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节

  秋丽忙应了声,赶紧叫上樱桃忙起来。
  既要盯着今日充任店小二的姐妹们洗头沐浴更衣,今天还正好又有大型的表演,要盯着检查各种道具,安全措施等等。
  顾湘准备的表演活动里,就是说书这一项比较安全,其它的,让人看了多少都有些心惊肉跳。
  秋丽每日都是提心吊胆,不敢有丝毫疏忽。
  今日的朝食本来比较简单,不过是雷打不动的肉火烧,并一些包子,炊饼而已,此时顾湘心思一飘,一不小心手底下就蒸了好几锅米饭。
  没办法,顾湘想了想,很干脆地决定在今天的朝食里添上一份米饭套餐,就按她学校食堂最简单的套餐准备。
  两勺米饭,一勺腌黄瓜,一勺肉沫豆腐,一勺虎皮蛋,并一勺大拌菜。
  大拌菜就是把今天早晨刚从菜市场寻回来的,比较新鲜可口的菜焯水断生烫熟,配上盐水黄豆,熟芝麻,并用花椒大料加芝麻油熬熟,配上麻酱,精盐等作料拌上一拌,十分简单,顾湘都没多看,眨眼就做出一大盆来。
  谢尚领着侄子谢彬,本是过来和顾湘商量宴席的事。
  通常来讲,每年金厨新上位,都要办一场宴席,下帖子邀京城名厨齐聚一堂,顾湘这金厨的桂冠已摘下,自然也该办这场宴席了。
  谢尚心下有些担心,顾湘到底是刚来京城,不懂这些规矩,便特意过来想指点指点她。
  不过一到此处,谢尚瞧见这般奇怪的朝食,就先拉着侄子坐下吃起饭来。
  腌黄瓜不必多说,‘顾记’的招牌之一,咸淡适宜,清脆可口,但凡吃上就停不下来。
  因着这腌黄瓜向来是只赠不卖,甚至有不少大相国寺的僧人过来买钵钵肉,买烤串,就是为了把腌黄瓜给带回去。
  至于这些僧人们买了那些钵钵肉,到底吃不吃,这便是个自由心证的问题了。
  说起来大相国寺里面也卖吃食,不光卖吃食,卖的肉食还十分美味,卖的酒也多为上等。
  谢尚舀了一勺肉沫豆腐,拌了米饭一起吃,也是连连点头,豆腐滑嫩鲜香,用的红油香辣可口,特别下饭。
  不过最对他胃口的,竟还是这道简简单单的拌菜,虽都是街面上最寻常的青菜而已,却是入口脆甜,丝毫无损蔬菜特有的清香,却是半点泥土腥味和苦味都不见。
  世人都知,谢尚最擅长的是做鱼,在素菜上,他的手艺要差些,这些年京城流行炒菜,但凡是不会炒菜的厨子,都不敢自称名厨,谢尚为了练习炒菜的功夫,却是着意在素菜上也很用了心力。
  他一直觉得,素菜就只适合炒,煮与蒸都会让其失去本色。
  “现在看来,果然还是要看这是出自谁人之手。”
  谢尚一边吃,一边忍不住把这盘拌菜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简直夸得顾湘都要脸红。
  “顾厨这道素菜做得半点苦腥味都无,实在是难得至极!”
  顾湘哭笑不得:“但凡选打了霜的蔬菜,哪里会苦了,炒菜用急火快炒,也可去苦味,做汤菜时,最后再加盐,菜也不会苦,若是再有蔬菜带了苦味,仔细焯水便是。还不成,那便加些糖嘛。”
  谢尚:“……”
  谢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急声道:“顾厨,您可别太实诚,自家的传承,哪能轻易说给旁人听!”
  谢尚:莫不是顾厨对自家这小幺儿有意?
  他眨了眨眼,倏然到觉得这是一门好亲。
  在京城别的大户人家看来,娶个厨师自是算不上多体面,但谢家却不同,谢家娶妻,若能娶一手艺绝佳的大厨,自是再好不过,家里所有人都不会反对,还会乐见其成。
  谢尚浮想联翩了半晌,转头去看谢彬,再看看顾湘,不禁叹了口气。
  想到顾厨的那些爱慕者,什么安国公,张平甫的,他终究还是把这念头给抛到脑后去。
  顾湘说的这点做菜的小窍门,那连厨师技巧都不算,但凡是做过几年家庭主妇的,都很清楚,她可没想到,就这一点小窍门,竟让谢家这位天才厨师想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去。
  其实也怪不得谢尚,在顾湘看来,这些小窍门实不算什么,便是把她的菜谱,食谱都拿出来公开,她也不在意,但在当下这个炒菜尚是稀缺技能的当下,任何一点技巧都弥足珍贵,甚至能当做传家宝。
  她随口就道出,自是怪不得谢尚起了遐思。
  第三百七十五章 惊吓
  一顿朝食,谢尚吃得是心满意足。
  吃完一份套餐,谢尚还是意犹未尽,缠着顾湘又买了一大堆东西,他也会买,肉火烧都挑顾湘做得最认真,做得最好的那几个。
  尤其是选购了两坛肉酱,这两坛肉酱是顾湘从挑选食材,到各种配料,每一步都亲自动手做的。
  用的肉全是‘洞天福地’出产的上等的猪肉。
  蘑菇也是精挑细选。
  酱料更是加了顾湘所能做出来的,最完整版本的延寿酒,虽然只有一点点而已,却足够这肉酱脱胎换骨。
  顾湘今日拿出来的肉酱里面,只混了这两坛,结果就让火眼金睛的谢尚一眼给挑中了。
  按照谢大厨的说法,稍微一开口,他闻见那股子香辣味就已经陶然欲醉,馋得口水直流,若不能把这两坛肉酱收入囊中,他不敢说会惦记一辈子,至少这个月别想睡个安稳觉。
  顾湘:“……”
  谢尚一个大前辈,话都说到这地步,顾湘哪里好意思不把肉酱给人家?不光是卖了肉酱,还打算顺手再赠一坛药酒。
  最近顾湘酿酒酿得起劲,顺带着也想消耗那些毒蛇,到泡了不少蛇酒。
  京城的大吃货们是很给力,不过雪鹰捞回来的毒蛇实在是太多太多,顾湘看到它们就浑身不自在,恨不能三天就给消耗干净,光靠吃货们未免速度慢了些。
  顾湘把酒坛子塞给谢彬,让他帮忙捧着。
  秋丽照例笑眯眯地吹嘘:“我家小娘子亲自酿制的好东西,别乱扔,饮了不说能延年益寿,至少也可以健体强身,当然饮酒要适量,适量有益健康,喝多了倒霉也怪不到别人。”
  谢尚登时心满意足地带着侄子转头走人,走出去小半条街,陡然止步:“我怎么好像忘了点什么事?”
  谢彬:“……伯父,咱还没同顾厨说她请客吃饭那事。”
  “什么请客吃饭,说的好似咱,咱哥俩惦记人家一顿饭似的。”
  谢彬:“……哥俩?伯父,您能别表现得这么心虚吗?我看着瘆的慌!”
  谢尚:“……回去。”
  伯侄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讪讪,却是连忙转身回‘顾记’,刚一转头,谢彬就听耳边传来哐当一声巨响,他猛地转身,就见右边飞来一团乌黑的东西,他登时吓了一跳,本能地闭眼缩身抱头。
  砰!
  那团乌黑落地,撞击声响起,半晌,谢彬才睁开眼,定睛一看,竟是一团破布包着几块儿石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尚和谢彬面面相觑,左顾右盼,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谢彬摇摇头,整理了下衣袖,从袖口摸出帕子擦了擦脸上飞溅的灰尘,一脸的嫌恶。
  “脏死了,回去洗澡。”
  谢尚点点头,刚待继续向‘顾记’的方向走,却是陡然又止步,猛地转身看向谢彬:“……我的酒呢?”
  谢彬:“嗯?”
  他举起手来一看,茫然道:“酒呢?”
  本来好好拎在手里的那坛药酒,早已不见踪影。
  谢尚愣了半晌,勃然大怒:“谁偷了我们的酒!”
  一时间,谢尚也忘了要去办他的正事,更是不肯回家,连忙叫了身边小厮立时便去报官。
  谢彬嘴唇蠕动了蠕动,到底没有多言。
  其实丢了一坛酒而已,到也不至于到报官的地步,不过想到他伯父的脾气,他也就没劝。
  在京城无论是官家还是百姓,有什么事都不爱惊动官府,总觉若是见官便会坏了运道,很是晦气。
  只谢尚与旁人不同,别看他如今总是一副行事慢吞吞,很是温和体贴的模样,实际上他年轻时要比谢彬更执拗得多,如今外人都道谢彬性子直,做事不知变通,也就是生在谢家,家里清净,换了别人家怕是都不一定能好好长大,但谢家人却对谢彬的性格接受良好,毕竟前头有个谢尚比着,大家都觉得谢彬这孩子好乖的。
  此时顾湘朝食快卖完了,正和那群食客闲聊八卦,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喧闹声,不多时,竟见开封府张捕快带着几个衙役过来,旁边还跟着一脸气愤的谢尚和谢彬。
  顾湘:“嗯?”
  谢尚气道:“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有人行抢,差点害我这侄儿丢了性命。”
  谢彬:“……”
  谢尚拽着张捕快厉声道:“我丢的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千金不换,你们开封府务必要上心,尽快将我的酒寻回。”
  张捕快神色也极凝重:“王推官,你怎么看?”
  “是高手所为。”
  王推官在开封府做了三十年,也快到了要退休的年纪,他经验极丰富,一听谢尚的描述,再一看现场,脸色就变了变,低声道,“我看这手段,似乎很像去年名噪一时的那位大盗。”
  谢彬:“??”
  去年那位不知名的大盗,可是出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来往的都是高门大户,盗的都是各家的家传宝贝,一般的金银财物,人家都不屑动手。
  现在,这位来盗他伯父的一坛酒?还是买东西赠的酒而已?
  谢彬骤然转头看顾湘,眼睛眨了眨,倏然放出光芒来。
  顾湘:“……”
  张捕快想了想,便过来问道:“顾娘子家里昨夜似也遭了贼?”
  旁边衙役到正好是昨晚上到‘顾记’来提溜那些毛贼的人,忙上前一步把昨晚的情况详细回禀了一遍。
  “昨夜意图偷入‘顾记’行窃的,其中一人叫刀疤刘,是有福赌坊的伙计,还有一个是咱们开封府通缉已久的惯犯,手里有人命官司,不过到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强梁大贼。”
  开封府这一众衙役捕快,神色一时都有点凝重,若只是寻常盗窃案子,他们自是不担心,可事情牵扯到自去年开始便将京城搅了个底朝天,直到如今还不曾落网的大盗,哪怕并无确凿证据,只是有可能,他们也不敢轻忽。
  张捕快不光详细问了谢尚被抢的情况,还带着人到‘顾记’仔细检查了一遍,反复询问昨晚那些贼来时,有无异常之处。
  “昨夜既是有贼潜入,那顾小娘子可千万要当心……”
  张捕快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那边两个衙役一左一右地立在顾湘寝室的窗户外,脸色煞白,瑟瑟发抖,腿脚一软,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其实就是差一点被一排百余枚钢针钉上而已,钢针漆黑,很细,杀不死人。
  但这俩衙役觉得,若他们是试图潜入顾小娘子寝室的那贼,着了这些东西,到还不如死了干净。
  那些针,可是全朝着下三路而来,刚才要不是人家家的使女动作麻利,他们早就——这对男人来说,何其恐怖!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大敌
  张捕快并开封府一众衙役,齐刷刷转头看向顾湘,目中隐隐露出些许惊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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