓解?可看着男人的脸色,又不像是病了,只好按着他说的,附身揉了起来。
柔若无骨的小手涂抹了香膏,木质中带了点儿果味,很是好闻,裴衍握住她的手,轻轻地闻了起来。
天色未黑,秦妧哪受得住这种亲昵,她缩了缩手,却被一股大力向前拽去,视野天翻地覆,稳住身形时,已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怎么了?”
裴衍还握着那只小手轻闻,比今日品沉香的时候专注得多,还撸起她的袖子,闻向了小臂、臂弯。
这种无声的亲昵,竟让秦妧觉得,比躺在榻上还要旖旎。她乱了呼吸,眼看着裴衍扯住她的领口,闻向了她的颈窝。
“别......”
因着被拉扯的力道,身体不受控制地倾向男人,她红着脸伸手,抵在了男子的肩头。
裴衍忽然淡笑,“今儿终于明白暗香盈袖、吹气如兰的真正含义了。”
多儇佻的一句话啊,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不显轻浮。
秦妧没好气地扯回自己的衣领,想用严肃逼退他的攻势,“兄长快忙吧,忙完早点......”
又想劝他早些歇息了。
咬了咬舌尖,秦妧话语一转,“也好早点回房。”
“回房做什么?”
找不到比劝他歇息更合适的回房理由,秦妧如坐针毡般地想来想去,最后憋出一句会让她夜半醒来都觉羞臊的借口。
“回房......敦伦。”
这两个字,文绉绉的,可对学富五车的裴相而言,无非是个再简单不过的词儿了。
裴衍微挑眼梢,忽然抬腿颠了颠她,将她颠得花枝乱颤,才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声清越醇朗,悦耳动听。接着,回了她一句更不知羞的话:“没什么事比与你敦伦更重要,走吧,回房。”
作者有话说:
又狠又苏的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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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百尺坏骨,千尺温柔。◎
薄暮冥冥, 门扉虚掩,书房的男人就开起了恶劣的玩笑,令秦妧招架不住的同时, 又生出疑惑,以前只觉得他的温雅中蕴藏着一丝坏, 此刻却觉他是坏到了骨子里的, 只是披了一件光风霁月的外衣。
“兄长先忙, 忙完再说......”
“说了, 没什么事比你重要。”裴衍起身, 将她往肩上一扛,阔步走向连通西卧和书房的门洞。
他的那句“没什么事比你重要”,少了敦伦二字, 意思千差万别,就不知秦妧是否听明白了。
走进东卧,裴衍将她轻轻放在曛黄倾洒的拔步床上, 曲指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手背被夕曛映出浅浅的血管纹路。
秦妧仰坐在一束束光缕中, 有点懵懵的,而这股子青涩最为致命。
裴衍附身, 单手抚上她的脸颊, 轻轻捧起,不染欲念的吻就那么落在了她的眉心、鼻尖、眼尾, 轻轻的, 带着怜惜。
卷翘的睫羽微微发颤, 不知是抵挡不住刺眼的光缕, 还是敌不过裴衍的温柔攻势, 秦妧闭上了眼。
她不知是什么样的情绪才会令自己的皮肉和筋骨都舒展开来, 完完全全沉浸在了陌生的情愫中。
面前的女子乖软的不行,也令裴衍更加无悔当初的决定——以卑劣的手段将她夺了过来。
若是没有谋划那场万劫不复的夺婚,此刻能目睹这道“景致”的人就是裴灏。
裴灏,只能说他喜欢错了人。
凤眸卷起近乎偏执的光晕,裴衍扣住女子的后颈,将她压进了暖帐。
可门外的来者破坏了气氛。
一道细柔的声音传入卧房,是司礼监的掌印之一,太皇太后身边的管事太监。
“裴相,老祖宗有请。”
刚吻到女子耳垂的男人睁开眼,周身的气息一瞬清冽。
既要以牙还牙,就必须拿出些态度,至少得出面一趟。
裴衍坐起身缓释了会儿,“今晚别等我了,会很晚回府。”
隐约有了猜测,秦妧贤惠道:“多晚我都会留灯。”
裴衍拍拍她的肩,起身向外走去。
**
一个时辰后,敬成王府。
肖逢毅从都督府回来,按着习惯会先去妻子那里聊上一会儿,今夜却径自去了妾室那里。
相比其他三妻四妾的诸侯王,肖逢毅算是后院清净的,但还是纳了一房小妾,只不过这妾室曾是妻子的陪嫁侍女,是妻子在怀子期间用来固宠的傀儡。
不仅如此,王府中每个服侍肖逢毅的侍女,都要经敬成王妃的挑选,可以说,肖逢毅在府中得不到半点欢愉,这才有了藏着掖着的外室。
如今事情败露,对掌控欲极强的妻子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那外室已被小舅子处理掉了,至于流落到了哪里,连肖逢毅都不知,以致夫妻二人僵持不下。
王府妾室是个性子木讷的,清秀瘦小,很早以前,敬成王妃就笃定,这妾室除了暖/床什么也不会,自己的丈夫是不会对他上心的。
可当听说丈夫去了妾室那里,端惯架子的敬成王妃还是烦闷不已。
就在夫妻二人觉着彼此会僵持一段时日时,一则消息炸开在了夜晚的王府。
三皇子在太皇太后面前,求娶了肖涵儿。
“怎会这样?!”
堂屋之内,敬成王妃不解地问。
按着太皇太后的立场,是不会替太子之外的皇子联姻才是,况且敬成王府也是向着太子的,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便宜了三皇子!
可在听完女儿的解释后,敬成王妃直呼“糊涂”!
随后走进来的肖逢毅厉声呵斥道:“算计到裴衍的头上,你是真没脑子啊!他就一个嫡妹,怎么可能就此放过你!”
肖涵儿哭唧唧地拉住父亲的袖子,“父王,求您去跟老祖宗求情,就说涵儿也是效忠太子殿下的,不愿嫁给三皇子!”
她虽意气用事,却掂得清皇族和权贵间的利益,一旦这桩婚事成了,敬成王府的势力就会倾斜向三皇子,于太子不利。除非......她被视为弃棋,失了价值。
面对痛哭流涕的女儿,肖逢毅敛气坐在圈椅上,陷入纠结。
太皇太后是位精明的老者,怎会不去考量利弊!既答应了三皇子的求娶请求,必然是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调和不了这次的矛盾,有心向着裴衍,在做取舍时,才会“牺牲”掉涵儿。
若自己替女儿拒婚,既拂了太皇太后的颜面,又得罪了德妃,可谓两头落空,有害无利。
若舍弃女儿,仍效忠太皇太后和太子,也不是行不通。
肖逢毅闭闭眼,差点折断圈椅的扶手。
自从与前妻和离,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又会在利益的分岔口不得不做出选择。
第一次舍弃的是清贫的妻女,第二次舍弃的是从小宠到大的爱女……
当肖涵儿听完父亲的决定,转头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敬成王妃怒瞪着丈夫,面容几近狰狞,可最终化为无奈的愁容,强拉着女儿入宫谒见了太皇太后。
既丈夫和父亲一致要扶持太子,那要嫁给三皇子的女儿,就只能成为弃棋。
**
当三皇子和肖涵儿被懿旨赐婚的消息传出宫外,已是次日清晨的事。
从宫里离开,肖涵儿忍不下这口气,偷偷跑到了安定侯府,哭着骂起裴衍欺人太甚。
裴衍已去上朝,杨氏作为长辈,也不好当面与之争吵,本打算让扈从将她送回王府,可这丫头不停挥舞着银鞭,不容他人近身,真要强行制止,很可能伤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