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对您这样的数学大神来说是歪理,可对我这样的数学小白,却是真理中的真理……”她低声嘟囔一句便垂下了脑袋。
在郁韫林眼里,她大多数时候都是明媚阳光的,像一株秀挺的荷,在骄阳下恣意生长,充满了活力和韧劲。
可此刻的她,却耷拉着肩膀,看起来沮丧又无奈。
就像被严霜打蔫的茄子一样。
隔着宽大的办公桌,郁韫林的视线落在她的眉眼间,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
恰好她在这时抬起眼帘,四目相对的瞬间,仿佛有束强光射进了心底,霎时间照亮了掩藏在时光深处的那张脸。
两张脸完美地重合在一起,郁韫林猛地愣住
——难怪总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她!
作者有话说:
注:文中打*的话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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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忻棠见郁韫林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隔着透亮的镜片,那双修长的黑眸幽深暗沉,教人辨不出情绪。
忻棠感觉不妙, 怕他下一秒就蹦出一个“重写”来, 忙为自己辩解道:“郁教授,我真的尽力了……”
郁韫林这才收回神思, 他靠上椅背, 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单手撑着脸颊, 似笑非笑地反问道:“尽力了?”
说到这里,喉咙一阵发痒, 他偏开头用手臂掩住鼻唇咳了几声, 随即用下巴指了指她面前的报告, 嗓音有些干涩,
“前六百字‘尽力’从我的原文中拼凑,后三百八十字‘尽力’编废话。”
什么“您的文章写得高深莫测, 看得我不明觉厉……”
什么“之前说您不懂生意上的事,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请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大概为了凑字数,最后还写上了“祝您身体健康、心想事成、鹏程万里、大展宏图!”
最教人哭笑不得的,是报告底下的空白处还画了一个小人儿。
那小人儿生无可恋地瘫倒在地,身旁散落着两张纸,额头上扎着一块毛巾,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血槽已空。
执教这么多年, 这是郁韫林见过的最糟糕的一篇报告。
他摘下眼镜, 捏了捏眉心, 无奈地说道:“我让你写研究报告, 没让你写检讨书。”
忻棠偷偷瞄了对面的男人一眼,他脸上的表情一如既然的疏淡,语气却是温和的。
想象中的痛批大概不会来了,忻棠的胆子便大了起来,她对上男人的视线,委屈巴巴地控诉道:
“您的文章我看了不下五十遍,结论部分都能背了,还上网查了好多资料,可您写的那些定理公式我怎么也看不懂.”
听到这里,郁韫林突然意识到,对自己周围的人来说,写一篇千字报告,简单得如同骑车游泳,只要稍加努力就能做好,可对她来说,或许
——真的强人所难了。
可他的初衷并不是为难她。
他想让她在写报告的过程中,意识到她做的那些优惠小活动对店里的收益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却没想到,给她带来了如此大的困扰。
理解了她的心情之后,再去看她写的报告,郁韫林忽然觉得有点儿……
有趣。
特别是底下那个“血槽已空”的小人儿,和她现在的状态简直一模一样……
郁韫林瞧着对面垂头丧气的女人,清冷的眼底缓缓渗出笑意来。
忻棠正郁闷着,见对面那个向来不苟言笑的男人竟然在笑,眨了眨眼,纳闷地问道:“您笑什么?”
郁韫林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喉咙里那阵痒意又爬上来,他侧过脸,抬起手肘掩住唇鼻,用力咳了好几声。
他咳得似乎有些频繁。
忻棠忍不住关切道:“您嗓子不舒服?喝点热水吧。”
“没事。”郁韫林清了清嗓子,用钢笔划出她报告中的一句话,随即将报告转到她的方向,指着那句话说道,“你解释一下。”
忻棠垂眼看去,见被他划出来的那句话是——“读了您的文章,我受益匪浅。”
忻棠:“……”
不过是句客套罢了,能解释出什么花来啊?
郁韫林见忻棠懵在那里,嘴巴半张着迟迟没发出声音,于是放下钢笔靠上椅背,缓声说道:“要是解释不清,报告就重写。”
见忻棠睁大了眼睛诧异地朝自己看来,他迎上她的视线,慢条斯理地补充道,“两千字。”
忻棠:“……”
郁韫林,你真的很懂怎么折磨人……
等你成了我的“挡箭牌”,看我怎么收拾你!
忻棠心底的小人儿咬牙切齿、几欲抓狂,可现实中,她只能乖乖地强行解释:
“呃……就是、那个……读了您的文章,我明白了……嗯、您是想告诉我……那些购买了‘特惠套餐’的顾客大多是冲着便宜的套餐来的……”
磕磕碰碰了好一会儿,总算找到了思路,“他们并不会给店里带来真正的利润,说白了,这种活动带来的客流,只是虚假繁荣。”
报告写得不好,理解得倒是透彻,郁韫林反问道:“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活动?”
“因为做活动不是做数学题呀。做数学题,只要答案错,整道题就错了。
可做活动,却不仅仅看最后那个数字是对是错,还要看这个数字带来的人气、口碑,以及——满足感。”
大概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她身上的拘谨、沮丧和苦恼一下子都消失了。
郁韫林却不解,“因为吃的人多就有满足感?不管是亏是盈?”
“嗯。”忻棠用力地点头,“别人我不清楚,但对我来说,只要有人喜欢吃我做的甜品,我就超级满足!”
随即话锋一转,“当然啦,这种特惠活动也不是天天有的,做生意嘛,总归还是以盈利为目标的,毕竟和店里的小伙伴们说好了要‘共同富裕’的!”
说到这里,她绽开了笑脸,弯弯的笑眼映着台灯的光,闪着如碎钻般耀眼的星芒。
郁韫林的视线就这样凝在那张姣好的面容上,一时间竟忘了收回。
“实在不好意思,耽误您这么久。”忻棠怕他又提出别的问题来,客套一句便收起报告起身告辞。
可还没走到门口,又听身后传来咳嗽声。
是那种刻意压制却压不住的低咳。
忻棠脚步一顿,扭头看去,正好郁韫林也抬头看来,四目交错间,她忍不住说道:“您多喝点热水吧,或者煮点冰糖雪梨汤润润嗓子……”
说话间,眼角扫到自己带来的保温袋,又说,“甜食暂时别吃了,这袋子里的甜品我先带回去吧。”
说着便折回办公桌前,可刚伸出手,就见郁韫林长臂一伸,拎起保温袋放到身侧的边柜上。
忻棠拿了个空,不明所以地看向郁韫林。
郁韫林却没看她,端起手边的马克杯径直走到墙边的茶水柜前,一边倒水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带回去给惜惜吃。”
“噢……”忻棠点点头,出门之前又提醒他,“袋子里有两份甜品,惜惜一个人吃太多了,让她分一个给她爸爸吧……”
却没有听到郁韫林的回应。
大概他的声音太轻,被倒水声掩盖住了。
忻棠想着便开门出去。
这间办公室在走廊的最里侧,尽头的窗户开着,带着花草清香的新鲜空气灌进来,连同远处的说笑声、鸟叫声一并涌入耳朵,周围的景象一下子就生动起来。
仅仅隔着一道门,门外明亮鲜活,门内却黯淡沉闷,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忻棠犹豫一瞬,拉上门之前,又转回头对着里头的男人说道:“郁教授,最近天气不错,您也别老是闷在屋子里,有空的话出去走走,对身体有好处。”
郁韫林站在茶水柜旁,手上端着刚刚接满热水的马克杯,杯中的热气在灯光不及的暗处若有似无地飘散开去。
忻棠看不清他的眼神,只听他干涩的嗓音从里头幽幽传来:“我对花粉过敏。”
忻棠:“……”
*——*
江大数科院与北大门之间有一条著名的樱花大道,虽然樱花还没完全盛开,却已经聚集了不少赏樱的同学。
橙红色的夕阳坠在天边,余晖将整条大道染成了艳丽而柔美的瑰色。
爱美的女生们早早换上单薄的裙子,争相跑到樱花树下,拗出各种姿势拍照。
春和景明、人声喧嚷,满眼都是盎然生机。
忻棠望着那一张张比花还要娇美的笑脸,想起在办公室里闭关的郁韫林,忍不住暗自感叹:“那大概就是天选之人的命运吧!”
花粉过敏,越发足不出户,长此以往,把日子过成了高数课本——严谨规范却也深涩枯燥。
不过好在他没有让自己重写研究报告……
那接下来就可以一心一意地研制“樱花季”新品了,还有惜惜幼儿园的义卖活动也要准备起来。
虽然郁承晏说水果挞就可以,但忻棠更倾向于樱花主题的甜品。
义卖活动所在的澜湖公园有一大片樱花林,到了周六,樱花盛放,人们坐在湖边的草地上,一边赏樱,一边吃着如樱花般粉嫩可口的甜品,那感觉一定非常棒!
忻棠边走边想,余光瞥见马路另一侧的人行道上有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定睛看去,发现是佟伊伊的男朋友应昊。
他正举着手机,似乎在拍樱花。
应昊和忻棠、佟伊伊毕业于同一所大学。
与江大这所全国闻名的一流学府不同,他们读的只是一所普通本科院校。
大学期间,忻棠忙着学做甜品,佟伊伊呢,不是在追应昊就是在追剧,只有应昊一心向学,最终考上了江大的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