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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跟老爷的小妾跑了 第90节

  枕絮小声委屈地说:“明天还怎么待客……”
  “待客?”陈安之转过身来,指向尤玉玑,“你明天又要见哪个野男人?”
  屋子里的瓷器被他摔得差不多了,他脚步踉跄地朝尤玉玑奔过去,指着她的手指头晃晃悠悠:“好啊,在外面与人私会不够,还要在家里见野男人了?”
  残存的理智告诉陈安之自己这么说话不对,可是他好像失了控一样,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人操控了他,让他不由自主说些他自己都知道不该说的话。
  瞧着尤玉玑眉眼间淡然的神色,再次戳了陈安之的自傲。残存的理智也被他抛弃,他脸红脖子粗地指着尤玉玑质问:“说!你到底又要见哪个野男人!”
  “我!”
  一道暴喝声从身后传来。
  尤衡迈过门槛走进来,俯视着屋内的狼藉。
  陈安之愣了半天,才转过身去。他视线慢慢上移,仰望着尤衡的脸。他懵了一下,才恼羞成怒:“这男人是谁,竟半夜跑到这里来?”
  他回头瞪向尤玉玑:“你把男人养院子里了?”
  尤玉玑眸中浮着惊讶。她全然没顾得上气急败坏的陈安之,意外地望着出现在门口的高大男人。
  她今晨出门前吩咐侍女拾弄了庭院明日待客,待的是她赴京的堂兄一行几人。只是她没有想到二哥会这个时候过来。她生性好强,被二哥看见这一幕,让她心里有丝难堪。
  尤玉玑绕开陈安之,避开地上的瓷器碎片,迎上尤衡:“二哥怎么会这么晚过来?”
  “我要不是这么晚过来,岂不是不能亲眼看见这小子欺负我尤家人!”尤衡不仅人长得高大,更是天生的声如洪雷。
  陈安之愣愣看着尤衡,忽然反应过来他是谁。恼怒的情绪还挂在他的脸上,他努力调整摆出平和的表情来,让那张脸一时变得十分扭曲难看。
  尤玉玑侧首望了枕絮一眼,枕絮立刻招呼几个手脚麻利的侍女过来收拾满地的瓷器碎片。
  这个时候景娘子愁眉不展地回来了。她并没有见到王妃,王妃身边的婆子称王妃身体不适,连帮忙通禀一声都没有。
  景娘子猛地看见尤衡出现在这里,亦是十分惊讶:“二、二爷!”
  尤衡不悦地瞥了她一眼,质问:“你主子在这里被人欺负,你跑哪里去了?”
  景娘子冤枉啊。她赶忙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自己是去求见王妃。
  “你是说王妃不管?哈!”尤衡笑了,“收拾东西,跟二哥回家!”
  尤玉玑软唇微张,蹙眉开口唤了声:“二哥……”
  略有劝意。
  “你想干什么?深更半夜来抢人不成?”陈安之大步走过去,站在尤玉玑面前,刚刚被他努力压制的平和表情再次扭曲起来,“呵呵,你又不是她亲哥哥,深更半夜来这里抢我的女人,你们草原人就是这样不讲道理没有规矩的?还是你瞧着自家妹子生得好看生出了龌龊的强占心思?”
  尤玉玑心里咯噔一声,目光复杂地望着站在她身前的陈安之。
  尤衡太阳穴跳了跳。
  天地良心,若不是临进门前焦玉书劝了又劝,他也不会将火气压到现在。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就是草原人的德行!”陈安之心里的那团火似乎马上就要冲破桎梏,他觉得整个身体异常炙热,不由伸手将衣襟扯松一些。
  尤玉玑快步走到尤衡面前,用力握住他握刀的大手,劝慰之意溢于言表。不管怎么样,这里是陈京,她不希望二哥因为她惹了麻烦。
  “这就是你们司国兄妹间的相处?好啊,竟然当着我的面拉拉扯扯!”
  尤衡大手一挥推开尤玉玑,他有着草原第一勇士之称,即使收了力道的一推,也让尤玉玑脚步踉跄,幸好身边的景娘子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等尤玉玑刚站稳,就看见陈安之从眼前飞了出去。
  她无声轻叹,心知今日之事恐怕不能这样善了了。
  陈安之也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被扔出院子的。后背结结实实撞在坚硬的地砖上,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陈安之哎呦了两声,撑着想要坐起身,尤衡一脚踩在他的胸骨的,让他刚要抬起的上半身再次结结实实贴在砖路上。
  陈安之闷哼一声,连喘息都变得疼痛起来。
  跟着陈安之过来的望山早就吓白了脸,双腿颤颤,不知所以。
  “去,现在去请晋南王府能主事的人过来!若还是请不来,就是交给我来教育!”
  焦玉书和尤嘉木进来时,刚好看见这一幕。焦玉书摇头轻叹一声:“遭了。”尤嘉木却亮着眼睛,差点大声喊出来:“元逸哥哥好样的!”
  景娘子揪着眉头,忐忑地问:“夫人,这怎么办啊……”
  尤玉玑何尝不是眉心紧锁?若是还在故土,她会很赞同二哥所作所为,甚至还要像小时候那样跟在二哥身边叫好。
  可这里是司国,被二哥踩在脚下的那个人是皇帝的亲孙子。
  尤玉玑提着裙角迈出门槛,款款走到尤衡身边。
  “二哥,下面的人会去请王爷过来。先放开他吧。”她拉住尤衡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声音也跟着软了下去带了几分抚慰,“两年多没见,鸢鸢想和哥哥说几句话。”
  尤衡转眼望过来。他红着眼,强压着想要杀人的冲动。踩在陈安之胸膛上的靴子用力踩了踩,才抬起来,跟着尤玉玑往花厅走。
  望山这才连跪带爬地跑过来扶起陈安之。陈安之坐在砖地上,将手压在胸口不停地咳嗽,整张脸都咳白了。
  尤嘉木翻了个白眼,小跑向花厅。
  焦玉书也往花厅去,经过陈安之身边时,瞥了一眼他,眸中浮现嫌恶和惋惜。
  尤玉玑吩咐枕絮看茶。枕絮应了一声,赶忙去准备茶水。
  一进了花厅,尤衡铁青着脸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尤玉玑望他一眼,回头看向走进来的焦玉书和尤嘉木。
  “阿姐!”尤嘉木立刻小跑到尤玉玑身边,眼巴巴望着她。他明亮的眼中有着兴奋。尤玉玑感慨他到底是小孩子心情,正如自己年少时也曾有过的不计后果。
  尤玉玑朝焦玉书福了福身,唤了声“表哥”。焦玉书颔首回礼,抬眸望向她。她穿着单薄的浅紫色居家裙装,也不知道是在深更半夜被陈安之扰醒,还是这么晚还没有梳洗歇下。
  焦玉书最先开口:“听说你遇到刺杀琪世子的人,二表哥非要连夜赶来看你。”
  焦玉书这话提醒了愤怒的尤衡,他抬头望向尤玉玑。自进了门,他就一直在盛怒的状态,完全没有好好打量过她。
  尤玉玑背对着尤衡,温声向焦玉书回话:“只是碰巧遇到了,没什么大碍。”
  “真的?”尤嘉木仰起脸望着她。
  尤玉玑没有理尤嘉木。看见枕絮端着茶水进来,尤玉玑对焦玉书说道:“表哥,我有些话想对二哥说,还请表哥帮我照看嘉木一会儿。”
  “好。”焦玉书朝尤嘉木招了招手。尤嘉木偷偷去瞧尤玉玑的脸色,沮丧地跟着焦玉书往外走。他心里慌啊,难道他偷偷往老家写的信被阿姐发现了?阿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是不是果真生他的气了?
  枕絮将茶水放下,便规矩地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尤玉玑走到尤衡身边坐下,提袖倒茶。
  “赶了那么久的路,喝杯热茶。”她将茶递给尤衡。
  尤衡将茶接过来,视线却落在尤玉玑擦伤的手心。尤玉玑垂眸望了一眼,立刻说:“只是擦伤而已,不碍事的。”
  尤衡将这杯热茶当成酒一样一口闷。他将空了的茶盏重重放下,感慨:“两年多不见,你变化很多,哥哥都快认不出了。”
  尤玉玑不解其意,抬眸望过来。
  “温柔、端庄。也变得更好看了。”尤衡的脸上终于露了笑。他又很快收了笑,板着脸说:“鸢鸢,咱们尤家男人还没死绝。”
  尤玉玑仍在想着二哥说的上一句话。她真的变了很多吗?
  尤玉玑听着外面的嘈杂声,轻叹了一声,怅然道:“我并不想将事情闹得这般难看,所求不过好聚好散。二哥,我已经拿到了和离书,只待见了西太后将事情原味说清楚,还我尤家女身份。”
  “你拿到了和离书为什么不走?”尤衡质问。
  尤玉玑垂着眼,沉默下来。
  尤衡琢磨了片刻,便想到了尤玉玑的顾虑。他皱眉道:“万事有二哥挡在你面前!什么都别说了,就陈安之这德行,二哥一刻也不想你留在这里受苦!你一会儿就让身边的人收拾东西,今天就跟二哥走!现在就走!”
  “不。”尤玉玑毫不犹豫地拒绝。
  “二哥,我不能不明不白地走。”
  她不仅不愿不明不明地回娘家,更不愿隐姓埋名地“逃”走。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她的离开当是光明正大,她要正式和离,将姓氏前的陈字利落地铲去。她会与陈尤氏告别,要堂堂正正地做回尤玉玑。就算所有人都认为一个和离后的女子无法立足,会被人戳脊梁骨,她也要干干净净地走出晋南王府,继续用尤玉玑的身份好好活下去,活得更好。
  “我自己能处理好。”她说。
  “你不要不听话!”尤衡气得直拍桌子,将桌子上的茶器震得咣咣响。
  守在门口的枕絮不由侧过脸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不多时,晋南王和晋南王妃沉着脸赶过来。
  “父王,母妃!”陈安之赶忙迎上去,却在看见父王脸色时,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我……”他张嘴想告状,可是望着父王的脸色,莫名说不出口。
  晋南王压着火气,怒问:“在宫里闯了祸不够,还要深更半夜来这里耍酒疯?”
  听见晋南王的声音,尤衡立刻走出了花厅。他站在檐下,沉着脸重重地冷笑了一声,质问:“晋南王,你的儿子这般肆意妄为,究竟是家风如此,还是你们陈国人所言诸国皆为子民都是愚民的屁话?”
  尤玉玑没有跟出去。她仍旧坐在花厅里,微微偏着头,一手撑着额角,听着外面的响动。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她都觉得很乏。
  “喵呜,喵喵!”
  尤玉玑惊讶地循声望去,看见百岁蹲在她的裙边望着她。
  第90章
  尤玉玑怔懵了片刻,才弯下腰,将百岁抱在膝上。百岁身上的毛发十分柔软,她纤细的指尖反复抚着它的毛发,去吸取这份柔软。
  其实,尤玉玑知道百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看见了檐下的司阙,他一直安静站在檐下,怀里抱着百岁望着这边的闹剧。
  尤玉玑轻叹了一声。
  外边,晋南王脸色十分难看。怎么说也是个皇子,他长这么大不说呼风唤雨,至少一帆风顺,何尝被人这样质问过?
  偏偏面对尤衡的质问,他理亏。
  活了大半辈子,唯一能让他如此无颜面的也只有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他怒火中烧,却不得不维持晋南王府的脸面,沉声道:“安之酒后失态,待他醒了酒,让他给玉玑赔礼。”
  晋南王自认为这已经是给足了颜面的退步,可不想尤衡并不满意。
  尤衡冷颜追问:“敢问令郎何时能醒酒?”
  话不客气,口气更不客气。
  晋南王黑着脸看向陈安之。
  陈安之低着头,庭院被黑夜笼罩,纵使有亭灯,也光线晦暗,照不清他的神色。晋南王瞧着他这样子以为他有悔意,实则他的身体里正有两个人在打架。一方面,一个声音在他身体叫嚣着让他拿了剑朝尤衡刺过去;另一方面,残存的理智让他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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