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他回忆着刚才那个女孩的样子,眸中泛起浅淡的情绪。
他用很低的声音道:“她——”
她给他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第19章
这几日香江一直阴天, 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这天叶天卉过去马场参加考核,依然是阴着天的。
路上堵车, 好在她起了大早, 过去的时间倒是宽松。
到了那奔腾马场, 却见马场外已经有不少人排队等候了,大家需要进行登记,还要填写表格,她便拿了笔写。
她在内地学的都是简体字,不过好在她大昭的字体和如今香江的繁体字大概相似, 她只好按照以前大昭的写法来。
谁知道那负责人道:“你写的这是什么!”
叶天卉:“……”
她小心地道:“这个字不是这么写吗?”
负责人鄙薄地看了她一眼,拿来旁边的一张纸, 给她指了指, 她这才恍然。
虽然这里的繁体字大部分都和大昭国一样,但少部分也是不一样的。
她这边登记着的时候,一辆房车缓缓驶来,那马场工作人员见到那车, 已经毕恭毕敬地上前打开车门。
房车是叶家的,坐在车上的赫然正是叶文茵。
叶家如今成立了马务公司, 并重金购置了几匹马要参与到这一季的赛马中,家族马务公司如今是由叶家二伯叶立轸来主导,但是叶文茵也参与了这次的马匹购置采买过程,是以她也在马务公司中占据了一席之地,这次过来马场是想看看自家那几匹马。
她的目光散漫地扫向马场前登记的那群人, 本来只是无意看看而已, 谁曾想一眼看到了其中的叶天卉。
她顿时心里一顿。
她知道今天似乎要考核一批马房职工,这叶天卉竟然过来这里参加面试?
要知道如今叶家重金购置的马匹都在奔腾马场, 如果叶天卉也来到奔腾马场工作,她就难免接触到叶家人……
叶文茵盯着叶天卉的背影,微微拧眉。
她隐隐感觉,事情已经走向一个她无法控制的方向。
这时候,旁边的叶文敬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叶天卉。
叶文敬是四房的,在家里排行第五,比叶文茵大半岁,两个人自小关系要好。
他一看到叶天卉便皱眉:“这不就是那天那个大陆妹吗?”
叶文茵微点头:“是她。”
她深吸口气,看了眼叶文敬:“就是那天在韵坊遇到的。”
叶文敬一听“韵坊”,脸色就不好了:“果然是她,这大陆妹做事太下贱了!”
叶文茵叹了声:“算了,也不怪她,她可能是来马场做工的吧,这件事我自然是丢了脸面,但也怪我自己不运气,我又怎么会怪别人呢。”
然而叶文敬却是很有些打抱不平的。
那天回到家,叶文茵眼圈都是红的,他恰好看到,问起来,结果叶文茵不声不响就回自己房间呜呜呜哭起来了,他敲门她也不开。
他问了问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对于叶文茵来说自然是颇为难堪的,甚至对叶家来说也是羞辱。
他们这种家庭走出去,谁不要一个风光?
后来他特意让专业人员对那鳄鱼皮进行鉴定,不过让他意外的是,那靴子鉴定过后,竟然确实是鳄鱼皮的,并且材质也确实非常坚实,至于当时到底为什么竟然被撕开了,那些专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如今他们还在研究,争取得出一个结论。
那家店铺也随之给他们退款并郑重道歉了,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到这里也结束了,但是叶文茵显然一直郁郁寡欢,有时候甚至心神不安,这让叶文敬看着就不痛快了。
恰好这几天叶家购置的英国纯血马到了,安顿过后,因老爷子计划下周过来看,便先让叶文茵大致了解情况,也好对家族的赛马做进一步的安排规划。
叶文敬想着,能出来散散心也是好的,毕竟马场开阔,跑跑马看看风景总归对心情好,他也陪着过来。
可谁想到,竟是兜头竟然遇到了叶天卉。
晦气!
叶文敬冷笑一声:“她是来做工的?就凭她也想在这里做工?若让这么一个北妹来马场工作,让我以后每次来都看到她,我便觉得这马场都透着一股子臭味了!”
叶文茵看向叶文敬,她清楚看到他眸底的鄙薄和不屑。
她叹了声,却是温声劝道:“五哥,其实我们倒不必和她一般见识,这些人都是可怜人,我们放她一马,不理会就是了。”
叶文敬听这话,摇头道:“文茵,我知你好脾性,但你要知道,你就是太好心了,人善被人欺。像这种人,她能怒海游来,那必都是从泥里摸爬滚打的,她们那心性,为了一张红杉鱼,她们可以去卖肉皮,若是姑息了她们,还不知道以后怎么嚣张,就该给一些教训才是。”
叶文茵很没办法:“罢了,我不说了,随你就是,我看到这种人就头疼,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管不了你。”
说着这话时,她的视线落向玻璃窗外,却恰好见那叶天卉已经登记完毕,拎着一把湿漉漉正滴水的伞正往马场走进来。
她望着她的背影,扯唇,轻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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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天卉其实也看到一辆豪车自身边经过,不过她并没多想,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接下来的考核。
她登记过后,便和一群人被带到了马场中,和一群看上去颇为瘦小的少年们一起排队等着。
那些少年们看上去都不大,十二到十四岁的样子,都统一穿着蓝色的骑马服,不过每个人都很瘦弱,甚至到了瘦骨嶙峋的地步。
这时候,她就听到身边有人低声说话,好像议论起那些少年来,她仔细听着,才知道这些人叫“虫仔”,一般都是贫苦家庭出身,是从小被收养来培训骑术的。
叶天卉略想了想,便明白了。
顾时璋曾经说过马场对骑师的要求,他们对骑师的体重要求非常苛刻。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未必达到要求,那马场为了培养自己的骑马师,就可能找到一些矮小瘦弱的孩子进行培养,同时从小让他们控制体重,以达到最好的效果。
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比如舞蹈演员,或者某些运动员,都是从小培养,并适当控制保持体重等。
很快,那些“虫仔”便被负责人领到了另外一处会议室,而叶天卉等人也被安排参加考试。
这考试先是面试,面试一个一个来,叶天卉进去后,考官用英语问她,她英语底子太差,就是哑巴英语,不过好在这几日顾时璋教她不少,特别是有些专业词汇她都是知道的,那考官一方面觉得她口音不好,另一方面觉得她词汇量丰富,衡量一番后,竟也给她通过了。
通过后,第二关就是操作类了,分别考察了马房清洁技能(其实就是扫马厩)日常马匹打理,以及备马卸马,并清洁拆卸鞍具等。
叶天卉上辈子对马匹自然很熟悉,但是这香江的现代马鞍器具终究和她那会儿不一样,她用得并不熟练。
不过看起来和她一起应聘的也都不熟,毕竟如果特别熟悉,也不至于来应聘这么一个小小的临时马房助理了。
很快结果就出来了,通过考察的一共有五个人,这五个人被分入不同的马房接受最基本的试炼。
一个叫jessie的年轻人过来,笑着和叶天卉打招呼,让她跟着自己过去马房,说以后叶天卉被分到他的马房了。
他手里拎着湿漉漉的伞:“外面下雨了,走吧,我们快点。”
叶天卉拿起自己的伞,跟着jessie过去,外面的雨已经下大了,整个马场都笼罩在暴雨中,有水流自半山的跑道流下来。
jessie弯腰卷起裤腿,低声诅咒着:“这是什么鬼天气!”
风吹着雨,jessie衣服下摆都被水淋到了,叶天卉忙用自己的伞帮他挡着。
jessie挽好裤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叶天卉笑了笑:“谢谢你,你叫叶天卉是吗,你是大陆来的?”
叶天卉点头。
她能分辨出别人的善意还是恶意,同样是问“大陆”来的,有的人带着预设和鄙薄,有的人只是单纯问问而已。
她笑了下说:“我才来没多久,粤语说得不好,繁体字也只认识一些,如果我能留下,还请你多多指教。”
jessie便笑道:“我粤语也说得不好,你没听出来吗?”
他冲她眨眨眼睛,有些调皮。
叶天卉:“好像是,你有些口音,很奇怪的口音,我听不太懂。”
jessie哈哈笑了:“其实我爸爸是半个葡萄牙人,我是中葡混血,有四分之一的葡萄牙血统,我的口音被我爸爸影响了,你看我长相,是不是也和本地人不是太一样。”
说完他故意凑过来,让她看清楚他那张脸。
下着雨,空气潮湿,他如此逼近,叶天卉便觉得他那张脸特别大。
她抿唇笑了:“是不太一样,仔细一看,你肯定是混血!”
jessie:“这就对了!”
说着,他领了叶天卉过去马房:“以后咱们两个就负责七十一号马房,我们马房现在有六匹马,我们每天的工作就是伺候这里的马,我来这里工作一年了,一直是马房助理,是最低级的职员,天天被人使唤,不过现在你来了,以后我就可以使唤你了,在你面前,我是长辈。”
叶天卉笑道:“好,我知道了。”
说着,他们终于到了他们的马房,潮湿沁凉的空气随着他们进入马厩,马厩中弥漫着些许干草和马粪的气息。
两个人将滴着水的伞挂在马厩入门处的木棚旁,之后jessie便大致给她介绍这边马厩的情况。
这家马场现在拥有全香江最先进的马房设备,有最齐备的马匹训练设施,也包括马匹游泳池,登山跑到以及休养区等。
目前除了只有马匹外,还为香江富豪委托管理着大概三百匹马。
马房配备了一整套的工作人员,除了策骑员练马师这种赛马相关的工种,还有兽医、马术事务助理、教练助理、钉甲匠以及赛事见习行政助理等。
当然这些工种都是需要经过一系列选拔和培训的,叶天卉初来乍到,还不够资格参加那专业的技术培训,只能暂时先在这里做见习马房助理。
她的工作是清洁马房、马房设备及工具,监督所照料马匹的健康及卫生情况,在有需要对马匹进行运送的时候,要运送途中陪伴马匹。
jessie笑着说:“具体到我们的工作嘛,就是要照顾这里的马,要喂养,给它们洗澡按摩,还得带着它们散步,如果练马师要调用哪匹马,我们也要提前让马匹准备好,咱们这边的六匹马都是退役的,不过每一匹都是好马。”
叶天卉听着只有点头的份。
她上辈子对马匹自然是熟悉的,目前jessie所说的关于马匹的护理也多少能和自己的知识对上,但是得益于如今科技的发展以及工具的便利,当然也包括观念的革新,显然自己所知道的显得落后老套,这些新鲜的东西更为科学合理,看来她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
正说着,门开了,一个打着伞的老阿伯快步进来,一袭风雨也随之扑打进来。
阿伯赶紧关上门,之后却是对jessie道:“jessie,五十六号和三十二号,备马,那些虫仔要用。”
jessie一听便皱眉:“这个时候用?”
这阿伯头发花白,穿着一身西装,说一口夹着英文的内地北方口音,略显严肃:“对,现在要用,快点吧!”
jessie无奈:“下着这么大的雨,凭什么要用我们的马。”
阿伯:“这也不是我说了算,快点吧。”
一时阿伯出去了,他看上去还要通知别的马房,jessie无奈诅咒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