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
宴执陌顿了顿,一边注视着画,一边伸出手指点了点下巴,佯装纠结道:“不过这幅画其中一点,我稍微不太满意。”
简安眠立刻紧张地问道:“什么?”
宴执陌笑着说:“我明明记得,我当时把我的眠眠老婆抱在了怀里,用我的手包裹住了他戴着毛茸茸手套的小一号的手,然后和他一起将仙女棒挤在了空中,所以……”
他顿了顿,揉捏着小朋友软嫩的耳垂,脑袋凑近,尾音带着点委屈:“为什么这幅画的只有我一个人,我的眠眠老婆去哪里了呢?”
简安眠一顿,眼睫毛忽闪两下,又害羞地垂下来,但还是控制不住地不停颤动,难为情地抠着手指头,轻声道:“我……我画了啊……”
宴执陌愣了一下,目光当即这幅画上面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番,然而他连在后面的背景板里举着烟花疯跑的大侄子和孤零零蹲在地上宴执月都发现了,就是没看到他家小朋友的身影,这下是真的疑惑了:“画了吗?我怎么找不到啊?”
“因为我在这里啊。”简安眠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点在了画中男人的眼睛上。
宴执陌这时才发现,画中的他的眼里,除了漫天闪烁的星火,还有一个小小的少年的倒影。
他的一切温柔宠溺,一切缠绵情意,全都来自于眼里的这个小小少年。
简安眠赶紧把手指收了回来,在自己的衣服上胡乱搓了,感觉自己伸出去的手指像是着了火似的,一阵发烫,脸上也臊得厉害。
他是一个细节控,因为画的是他当时眼眸中男人的模样,自然便在男人的眼中里加上了自己的倒影。
画的时候没觉得,现在才发现,这个细节是多么暧昧缱绻、不清不楚。
无论是画里的男人和男人眼中的少年,还是画外的宴执陌,和宴执陌怀中抱着的……他。
头顶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画里宴执陌有的,我也要有。”
简安眠没听明白,下意识抬起头,却一下子跌入了男人柔情似水的黑眸中。
宴执陌静谧的目光是与画中如出一辙的深情和温柔。
这下,画里画外的男人,都将他的小小少年装进了眼里。
“现在,我也拥有了我的全世界。”
他的小少年,便是他的全世界。
……
另一边。
乔望津出了观光塔,到了停车场之后,把画放在了副驾驶座上,却没有立刻开车离开,而是愣愣地望着画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铃声响了,是秦洛辰打来的。
他木木地接通,秦洛辰清清冷冷的嗓音带着一点若即若离的亲昵传出来:
“喂,乔哥?你们那边进展得怎么样?我的画你帮我送出去了吗?”
第69章 晦气-亲你-回国
乔望津现在对秦洛辰的观感十分复杂, 毕竟他喜欢了秦洛辰这么多年,这种感情不是说没就能没有的,但宴执陌之前说的话, 到底是他的内心产生了动摇。
耳边秦洛辰清冷的嗓音还在不断追问,可能是半天没听到他的声音, 不免带上了一丝焦躁和急切,追问道:“喂?乔哥,你听得到吗?怎么不说话?宴哥他收下我的礼物了吗?”
“没有, ”乔望津捏紧了手机, 深吸一口气回答,“宴执陌他不愿意收下。”
“怎么会呢?”秦洛辰难以置信,因为心情急切, 语气不免有些暴躁起来,“乔哥, 你真的有跟宴哥说清楚这是我送的吗?如果他知道这是我画的, 怎么可能不收下呢?”
乔望津用力闭了闭眼睛,揉捏了一下突突直跳的额角,尽量好声好气地说:“洛辰,宴执陌就是听了这是你送的,所以才没有收下。”
秦洛辰不可思议道:“不可能!宴哥怎么会这样对待我!他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是在气我这么久都没有跟他联系?还是在生气我当初的不告而别?”
他焦急道:“乔哥,你能不能帮我去和宴哥解释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和他联系的, 是我的学业实在是太忙了,当初我也不想离开,可是我如果不离开, 我的未来怎么办——”
“秦洛辰,”乔望津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 他舔了一下嘴唇,嗓音干涩地问道,“这些话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和宴执陌说清楚?而每次都非要我去帮你解释?”
秦洛辰措不及防被反问,一下子梗住了。
然而没等他想清楚如何狡辩,乔望津已经将真相说了出来:“是因为……你怕他根本就不会听你说话吗?”
秦洛辰心一虚,嗓音拔高道:“乔哥!你说什么呢!宴哥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连话都不会听我说!”
乔望津被秦洛辰尖锐的嗓音炸得耳朵和脑袋都嗡嗡直响,太阳穴顿时疼得更厉害了,原本还有的一点耐心现在也快被磨没了,语气顿时也不太好:“好,既然你的宴哥对你那么好,那你为什么不亲自把生日礼物寄给宴执陌?那样他岂不是更开心吗?为什么还要我转交?你是在怕他不愿意收下吗?就像现在这样?但事实就是,就算有我帮你给他,他也根本不愿意收下!”
“乔……乔哥?”秦洛辰愣住了,然后嗓音透着浓浓的受伤和不敢置信,带着哭腔委委屈屈地说,“乔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你以前对我那么好,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乔望津再次深呼吸,心里的最后一点的耐心也彻底消耗殆尽,直截了当地说:“秦洛辰,我直接告诉你吧,宴执陌已经和我绝交了,他再也不想见到我了,以后你也别指望我能帮你给他转交什么话或者东西,你以为你那些小把戏,宴执陌不知道吗?我告诉你,宴执陌全都知道,包括你故意把朋友圈的其他所有人都屏蔽了,只给他一个人看,然后让他故意送你礼物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你在他面前,根本就是一个小丑!”
乔望津胸膛剧烈起伏,抹了一把脸,冷静了一下,嘴唇干涩地道:“总之,你以后也再也别来找我了,我不会再帮你做任何事情,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最后这句诀别的话,乔望津便直接挂了电话。
乔望津捂着脸靠在驾驶座里,缓了好久才感觉自己终于恢复了呼吸,他再次扭头瞥了一眼副驾驶座的礼盒,内在再感受不到丝毫对秦洛辰的怜爱和爱慕,反而充斥着厌恶和难堪。
过去秦洛辰在他心中可望不可及的高岭之花形象彻底破灭了。
乔望津现在不仅初恋滤镜碎了一地,甚至还有些恼羞成怒。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秦洛辰竟然这么胡搅蛮缠、蛮横不讲理?
他实在难以理解,他当初到底为什么会觉得秦洛辰是一个纯洁善良的人?
他竟然为了这么个绿茶表,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决裂了!他当时脑子进了水吗?
乔望津恶狠狠地捶打了一下方向盘,就地打开车门,抓起副驾驶座的画,快步走到了停车场里面的垃圾箱旁,冷漠无情地把画扔了。
呸,真晦气。
……
对面。
秦洛辰挂断电话之后,暴躁地把手机猛地摔在了床上,气得两眼通红,呼哧呼哧喘气。
这个乔望津居然敢这么跟他说?他以为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这么多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一个舔狗罢了,还以为自己多清高!我呸!
秦洛辰独自冷静的片刻后,仔细回想乔望津刚才说的话。
宴执陌一定是在生气他用朋友圈欺骗自己的事情,所以才故意不收他的礼物吧?
这么想着,乔望津又稍微安心了一点。
只要他在宴执陌的心里,还是他的救命人,那他就还有机会。
乔望津这个棋子是废了,而现在宴执陌正在气头上,他实在不敢主动打扰,只怕火上浇油。
他现在人在国外,如果宴执陌执意要拉黑他的联系方式,他就彻底求路无门了。
难道……他真的要回一趟国吗?
秦洛辰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好久,两只通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越想,回国的念头变越强烈,心脏也剧烈跳动起来,像是要爆炸了似的。
回去吧。
秦洛辰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十根手指深深地嵌进了掌心的肉里,血红的双眼里崩射出了阴暗和贪婪的光。
是时候,他该拿回属于他的一切了。
……
观光塔。
简安眠的礼物拆完,本次生日宴会也就圆满结束了。
宴执陌没开车过来,现在这个时间再打电话给司机陈叔过来也太晚了,宴执陌就挑选了一位离京大最近的朋友帮忙送他和他家小朋友回家。
一点都不想送人长孙永骂骂咧咧地带着他们去了车里,在回去的路上,还要忍受驾驶座后面的两个小情侣卿卿我我地秀恩爱,简直人干事。
到家之后,简安眠直接回屋里洗漱。
现在时候不早了,该睡觉了。
宴执陌则愉悦地抱着小朋友送给自己的定情之画,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然后用指纹锁打开了密闭的玻璃橱柜,戴上无菌手套,把画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里面的架子上。
而在画的旁边,还有一只巨大的画框,里面精致地贴着一片片彩色的棒棒糖糖纸,颜色由深到浅地组合在一起,汇聚成了一片渐变的、七彩斑斓的画。
糖纸画框的旁边,还有一个小竹筒,里面都是吃完的棒棒糖糖棍。
没错,这些棒棒糖就是当初简安眠不小心在学校里晕倒了,被简星竹送到校医院后,简安眠在校医院的床上送给他的。
当初收到棒棒糖的时候他就想,等他把这些棒棒糖都吃完之后,就专门去定制一个玻璃柜,把吃完的糖纸和棍子全都收集起来。
而他下去之后也确实这么做了。
宴执陌轻手轻脚地放完画之后,给玻璃橱窗重新上了锁,然后退后几步,心满意足地欣赏着玻璃橱窗里的美景,嘴角勾着一抹幸福的微笑。
以后小朋友送给他的所有礼物,他都要放进这个橱窗里,一辈子储存起来,只要他回到他的卧室里,有事没事都抬头看一眼,心情瞬间就会变得无比愉悦,就算外面在下暴雨,他的卧室也永远都是阳光灿烂的,等到老了,他还能牵着他家小朋友的手,一件件地细数这些礼物的由来。
对了,除了小朋友送给他的礼物,还有以后小朋友出版的每一本书、得的每个奖项、画的每一幅画,他都要好好地珍藏起来。
他得赶紧再去打造一个玻璃书柜、还有一个玻璃的奖杯奖状展示柜才行。
宴执陌是一个行动派,说干就干,当即掏出手机,给宇文特助发了要求。
做完这一切之后,宴执陌这才放下手机,哼着歌,去浴室洗澡了。
……
简安眠洗完澡出来,刚掀开被子躺上床,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一听就是男人的。
简安眠立刻一把掀开被子,忙不迭套上拖鞋往门的方向跑,因为太着急,拖鞋只来得及套住了前面十根脚趾头,还差点不小心绊倒了。
“宴先生!”简安眠门还没有打开,脸上就已经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宴执陌揉了揉小朋友湿漉漉的头发,轻轻捏了一下他被水汽蒸得红扑扑的脸:“门怎么开得这么快?是不是在里面跑起来了?嗯?”
简安眠哎呀一声,眨眨眼睛:“对不起。”
宴执陌笑着回了一句“没关系”,然后温柔的捧起了简安眠的脸,一只手轻轻拂开简安眠微微濡湿的额发,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稍稍推开了一点距离,一边抚摸简安眠柔软的耳垂,一边垂着睫毛,浅笑着说:“下次你不要跑出来了,在屋里喊一声,我进去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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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你”两个字男人说得是这么自然,好像他们这样亲昵暧昧的互动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一般。
简安眠心里甫一升起这个想法,就感觉自己刚被男人亲过的额头灼烫得厉害,热度沿着毛细血管一下子便蔓延到了他的脸上。
简安眠慌慌忙忙垂下睫毛,在男人难以忽视的炽热的目光中,心跳加速地快速道:“晚安,宴先生,祝您做个好梦。”
“好,眠眠也是,晚安好梦,”宴执陌顿了顿,笑着补充了一句,“那你就得祝福我的梦里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