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而此时此刻,李凤璟的心也慢慢的沉了下去,都道如今太平盛世,云宋安宁和睦,他也一直如此认为,却没成想竟还有这般阴暗可怕的地方。
不过一个小小的杋城便是如此,那么别处呢,这些人是否会更加猖獗,是否会发生更可怖的事情。
“既然你们知晓他有问题,为何不将他抓起来?”
段忱,“没有证据,抓了便是打草惊蛇。”
“那为何认为梨花在这里?”李凤璟皱眉继续问道。
“他有意将我们引至此处。”段忱道,“不论他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都得走这一趟。”
李凤璟似懂非懂的哦了声,没再继续问下去。
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这位程大哥,好像很会查案?
“闭上眼睛。”
李凤璟抬眸,“啊?”
贺若真对上那双睁得更大且好奇的眼神,默了默,道,“怕尸骨么。”
李凤璟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而后,贺若真轻轻往旁边挪了挪,一副白骨便闯进了李凤璟眼中。
李凤璟的瞳孔肉眼可见的放到了最大,紧接着,一声极其凄厉的尖叫响彻天际,“啊啊啊啊啊!”
段忱飞速的捂住耳朵,而离李凤璟最近的贺若真便没那么好运了。
她感觉耳膜已经被震破了。
贺若真深吸一口气,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伸手抓起李凤璟的衣袖一把捂住他的嘴,“再叫把你丢在这里。”
李凤璟惊恐的眨眨眼,“.......”
“唔!”
“接下来,我叫你做什么便做什么,听明白了点头。”
贺若真尽量放平语气道。
她在茅草屋便已见识过他的嗓音,她不想再受第二次摧残才会让他闭眼,谁知他如此不听话。
李凤璟眼含水光,重重点头。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啊啊!
待一切重归于静,段忱上前盯着白骨看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望向前方。
“应该不远了。”
贺若真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李凤璟听的心惊肉跳,“什...什什么不远了。”
贺若真,“真相。”
几人绕过白骨继续前行。
段忱这回没再走另一侧,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李凤璟身后。
大约过了小半刻后,李凤璟一个踉跄后突然就不动了,贺若真略带疑惑的回头,便见剑身上的双手不可控的在发抖,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恐慌,长睫乱颤,直直盯着她的眼里隐有水雾弥漫,一个沙哑而又颤抖的字从他微张的唇中溢出来,“脚...”
贺若真当即便明白了什么,她飞快垂眸,只见李凤璟脚边的土里冒出很一小块杏黄色的布,而他的靴子旁隐约露出一点苍白...
那是一只手。
段忱这时也看见了。
几乎是在同时,贺若真将手中剑往自己的方向一拽,段忱伸手在李凤璟腰间一推,贺若真将剑换至左手,右手则揽住李凤璟的腰点地而起,落在两步之外。
而此时,李凤璟的双手仍然紧紧抓在剑身上上,双眼有些失神,着实是吓狠了。
原本二人一前一后,便是觉得不论看见什么,发生什么,中间的小殿下都是安全的。
可谁都没想到,最后会是李凤璟意外的一个踉跄踢出一具尸身。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尽挑弱小欺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段忱将尸体从土里挖出来后李凤璟还没有回神,他目光呆滞的伏在贺若真肩上,一个字也没能说的出来,直到听段忱道,“不是梨花。”
李凤璟这才动了动,他鼓起勇气要转头,却被贺若真按了回去,“别看。”
有了前车之鉴,李凤璟这回无比听话,默默的将头埋了回去。
被段忱挖出来的尸身惨不忍睹,面目全非。
她穿着杏黄色的布裙,头上仅有一样首饰,是一个碎了半块的珠花,手里还捏着一朵花,与梨花失踪时的装扮一样,便是梨花父母来了,怕也要以为这便是梨花。
可惜,来的是锦衣卫千户大人。
“布裙到脚踝,腰身略显宽大,此女稍比梨花高,略微丰腴。”段忱又上上下下检查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道,“年龄在二十到三十之间,死亡时间三个时辰内。”
“手中这朵花,应是梨花当日所卖鲜花。”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处处透着诡异。
既不是梨花,又为何身着梨花的衣裳,戴着梨花的珠花,手中还握着梨花失踪当日卖的鲜花。
显而易见,这是有人在有意误导,毁了容颜,穿戴着梨花的衣裳首饰,让找来的人以为眼前的尸身便是梨花。
“先是在山外以野兽吓唬不让我们进山,而后在茅草屋外以鬼怪诱我们下山,乱葬岗中的白骨,后以假乱真的尸体...”段忱看向贺若真,缓缓道,“有人在阻止我们继续往下查。”
若他们听了那大爷相劝,就不会有茅草屋的樵夫,若他们依樵夫之言下山,就不会见到一具白骨,若被白骨吓退,便不会发现尸身,一环扣一环,若是寻常衙役早已放弃,顶多也就是找到尸身便会结案。
可他们不会,即便那真的是梨花的尸身,他们也会继续往下查。
“如他们这般凶恶之辈,第一选择应该是杀人灭口,而不是三番两次阻止我们。”
贺若真道。
段忱眼底微暗,“知道我们的身份,不敢下杀手。”
若只有他便罢了,可还有小殿下与国师,就是再凶恶之徒也不敢轻举妄动,而杋城内知道他们身份的只有府衙的人。
这个答案并不让他意外,但也叫人如鲠在喉。
若连府衙都出了问题,那这杋城底下又该是怎样的肮脏!
“小心!”
突然,几支暗器破空而来,段忱拔刀击落,贺若真因剑被李凤璟握着,只能揽着他提气避开,而就在此时,脚下突然松动,与此同时,上空撒下一道大网。
下是深不见底的洞,上是避无可避的网,顷刻间便陷入两难境地,似是只能束手就擒。
可段忱是谁,那是从无数恶战中厮杀至千户的铁血锦衣卫,而贺若真,一人可抵千军万马,这点儿小伎俩,不足以将他二人逼上绝路。
至于李凤璟...他遵从本能紧紧搂着贺若真的腰,紧接着好一阵天旋地转脚才终于落到实处,他四下一看,惊讶万分,在那样的情境下,他们竟然没有落到洞中,也没有被网困住,而是已远离那处数十步之外!
李凤璟第一次对武功产生了敬畏与向往!
但他并没有高兴的太久,因为很快他就发现他们被包围了。
数十个只剩下眼睛在外的黑衣人,手持寒光凛凛的剑,凶神恶煞的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李凤璟,“......他们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贺若真,“一直都在。”
李凤璟,“啊?”
段忱好心的解释道,“他们早便在此埋伏,若我们将那具尸身当作梨花带走,他们就不会出现,可我们识破了,他们现在就要杀人灭口,阻止我们找到真相。”
所以这便推翻了他之前的猜测,背后之人应还不知晓他们真正的身份,否则怎会关公面前舞大刀。
且云宋可只有一位嫡出皇子,这些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对小殿下下杀手。
李凤璟天不怕地不怕只怕鬼,而活生生的人,便是手握凶器他也生不出太多的惧意,他扯了扯贺若真的衣袖,非常认真的问,“恩人,你打得过吗?”
贺若真没说话,只轻哧了声。
李凤璟又看向段忱,段忱也哧了声,脸上不见丝毫慌乱。
李凤璟霎时就懂了,他们这是不将黑衣人放在眼里的意思,于是,李凤璟抬起头趾高气扬的环视一圈,无比嚣张道,“你们这些禽兽,畜生,犯了法不知悔改,竟还敢杀人灭口,你们今天一个也跑不了!”
“恩人,程伯伯,打他们!”
段忱,“......”
贺若真,“......”
一整日了,终于有了几分小殿下欠揍的样子。
“抓稳。”
贺若真突然道。
李凤璟以为她又要飞,下意识握紧剑身,然下一刻眼前白影一晃,他定睛一看,手中竟已只剩空空的剑鞘,他的恩人已经跟黑衣人交上手了。
李凤璟,“......”
原是利用他拔剑...
李凤璟缓缓地收回剑鞘,寻了个地儿观战。
其实他是懂一点点拳脚功夫的,幼时武师教过,还说他乃练武奇才,可是他并不想做练武奇才,每日不是偷懒便是缺课,不论父皇如何罚他,他就是不愿将自己累的汗津津的,到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此时看着二人在一众围攻下游刃有余,小殿下心里难免生出几分羡慕,不过...他恩人快如闪电的身影,程大哥利落干脆的招式,他想,他便是好生学,应也到不了这种境地吧。
李凤璟看的很认真,除了对段忱的匆匆一瞥外,他的视线始终都黏在贺若真身上,虽然他完全看不清贺若真快出残影的招式,但并不影响他欣赏,是以在突然发现有一个黑衣人靠近他时,吓得原地蹦了好几蹦,“你没长脚吗,走路没声音吗,魂都差点吓没了,”
吼完了人李凤璟才后知后觉挥舞着剑鞘,装腔作势道,“你你...你别过来啊!”
“我告诉你,我武功比他们还高,你再往前,我,我就弄死你!”
然黑衣人并没有被吓唬到,他一眼便知眼前这锦衣少年是个花架子,遂剑锋一转朝李凤璟刺来。
“啊啊啊,救命啊。”