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燕璃见到他脸上有伤不知道关心一下他,反而担心其霁明柔来,无非是信不过他,恐他伤了亲姐。
  不让燕璃亲眼进去看一眼,他怕是今夜回去都睡不安宁,说到底,亲哥终究是没有亲姐重要罢了。
  燕珩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和亲弟弟计较什么,就是心里有些犯嘀咕,总觉得他这么多年白养了个弟弟,都是给霁明柔做嫁衣的!
  燕璃只看见他脸上这两处细微的小伤口,还没见着他后背的划痕呢,还有他肩膀上见血的牙印...
  他才是被打的那个好吧,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走出去有碍观瞻,明天早朝不知道要被多少大臣在私底下议论了,要是被人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他一代明主就该成笑料了。
  关键,霁明柔趁他不注意往他脸上招呼,他也不能还回去,天子挨打还得忍着,真是头一份了...
  他自己请回来的祖宗,得受着。
  兄弟俩说完正事,福安送走了燕珩,又紧接着回来跟燕珩说宫中传言的事,原是陛下刚刚扯霁姑娘手腕进了紫宸殿的场景被周遭的几个小宫女看了去,再加上前几次霁明柔在宫中留宿的事,所以这传言便流传了出去。
  现在流言分两种,一种是说被废的柔安郡主又犯了事,被陛下抓紧宫等着惩戒,还有种是说陛下和继妹之间有私情,所以被该关在大理寺软牢中的柔安郡主才会出现在宫中与陛下牵牵扯扯。
  不要小看宫中流传的传播速度,这两个时辰过去了,现在去堵她们的嘴怕是已经来不及了。今日夜里,这些消息就能传遍世家。
  “堵不住嘴那便不堵了,你领人去镇远侯府传个口谕,就说谢家长女虽有罪责,但朕看在两位王爷的面子上,将人移出大理寺,带进宫禁足。”燕珩本就打算尽快了解这些事,然后下旨封后,现在就算是给世家勋贵们提前打一个警醒了。
  “是。”福安奉旨退下了,马不停蹄的带着人去了镇远侯府宣旨。
  ......
  大理寺天牢中,一向被全家捧在掌心的苏瑶此时正抱着双腿坐在牢中,饭菜摆在牢门边,但她却没什么吃饭的念头。
  宴王燕珵的案子被翻审,她做为当年指认宴王杀人的证人,自然是被压进了天牢中待审。
  而且,送她进来的人,就是之前一直护着她的那个。
  “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罪人了。”苏瑶冷笑的看着立于牢门外的燕璃,即使身子因为几日不曾进食而没了力气,但也还是撑着一口气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燕璃面前。
  “苏瑶,自从你在大殿上说出那些谎话的时候,便该想到今日了。”燕璃眼中淡漠如水,平静的说着,“你有今日,是咎由自取。”
  “那我还能怎么样做?殿下的意思是要我实话实说,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全家因为苏彭那个蠢货而去送死吗?”苏瑶当年其实是不知道苏彭要做什么的,只是在宴会当日发现了端倪,所以才跟着苏彭过去了。
  即使她觉得兄长的行为无异于惹祸上身,但苏彭毕竟是她的兄长,是苏家的嫡子,她就是为了苏家,也得帮着苏彭遮掩不是。
  “你本可以实话实说的。”燕璃道。
  “燕璃你现在说这种话,不觉得虚伪吗?你心底要是真的希望我实话实说,又怎会替我遮掩这么多年,你纵我多年,不过是为了遮掩霁贵妃私通外敌的事罢了,你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我。”
  要不是霁家的事情败露出来,她也不会想通这些事情。
  “所以我们青梅竹马长大,这么多年的情分在你心里都不算什么,我也不过是个可以随意利用抛弃的物件,对吗?”
  苏瑶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她双手握紧牢房的栏杆,紧紧盯着燕璃的眼睛,唇瓣颤抖的问:“燕璃,你从没喜欢过我?对不对?”
  燕璃抬手握住栏杆,那只手正好覆在苏瑶的手上,他眉眼垂落在她手上,“你的心里要是真的有我,又怎么会去陷害阿珵,从你那些谎话说出口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没有情分了。”
  听完,苏瑶忽然笑了起来,她明明还在笑着,眼中却只余枯寂,“对,殿下说的对,敢问殿下,苏家如何处置?”
  “苏家战功赫赫,苏彭一人罪责不至于连累全族,但你构陷皇族,罪不容赦,苏家嫡系尽数逐出京都,贬为庶人,三代之内不得入仕。”
  听见苏家的处置,苏瑶心略微放下了,对苏家来说,全族贬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所以殿下今日是来看我最后一眼的,是么?”
  苏瑶猜她是活不成的,毕竟她害燕珵流放那么多年,皇家是不会饶过她的。
  燕璃松开手,对视良久,没有说话。
  确实是,最后一面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来修改,先凑合看
  第80章 装的
  ◎都是看在阿姊的面子上罢了◎
  半月后, 大理寺终结了宴王的案子,当日,苏家嫡系皆跪于勤政殿的石阶之下, 交还苏家领兵的兵符,接了圣旨, 全族迁出京都,贬为庶人。
  苏家众人领旨退出,只剩苏父苏母还跪在殿前,不肯离去。他们已经失去了儿子, 如今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去死, 苏瑶若死,实在是无异于杀死他们一样。
  皇家并未查抄苏家的家产, 允苏家带着家业回归族地,但苏父愿交出全部家产,只求放女儿一条生路。
  苏父于国有功, 但苏瑶最该万死, 燕珩在勤政殿许久,因难以抉择,所以半晌没有出面回应。
  “那便流放吧,送去南疆,也让苏瑶再走一遍阿珵走过的路。”霁明柔立于勤政殿的窗前,垂眸看着石阶下方跪了许久的苏父苏母,淡淡说道。
  “不是恨得要死,怎么又要放了她了?”燕珩走到霁明柔身后, 手搭着她的腰身,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苏彭已经死了, 苏瑶固然也该死, 但苏家夫妇上过战场,为大燕立下过汗马功劳,看在功臣的面子上,该放她一条命。”
  “不必顾虑那么多,苏瑶触犯国法,谋害亲王,确实该杀。”
  霁明柔收回视线,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燕珩的话,她站在窗边许久没动,燕珩也不走,就一直站在她身后陪着。
  直到福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陛下,时辰不早,该去长信宫的宫宴了。”
  “这就去。”燕珩回了一声,然后掐了掐霁明柔腰上的软肉,凑在她耳边,“走吧,专门为阿珵办的洗尘宴,你这个做姐姐的得去吧。”
  霁明柔转身,目光移向燕珩放在她腰上的手,抬眸瞥他一眼,神情蛮横地伸手将他作怪的手拂去,扔下他往勤政殿外走去。
  “没规矩,你走在朕前头了。”燕珩笑着提醒,见霁明柔没有停下来等他的意思,他只好快步追上去。
  两人经过御花园,周遭没有了宫人,燕珩转头看了眼霁明柔,脚步放慢,伸手去拉她的手。
  霁明柔瞪他一眼,小手躲得飞快,眼睛谨慎的往周围扫了一圈,顾忌着后面还有一群宫人们跟着,她不悦的看着燕珩,小声说:“在外面呢,你别闹。”
  “怕什么,他们又不是不知道。”燕珩还想去拉霁明柔的手。
  “滚,你离我远点。”
  燕珩蹙眉,这会换他不自在了,他侧头往后面看,见后面的宫人们都低着头,貌似都没听见霁明柔骂他,他这才自在了一些,压低声音道:“咳咳,在外面呢,你怎么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朕。”
  好歹是一国之君,得维持住君王的威严,他在外面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怕什么,他们又不是没听过。”霁明柔扯扯嘴角,回敬他同样的话,他们紫宸殿里吵架,殿外的宫人们哪个听不见,再说燕珩脸上还有一道挺明显的指甲划痕,任谁长个眼睛都能看见好吧。
  燕珩:“......”说不过。
  这时,前面的争吵声引起了霁明柔和燕珩的注意力,两人对视一眼,往前走去。
  霁明柔步子很快,小跑着过去了,只因她听见了兮云的声音。
  “终是公主,也不能无缘无故打人吧,何况我和遇欢表姐均是皇家亲封的郡主,殿下岂能随意责打我们!”燕静淑站在一群世家小姐面前,仰头对着燕兮云,丝毫不畏惧的对峙着。
  “是啊,公主出身尊贵,但我和静姝妹妹也是宗室血脉,纵是公主也不能无缘无故的下令责罚啊!”宁遇欢跟在燕静淑身边,附和着说道。
  要说平常,宁遇欢她自己是不敢和燕兮云这个长公主对嘴的,但今日有燕静淑挡在前面,她也多了几分胆子。
  何况她们不过是说了几句霁明柔的闲话而已,不痛不痒的,只是恰好叫燕兮云听了去,这燕兮云挺个肚子就这么冲过来了,张嘴就是要打她们,也太过霸道了吧!
  “出言不逊,本宫打的就是你们。”燕兮云抬手指着燕静淑和宁遇欢,转头朝身后的宫人们说,“来人,给本宫打,每人张嘴二十。”
  周围的世家贵女们都被燕兮云这不像是开玩笑的阵仗吓到了,纷纷往后推了几步,与燕静淑和宁遇欢两人拉了距离。
  燕兮云身后有不少伺候的宫人跟着,但燕静淑和宁遇欢身后的婢子加起来也有不少人,两方对峙起来,燕兮云身后的宫人还真的没办法掌燕静淑和宁遇欢两人的嘴。
  场面有些乱了起来,嘈杂中,燕兮云突然蹲了下去,跪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叫起疼来。
  她这一叫,身边的宫人顿时乱了起来,一大群人围住了她,还有几个宫人慌慌张张的去叫了太医。
  “这...哪有这么巧,她还没到临产的时候,分明是装出来的。”燕静淑见燕兮云倒下,她有些慌了,强撑着说道:“她一定是装出来的。”
  “兮云。”霁明柔跑过来,但是被人群挡住了,她进不去。
  “别急。”燕珩拉住她的胳膊,转头示意福安带着禁军开路。
  随着福安的高声呵斥,人群终于散开,在场的贵女们意识到是陛下亲临了,她们俱是一惊,都纷纷跪下,一时间场面安静下来,周围跪倒一片。
  燕珩大步走过去,抱起了燕兮云,临走前看了一眼跪在前面的燕静淑和宁遇欢,还有她们后面的贵女们,他眼神冷凝,淡淡道:“都在这跪着。”
  说罢,一行人急匆匆的去了旁边较近的宫殿。
  霁明柔和燕兮云身边的嬷嬷婢女们都跟着去了,燕兮云身边的宫人们都是女眷,她们抱不动燕兮云,心里正急得六神无主,幸好陛下赶到,亲自将公主抱去了宫殿中安置。
  太医很快赶到,几个太医接连把脉后,都是松了一口气,说是公主身子重,月份大了,可能是受了惊吓才会腹痛,应该是并无大碍的。
  霁明柔一颗心这才放下了,刚刚她看着兮云虚弱的模样,吓得个半死,整个人的手脚都软了。
  太医都退出去,燕珩和刚刚赶到的楚行书才走进来。
  霁明柔见楚行书过来,她起身给楚行书让开了床边的位置,站到床尾看着,眼神不曾从燕兮云身上离开。
  燕珩也覆手走到床边,然后轻咳了两声,神色无奈的看着燕兮云,“人都走了,别装了。”
  燕兮云睁开眼,一双眼睛不满的瞪着燕珩,撇撇嘴,哪还有刚刚虚弱喊疼的样子。
  “兮云,你要吓死我。”楚行书紧紧的握住燕兮云的手,眼中满满的忧惧。
  霁明柔也是一愣,转头对上了燕珩的眼睛,用眼神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朕猜的。”实则是他刚刚抱燕兮云的时候,燕兮云泄愤的在他身上掐了两下,那手劲和她姐姐如出一辙啊。
  “皇兄只是让她们跪着就算了么?这惩罚未免也太轻了些,她们可编排了许多欺辱阿姊的话,连皇兄你都说了进去,如此藐视皇室,岂能轻饶了。”燕兮云不服气的说,她清清楚楚的听见了燕静淑和宁遇欢是在说阿姊的坏话,什么勾引继兄不舍皇家荣华什么的,难听的很。
  “你想如何。”燕珩问她。
  “掌嘴!一人掌嘴二十,赶出宫去,再告知他们家中,责令日后严加管教。”燕兮云不留情的说。
  这么一来,她们俩的名声就算是臭了,婚事黄了不说,家中说不准还得给她们颜色看。
  “行,就按你说的办。”
  燕兮云诧异的看了燕珩一眼,不说话了,她刚刚说的惩戒是有些重了的,毕竟她没什么事,都是装出来的,张嘴过个嘴瘾,没想到燕珩真的会应下。
  看在他答应的还算痛快的份上,燕兮云勉强舒心了,光是想想燕静淑和宁遇欢的惨样,她就忍不住发笑。
  燕珩当即就吩咐了下去,然后又在屋外等霁明柔和燕兮云说了一会话,估摸着宴席要开始才拉着霁明柔走了出去。
  燕兮云则是继续在这里装病,毕竟做戏要做全套。
  “陛下都容你处置了,你便不要气了,小心身子。”楚行书笑着看她,手中端着汤药,小心翼翼的吹着,一勺勺的喂给她。
  “算他这次还像回事。”燕兮云娇哼一声,享受着楚行书的贴心服侍。
  “陛下你兄长,自然是护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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