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得知阮珑珑破除幻觉的方法，众人更是纷纷感慨阮珑珑的细心，就算他们知道破阵之法在尸体身上，想要在那么多的尸体中找到一具一样的尸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不得不承认，他们都欠了阮珑珑一条命。
修士们纷纷上前，向阮珑珑道谢，秋灵雪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跟着师兄对阮珑珑表达了感谢，只是最后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阮修士真是天资聪颖，甚至都超过三位君主了，想必登天门也是极有希望的。”
阮珑珑听后顿时眼睛一亮，扭头对着不远处正在商讨登塔事宜的伏诗喊道，“师父！师父！秋修士说珑珑的聪慧已经超过师父啦，也超过孔君主和启君主了！”
感受到三位君主投过来的目光，秋灵雪差点想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怎么也没想到阮珑珑会这样大咧咧地喊出来，这让师父怎么看待自己！
伏诗丝毫没有生气，反而笑呵呵地开口，“珑珑最聪明了，比师父聪明。”
至于另外两位君主，则什么都没有说，毕竟这种场合，他们说什么也不合适。
在场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切，对于秋灵雪的看法也略有改变，哪有人将小辈与三位君主相比的，这个秋灵雪看来也是脑子不太好，不知天高地厚，至于阮珑珑，他们倒觉得坦率得可爱。
秋灵雪心中顿时郁闷不已，她其实也一再告诫自己，在登天门这种关键时期不要招惹阮珑珑，可是在阮珑珑破除幻境后她听到了那耶和孔长生对阮珑珑的夸赞，嫉妒让她无法控制自己，所以才会出言嘲讽，却不想阮珑珑如此直白，当场喊话伏诗君主。
阮珑珑骄傲地扬着小脑袋，“没想到在秋修士心中，珑珑竟然比孔君主还要厉害，珑珑真开心。”
感受着周围众人怪异目光的秋灵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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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无量与轮回
◎启明昼◎
秋灵雪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 毕竟现在人们最关心的还是登天门一事，与天门相比，一个说话有失偏颇的修士并不值得他们投入太多关注。
三位君主已经从金业佛主那里了解到了无量寺的详细信息, 根据金业所说, 纵使守护无量寺这么多年, 他也从未想过无量寺会与天门有关，不过既然此前天生异象，又事关生死, 他才同意一试。不过他也坦白，自己只到过无量塔的三层, 三层之上有什么他也不知道。
“夜晚并不是入塔的好时机, 诸位还请在寺中休息一晚，明日天亮后再出发。”金业如此建议道。
经历了两相山恐怖的暴风雪后，众人欣然同意了金业的建议，在佛修的带领下纷纷前往住所休息。不过更多的修士留在了大厅, 原地打坐休息，显然经历了昨夜的鬼哭狼嚎之后, 现在的他们宁愿在大厅打坐修行也不愿意独自呆在客房休息。
这一夜真正睡着的人更少了，就算是不受鬼哭声影响的万暝界修士也没有休息, 而是找到佛修或者藏书阁尽可能了解无量塔的情况。
虽然是初次见面，他们还是能感觉到金业身上磅礴厚重的灵力，这个鸿璃大陆最顶尖的佛修实力绝对不弱。而这样的人却从未抵达过无量塔的第四层, 可想而知无量塔有多么的危险, 如果不是天门可能在无量塔上方, 他们可能一生都不会涉足这座终年白雪的两相山。
“师兄, 你觉得金业佛主说的都是真的吗？”房间里, 阮珑珑询问旁边在灯下悠闲翻书的轻兰。
轻兰手上动作不停, “这里毕竟是佛修的地盘，就算金业有所隐瞒也是正常，珑珑有什么发现吗？”
阮珑珑迟疑片刻，没有回答轻兰的疑问，而是反问道，“师兄真的相信这里有天门吗？”
“珑珑不相信天门存在吗？”轻兰放下了书，抬头看向阮珑珑。
阮珑珑摇摇头，“珑珑相信天门真的存在，只是觉得天门被发现的有点容易，而且这里……总感觉有些熟悉。”阮珑珑沉默片刻，又继续说道，“也许是珑珑多想了，不管怎么样，明天先爬塔再说吧。”
轻兰似乎也明白了阮珑珑在担心什么，他思考了片刻，温和开口，“现在的大陆需要的不是一个天门，而是一个希望，这个希望即使不是天门，也会是其他东西，人们追赶希望，就如同扑火的飞蛾，哪怕烈火焚身，也在所不辞。”
阮珑珑立刻明白，其实轻兰对开天门一事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现今的鸿璃大陆需要一个可以生存下去的希望。人们可以在追逐希望的路上遍体鳞伤，却不能容忍阻止他们寻找希望的人，现在说出任何丧气或者反驳言论的人，都会成为他们的敌人。
现在鸿璃大陆上的修士，看似理智，勇敢，无畏，实际上却是一群被逼至绝境的人，他们的理智极有可能在一瞬间崩溃，到时候情况将变得难以控制。
“三大势力不止是简单的领头人，也是势力的平衡，以及维持理智的天平，想要在这三大势力中拿到话语权和领导权，难度可比万暝界大得多，所以在登天门之前，才会有这么一个启明城大比。”见阮珑珑的状态，轻兰知道自家聪慧的小师妹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果然，阮珑珑接话道，“天门若真在这里，那自然最好，若是不在，三大势力中的胜者将成为鸿璃大陆的领头羊，在此次登塔过程中，最强者将用实力稳定军心，哪怕开天门失败，也让众人不至于马上情绪崩溃，因为人们在不知不觉间有了新的希望，珑珑明白了！珑珑一定会让伏尸峰成为新的希望！”
轻兰欣慰一笑，与聪明人沟通就是这么简单，自家小师妹真的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与那些盲目而来，只梦想登天门的飞蛾相比聪慧太多了。
想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后，阮珑珑不再纠结，打了个哈欠爬进阿骨的脑壳，铺好小被子就准备睡了，至于雀担忧的问题，也许到了无量塔的顶层自有答案，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早早休息，明日专心爬塔。
第二天清晨，天色还未亮，众人已经默契聚集到了大厅中，与昨日担忧的阮珑珑不同，大厅中的修士均是精神抖擞，斗志满满。显然此时的他们从未想过开天门失败的后果，现在的他们想的更多的是如何爬上更高的无量塔。
佛修对这种情况似早有预料，趁着天色未亮，向众人统一解释无量塔的情况，无量塔共九层，一至三层是他们平日超度之所，根据寺中为数不多的记载，四层之上，镇压鬼魅实力越强，而且每一层都自有一个小天地，经过近万年的时间，这些小世界早就不知成了何种模样。
最重要的，想要爬塔，就需要找到钥匙，无量塔的四层藏有五层钥匙，五层藏有六层钥匙，以此类推，不过这钥匙都是单向，也就是说，无量塔只有向上的路，没有返回的路。这万年以来，不是没有优秀的佛修尝试爬塔，但因为无量塔的这个特性，进入其中的人就再没有返回，而这也是人们猜测天门在无量塔上方的一个原因。
“钥匙是什么样的？”有修士好奇询问。
佛修摇摇头，“钥匙只是一种通俗说法，这钥匙可能是某种特殊矿石，可能是超度一个亡魂，也可能只是一句话，钥匙无固定形态，甚至可能随时间和环境变幻，具体钥匙为何物要看各位对所在塔层的理解。”
众人这才明白，无量塔存在近万年了，佛修们对塔内信息的了解如此之少，不止是因为无量塔只入不出的特性，还因为无量塔本身的变化无穷。
“天亮了，诸位可随我等前往无量塔。”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天光悄然而入，轻如薄纱，给嘶吼了一夜的山顶蒙上了一丝脆弱的温柔，任由鬼魅如何嚎叫，都无法摆脱薄纱的束缚，被迫退入冰冷的黑暗之中。
众人也在佛修的带领下前往无量塔所在的院落，无量寺面积并不大，众人穿过两个院子就来到了无量塔面前。昨夜抵达时已经天黑，众人并没有看清无量塔的样子，如今站在塔下才感受到了这塔带来的压迫和震撼。
无量塔虽然只有九层，但却极高，在暴风雪呼啸的两相山山顶，它纹丝不动，好似稳定大陆的磐石，没有任何风雪能将其动摇。整个塔体呈现暗棕色，凑近观看，众人惊讶发现无量塔的建筑材料竟然是某种木材！
阮珑珑更是瞪大了眼睛，雀下意识地就想掏出乾坤盆里的轮回木进行对比，不过此时人多眼杂，她并没有真的这么做，只是伸着小胖手贴上去细细感受，最终确定，这数十米高的无量塔，全部由轮回木打造！
自己乾坤盆里的那棵轮回木，是游若仙当初栽种用来蕴养萤族魂魄的神树，这树属性极寒，蕴养萤族魂魄不说，还可以使萤族摆脱轮回之苦，这样的神木稀有程度不亚于扶桑神树，没想到竟然有人能用轮回木建造这样一座高塔！饶是阮珑珑也被这种财大气粗的手法震撼住了，更重要的，阮珑珑很想知道，这无量塔是否与萤族的轮回木有什么渊源。
在场众修士或许不知道建造无量塔的木材是轮回木，却不妨碍他们判断出这木材的稀有。感慨的同时对无量塔的建造者也无比好奇，如此手笔，堪称神仙手段。
可惜根据金业所说，他并不知道无量塔的建造者是谁，或许更年长的佛修能知道一二，只是他们大多进入了无量塔中，关于无量塔的信息也就渐渐无人知晓了。感慨过后，佛修推开了无量塔第一层的大门，刹那间，一阵似风声的尖啸声传来，那声音十分刺耳，与昨夜鬼魅尖叫如出一辙。
当众人迈入无量塔，便明白那声尖叫是真实的，无量塔的一层也并不是绝对安全的，这里有很多正在被超度的亡灵，有很多佛修坐在地上诵经做法，万年过去了，这无量塔中的超度从未停止。
金业也无法解释塔中鬼魅的来源，只是万年来源源不断，他们在超度一事上尽了全力，却还是让许多鬼魅逃出了无量寺，而那些也正是两相山夜晚混在暴风雪中出没的鬼魅，好在鬼魅只在两相山活动。
说到此事，金业神色有些沉重，“近来无量塔中出现的鬼魅越来越多，已经远远超出我们超度的能力，若是继续下去，等鬼魅形成气候，恐怕就不会满足于两相山了。”
无量塔的异常让金业困惑不已，而他也早有了进塔一探究竟的想法，恰好大陆道修递来了合作的想法，金业自然应了下来。
穿过正在诵经的佛修，跟着金业，众人来到了阶梯处，“一到三层是有阶梯的，也是可以返回的，诸位随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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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四层空间
◎启明昼◎
跟随金业佛主, 众人很快来到三层，三层的阶梯可直接通往四层，不过与那阶梯相连的是一片如水般的幻影, 显然这是一个传送阵, 只要碰触那幻影, 就可以被传送到四层。
站在传送阵下，金业神色并没有什么波动，但他内心却波澜四起, 佛修守护无量塔近万年，谁能做到一丝好奇也无呢, 只是曾经约束太多, 让他止步不前，如今终于有机会进入无量塔内部一探究竟，这种激动是其他道修无法理解的。感受着内心的波动，金业感慨自己的心修的还是不够, 随后抬起手，轻轻碰触那曾经仰望了无数次的幻影。
当金业碰触那幻影的瞬间, 他整个人也似化作一滩水被吸收了上去，眨眼便从众人面前消失了。其余三位君主见状也不甘落于人后, 纷纷伸手触碰传送阵，身影很快也消失不见。
紧随其后的，便是各宗门内门弟子和血脉亲信, 坐在轻兰肩膀上的阮珑珑好奇伸手, 却发现自己的小胳膊不够长, 于是踮着脚蹦跶了一下, 轻松摸到了幻影, 触碰幻影的一刹那, 一股沁凉之感迅速传遍全身，紧接着身体拔高，穿越幻影，来到了一片冰雪世界，刺骨的寒意瞬间笼罩过来，雀慌忙四处张望，却一个人都没看见。
阮珑珑立刻明白，传送阵的传送地点是随机的，自己与其他人分散了，甚至连金乌都不在身边了。不过好在乾坤盆已经认主，里面还有雀的伙伴，阮珑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孤身一人。
雀环顾四周，目光所及尽是黑色与白色，白色自然是白雪，黑色则是大小不一的山丘石块，这个世界大部分区域都被厚重的白雪覆盖，地势倒不算陡峭，仿佛一个荒无人烟的岩石平原，平原上黑石无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阮珑珑挑了一个看上去颇高的石头山爬了上去，站在石头山上张望，景色却没什么变化，除了石头和白雪别无他物。这无量塔的第四层，难不成就是一堆石头山？说好的魑魅魍魉和危险呢？
虽然困惑，雀还是决定在周围调查一番，除了调查第四层的情况，还要找一找其他人。
于是雀就乘着乾坤盆，挑了一个方向快速向前而去，飞了不到半个时辰，阮珑珑就遇到了其他传送而来的修士，而且还不止一个人，显然那些修士也是在冰天雪地中好不容易凑到一起的，此时正一起行动。
因为没有熟悉面容，阮珑珑也没有露面，操控乾坤盆跟着这一队人。
这一行修士彼此之间相互也不熟悉，除了对周围环境表达困惑外没有多余的交流，好在走了没多远，他们就又遇到了其他人，看来这四层的空间也并没有很大，就这样，这小队人数越来越多。
当天空出现一个信号烟花，小队众人便立刻向着那信号发出的位置前进，四散而开的人们渐渐聚集到了一起。
阮珑珑远远看到了自己师父和师兄们，于是来到石头山后面从乾坤盆中出来，耳边阿骨的叮嘱声被风声取代，离开乾坤盆舒适的空间，阮珑珑下意识裹紧了小衣服，正要从石头山后面蹦跶出去，不远处的金乌却如一道流星飞了过来，阮珑珑瞬间淹没在毛茸茸里。
“啾！”金乌的小翅膀努力抱着阮珑珑，表达自己的担心。
阮珑珑伸手撸毛茸茸，同时安抚道，“珑珑没事，刚刚还吃了一颗葡萄，三粒瓜子，以及一个包子呢。”
似乎是为了印证话中的可信性，阮珑珑还打了个饱嗝，金乌瞬间收回自己的小翅膀，觉得自己的担忧完全没必要。两只毛绒团子正要离开，突然又传来一个打嗝声，那声音模糊不清，又好似一声叹息，金乌下意识看向阮珑珑的小肚子。
阮珑珑连忙捂住小肚子，“不是我！”
“啾！”金乌表示也不是自己，两只团子互相看了看，然后迅速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没有其他人。
两小只顿时有些受惊，思索刚刚那个怪异的声音来自何处，但是任由他们围着石头山转了一圈又一圈，都没有发现问题，直到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两只才不甘心地回到了轻兰身边。
重新回到轻兰的肩膀上，视野瞬间舒服了不少，两只团子还在叽叽喳喳讨论刚刚那个奇怪的声音，并且询问轻兰是否听到过。
轻兰表示自从进入这第四层，没有发现任何活物，也没有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连鬼魅也不见一只，其他人修士的情况显然也是一样，此时都在讨论这第四层怪异的情况。
“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难不成万年时间里，鬼魅都死绝了？”
“一路上没有发现任何活物，也没有发现亡灵踪迹。”
“那我们怎么找钥匙？这里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钥匙不会是石头吧？”
“金业佛主，无量寺当真一点关于无量塔的信息都没有吗？”
“……”
进入第四层之前，众人做足了心里准备，毕竟无量塔的一至三层都有不少鬼魅，它们四处冲撞，妄图摆脱无量塔的镇压，却在一声声诵经声中渐渐消散。既然无量塔每层的危险是递增的，那么第四层没道理什么都没有啊。
讨论不出一个结果后，众人只能将眼前的异常情况归结在现在是白天，鬼魅没有出来，所以现在应该是难得的安全时间，可以放心寻找钥匙，只是钥匙是什么，众人还是毫无头绪。
跟着信号汇聚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从人数汇聚速度来看，这个四层空间确实不大，信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一次，所以只要在空间中活动的人迟早都会看到信号，所以不到中午，出发的所有人都聚集了过来。
各方势力都开始清点自己的人数，统计后发现到现在为止无一人伤亡，这本来应该是个好消息，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忧虑，他们对无量塔的了解不多，却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很不正常。
渐渐地，汇聚起来的人群又再次分散了，他们选择到附近查探情况，不过约定天黑之前会返回这里，互相交流信息。
正午一过，人们本能的开始有些紧张，周围依旧静悄悄的，什么异常都没有，留守在原地的修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警惕环顾四周，既希望能发生点什么，又害怕会发生什么。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周围一切依旧，只是随着阳光渐渐暗淡，周围的温度也渐渐变低了，这本来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但是慢慢，所有人都开始察觉到不对劲，这里的温度降得太快了，刚刚申时，温度已经降到了两相山夜晚暴风雪时的水平，修士们只能用灵力和灵器来抵挡严寒。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低温没有任何缓解，而且越发冰冷，周围的风雪都渐渐停歇了，这并不是因为天气好转，而是连风似乎都被低温冻住了。周围的黑色岩石上开始出现浅浅白霜，似乎在这个世界里，现在连黑色都不允许存在了。
有修士无法忍受这样的低温，开始燃起篝火取暖，却很快发现寻常火焰在这里根本无法点燃，哪怕周围一丝风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