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节

  可罗成峒没法将气撒在沈婳身上,谁让她生的这般仙姿玉色。
  “是下官失职。”
  “这杨屿有如此外室,又是秦楚阁花魁娘子座上宾,有美玉在前,只怕……”
  一语未完,只见杨屿的唇动了动。舞女硬着头皮起身,最后去沈婳那边坐下,认命的挑刺。
  沈婳高傲的抬着下巴。
  “好好挑。”
  说着,她讨好的冲罗夫人笑笑,狐假虎威道:“谁让罗夫人这般器重我,甚至特地请我去道馆。要是我有半点差池,她定是要问你罪的。”
  “罗夫人,您说呢?”
  罗夫人笑容险些维持不住:“不错。”
  罗成峒:……真是邪门!
  这次坐的席位,很是靠前。没有了沈婳垫底,邱家这回挨到末席。
  何鸢显然吃的心不在焉。
  她一直留意杨屿那边的动静,
  忽而,女娘有所察觉的抬眸。对上她的视线,何鸢不愿落其下风,故不曾有半点闪躲。只见沈婳寻衅滋事的挑了挑眉。
  “屿郎。”
  她刻意道。
  “我若诞下子嗣,他得入杨家宗谱的。”
  女娘丝毫不觉冒昧,她娇嗔不已。
  “你那正房夫人,身子可好?”
  “屿郎觉得我活得久,还是她活得久?”
  崔韫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唇角。
  “好好的提她作甚?”
  “败了你我兴致。”
  沈婳轻笑:“是妾身的错。”
  贱人!
  何鸢呼吸难以平复。她能笃定沈婳的有意为之。
  可她从不认知难而退四字。
  她清楚,杨屿明媒正娶的夫人是长辈做主,并不得他心。也清楚那夫人生的小郎君,打娘胎的毛病很是孱弱。
  自然得处置。
  左右不能让嫡长子的身份被占了去。
  死了个病秧子儿子。想来杨屿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见杨屿对沈婳这般上心,她到底忐忑不安。
  何鸢搁下筷子,转而哀求去求身边的人。
  “阿爹。”
  何知州同样坐不住。
  “杨屿。”
  崔韫起身,朝他拱了拱手:“何大人。”
  “我刚得了副许大师的画作,却不知是否为真迹,你若得空,不妨来何家帮我看看。”
  “杨屿不通字画。”
  这一句话,让何知州沉了脸色。
  在场的人更是一惊。
  杨屿的身份敢得罪罗成峒,如何敢得罪何知州?别说做生意了。也不怕没法全首全尾的回去?
  杨屿微微抬眸,小心翼翼瞥何知州一眼,似不敢直视威严,立马又将头压下去。
  “不过,大人相邀是我之幸。能来何府开眼界,自不敢推辞。只盼大人莫恼我愚笨才是。”
  何知州直直的看着杨家后生。
  总算捕捉到长处,为人还算实诚。
  杨屿登门意味什么不言而喻,何鸢眼里的喜意如何也藏不住。她站在胜利的高处,俯身去看沈婳。
  沈婳愿意满足这个别致的小东西。她仿若天塌了,哀伤的垂下头。
  第418章 莫不要因我是朵娇花就心生怜惜
  等回了澄园,天色已近黄昏。夕阳斜下,晚霞的余韵染红了半边天。
  沈婳挽着崔韫的胳膊,两人慢悠悠的走在青石板上。
  “你给他行礼,他却不急着允你起身。俨然是岳父的做派有意拿乔,衡州天高地远,何知州装腔作势的派头可不小。”
  “若是知晓你的身份,只怕得吓坏了胆子。”
  一方之地的小小知州,想来都要成土皇帝了。
  “会有这么一日。”
  崔韫嗓音很淡,听不出丝毫喜怒。
  等姬誊逼宫,坐上那个位置,爀帝不敢处置的贪官,想来都得全部大换血。
  崔韫也期待,能在大理寺牢狱亲自接待何知州。
  到底是官场的事,沈婳不愿多打听。即便她已有揣测。
  她看了眼天色,又看向身侧的崔韫。女娘欲言又止间,最后成了一句。
  “我来衡州办的事已妥当。”
  挑好的绣娘,也在今日一早。坐上了去丰州城的马车。
  崔韫黑眸沉沉,喉结止不住滚动。他低声问。
  “何时走?”
  沈婳幽怨的看着他:“杨公子得何娘子垂青,只怕要不了多久,势必就得负我更弃子。”
  “再将我扫地出门。”
  “我便走了。”
  不过。
  “我已想好,届时我会苦苦哀求,舍不得杨家的荣华富贵,你万不能拖我后腿,务必甩开我的手,莫不要因我是朵娇花就心生怜惜,做样子推我一把,我借势倒在地上。你再当着何家人的面严厉放话,你!杨屿!不要我了!”
  崔韫一言难尽。
  他耐着性子鼻音浅浅应了一声。
  “嗯。”
  “回头等你再同我秋后算账?”
  被戳中心思,沈婳悻悻的看她一眼。
  “看来,我没猜错。”崔韫不咸不淡的睨着她。
  沈婳柳眉微蹙:“你都推我,又让我滚了。我如何能愿意?虽说你是顶着杨屿的身份,可也不能那般对我。”
  她底气十足。
  “你对不起我。”
  “那我自然要出气的。”
  崔韫毫无情绪的睨着她。
  “该出戏了。”
  沈婳瘪嘴,也不挽崔韫了,顾自闷闷朝前走。刚跨过门槛时,她忽而转身。
  “韦盈盈这会儿花轿该入三皇子府了。我还给她备了礼。你可有给姬誊送贺礼?”
  “不曾。”
  沈婳瞪大眼:“为何?”
  你不是三皇子麾下的人吗!
  崔韫情绪淡下来。
  他到底是凡人。更无两全之策。
  人呢,提心吊胆总怕失去。
  他不外如是。
  回到正真的轨道,于崔韫而言,又何尝不算残忍。说他自私也行,他至始至终只想做崔家人。
  他甚是怯懦的不敢想,若是崔宣氏得知此事,会如何?
  只怕不愿见他吧。
  在阿爹兄长身亡的噩耗传来,祖母便一病不起,险些没熬过去。如今也没好全,身子不算硬朗。
  祖母她老人家又会如何?
  她们会恨他吗?霸占着这个身份,却贪婪无厌的想要取而代之?
  可面对沈婳,他唯有轻笑,格外温柔却也凉寂:“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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