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陆柠看着倒出来的麻将,伸手摸一个。
像是什么玉石做的,比他以前见过的麻将机里的牌子小,摸着圆润趁手。
他连忙道:“爷爷,我不怎么会打。我没有骗您,不然一会儿打起来您就知道我磨磨唧唧不太会出牌。”
两个搭子刚好是两个管家。
女管家刘阿姨笑着说:“没关系,小柠少爷,老爷子也打得慢。”
陆柠点点头。
蒋老爷子故意问:“小刘你怎么这么叫?”
刘阿姨扭头看着老爷子:“您没说怎么叫,您说呢?”
陆柠发现刘阿姨是不怕老爷子的,可能是在大宅工作几十年,很亲近。
蒋老爷子一边伸手洗牌,一边费神思考,没想出来。“那就这样。”
陆柠也跟着笑了。
原来蒋老爷子一点也不难相处。
陆柠动作不太流畅地砌好长城,接过递给自己的筹码:“啊?爷爷,我们还玩钱呢?”
他戴着的眼镜圆,眼睛也圆,每次一瞪一愣,像是个漂亮精致的小娃娃眉眼。
陈管家拿着茶缸喝茶:“没事,从大少爷那边出。”
大少爷说的是蒋先生。
蒋老爷子听着十分得趣:“对,有明易呢,你不要怕。他赚的钱给你玩玩小麻将怎么了?还是在自家玩。”
陆柠:……无法反驳。
麻将还真的就慢悠悠地打起来。
午后的暖阳里,花厅混合着花朵的清香、茶香、不知是哪里点着的檀香,舒服暖和又轻松自在。
陆柠几乎都觉得日子一下慢下来,静下来,只顾着手头三两麻将牌,一点烦心事都没有了。
如果他往后可以拥有如此悠闲的养老生活,那真是做梦都笑醒。
蒋老爷子笑着去拿陆柠出的牌:“哟,我胡了,胡三条。”
陆柠一路都在给大家放炮,压根不会玩。
不过好像无意中把老爷子哄得很高兴,他跟着笑。
一圈之后,筹码全没了。
打的是本地麻将,要算番头,什么对子几番,顺子几番,杠上开花、清一色和七小对又是翻几番。
仿佛是在做数学卷子。
陆柠有点慌:“爷爷,这些筹码多少钱啊?”
老爷子正要开口,一道声音从外面伴着脚步声进来:“一个筹码算一块。”
蒋老爷子一抬头,瞪一眼来人。
两个管家笑着站起来。
“大少爷回来了,我们去看看厨房准备得怎么样了。”
蒋明易踏着步子悠闲地进来,笑得潇洒:“别走,再玩一把。”
陆柠每次都觉得,蒋先生是有很多很多面的,但是每一面都很有魅力。
好比此刻,斜阳昏黄地照在他的黑色西装上,宛若洒金跃动,整个人容光焕发,英俊无比。
蒋明易的修长的手搭在陆柠的椅背上,问道:“你玩,我在后面给你看。”
两个管家坐下去。
刘阿姨对老爷子道:“大少爷要给小柠少爷赢钱了。”
蒋老爷子轻哼:“只玩一把,赢不到。来来来,最后一把。”
牌桌上稀里哗啦,玉骨牌撞击的声音极清脆动人。
蒋明易架着腿,靠坐在陆柠身后的高背椅上,眼眸淡淡地望着拍桌。
那双白皙秀气的手很纤细,揉着麻将牌的时候,柔软温柔。
昨天夜里,他握了,牵了,揉了,也捏了。
来来回回地把玩。
但那还不够。
可以更软乎,更顺意,更……
蒋明易稍抬了抬下颚,扯领口的温莎结,微微倾身上前,极有分寸地保持一定距离。“我看看,这牌怎么打。”
陆柠听着他的声音就在耳朵后边,跟昨晚上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完蛋了,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红了脸吧?
陆柠努力地控制思维,集中精神在牌面上。“不好打,我摸的牌都不太好。是不是很乱?”
他问话的时候,忍不住扭头看一眼,正对上蒋先生的眼。
一不小心发现他的眼底完整了印着自己的脸。
心里咯噔咯噔。
昨天夜里不会也这样吧?
陆柠赶忙回神看牌,后颈却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扫过。
嗯,是蒋先生的指尖。
他可太熟悉了!!!!
蒋明易淡声:“出九万。”
陆柠的大脑全是浆糊,只能按照他说的出。
神经末梢全在感受他的手指了。
老爷子吃了一张陈管家的牌。
陆柠听见后侧的男人轻声问:“是不是累了?”
他微微侧过身去,声音也很轻:“没呢,不累。”
“嗯。”
陆柠后颈往下一点的位置,被轻轻地揉捏了下。
像是在替他松松脖子。
他发现了,蒋先生有的时候简直是温柔陷阱。
一不小心他可能会跌得粉身碎骨。
蒋老爷子看着两个孩子互动,尤其是脑袋凑一起说话的样子,真是挺好。
两位管家也是很意外。
属实没想到平日里在外面冷冰冰不近人情、在家里总跟老爷子打机锋聪明得跟狐狸的大少爷,结婚后还能跟另一半这么简单单纯的甜蜜。
陆柠可不敢真“甜蜜”,忙着出牌,手里捏着想出的八条不确定,小声问:“出这个吗?还是这个?”
他指了指另一张一条。
蒋明易的手从他后颈滑下去,搭在椅背上,同他轻笑着说:“你出手里这张,就该有人要胡了。”
“哦。”陆柠立刻从牌堆里抽出去,“一条!”
刘阿姨叹叹气:“好了,大少爷一来,我们都不要想胡了。”
陆柠想,是说蒋先生打麻将很厉害的意思吧!
蒋老爷子的手往外指了指:“明易,你去厨房看看。”
陆柠连忙拉住蒋先生的袖子,生怕他真的听爷爷的话去厨房:“不能啊爷爷!这是我的智囊团!军师!”
他听见蒋先生的笑声,和缓中透着愉悦和轻松,自己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蒋老爷子摇头:“真是来了个麻烦。”
陈管家盯着牌面:“哎,出个一条,我这个牌也不好打了。”
陆柠看着陈管家和蒋老爷子陆续出牌,猜测可能要胡八条的是陈管家。
到自己摸牌的时候,摸回来一张八条。
组成一对。
他右手拿着牌,连忙回头:“这怎么办?”
忽然手腕被蒋先生捏住往前,快碰到桌上的牌,从一头慢慢划过来,停顿在一张上。
陆柠连忙道:“哦知道了。”
手腕上的手掌也随之松开,留下的余温却久久难以消除。
他刚把两张八条放一起,身后的人似乎靠上前,手臂靠在桌沿,修长的手指点了另外的条子。
意思是拆开八条。
陆柠照做后发现,只要再把八条打出去,就立刻听牌了。
好神奇!
可是八条不是不能打吗?
正当此时,蒋老爷子出了一张七条。
陆柠蓦地瞪大眼睛,反应过来。
刚才可能要胡八条的是蒋老爷子,现在他把七条丢出去了!那肯定是换了听的牌。
蒋老爷子打完七条,又瞪一眼对面笑意盈盈,眼底藏着坏的亲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